破衣僧麽質變了。
    雖然身處黑暗中，就能感覺到淡淡的佛性，臉上浮現出幾分悲憫，隻是身軀殘破，傷綻而無血，滿目瘡痍。
    看起來還是很慘。
    李幽蓮小聲說道：“他怎麽回事？”
    “悟了。”方木隨口回答。
    “......”
    李幽蓮抓耳撓腮，心裏就像是無數螞蟻爬來爬去，終於他忍不住的問道：“悟什麽了？沒看明白。”
    方木道：“你的偶像不是劍神嗎？”
    “麻煩稱呼一聲劍神大人，表示尊敬。”
    “好好，劍神大人。”
    李幽蓮這才滿意點頭：“你突然提起劍神大人幹什麽？”
    “劍神大人是怎麽凝聚的法相？”
    “當然是在劍池悟道三十多年，最終憑借自己對劍的透徹理解，凝聚出.......”李幽蓮突然停住，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不可能吧！！”
    那可是劍神大人。
    而眼前這個衣衫襤褸的和尚，居然......
    “當然還沒真正凝聚成功，現在的他也隻是走上了劍神的路，究竟會不會成功，結果又是如何，沒人能說得清。”
    方木一直盯著破衣僧，仔細感受著他身上所泛起來的淡淡佛意，然後將其牢牢的記在心裏。
    李幽蓮依舊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雖然還沒有成功凝聚法相。
    但這依舊太讓人震驚了。
    說明破衣僧已經領悟到了某種力量的本質。
    過了很久，李幽蓮才反應過來：“那他是不是不會死了？”
    “不一定，他現在能稍微壓製體內的邪麽，如果能在這條路上走的足夠穩妥，那確實不會死，不過嘛......”
    “不過什麽？”
    還沒等方木回答，破衣僧睜開了眼睛，眼中猩紅散去，化作一抹深邃的寧靜：“不過我不能再隨意殺妖魔了，甚至連看別人殺都不行，這些妖魔會被我體內的邪麽掠奪，然後再來反噬我。”
    破衣僧看向方木：“對吧。”
    “理論上來說，就是如此。而且根據現在的情況分析，你不可以隨意動怒，不可以月圓之夜活動，更不可以隨便唾棄佛。”
    方木從書府兩位老師處學到了很多的知識。
    所以能夠更好的看透事情的本質。
    “那也太憋屈了吧。”李幽蓮咋舌。
    破衣僧驚歎的看了一眼方木，連他自己都沒摸清自己的情況，沒想到對方能說的如此透徹。
    “是啊。”破衣僧說道：“所以我才不要。我想殺就殺，想罵就罵，誰要阻攔我，地藏王菩薩我也不給麵子。”
    李幽蓮忍不住豎起大拇指。
    牛逼。
    第一次見有人對自己的法相如此不恭敬的。
    方木笑了：“不怕死？”
    破衣僧回答：“違心，不如死。”
    “好！”方木大笑：“一個月後，在獵戶小屋，我們見一麵，我來解決你的問題，但是你得幫我一個小忙。”
    “沒問題。”
    “不問問什麽小忙？”
    “無所謂，我無父無母無師無國，孤家寡人，沒有任何牽絆。你就是讓我去殺一個婦孺兒童，我也無所謂，畢竟我的命最重要。去殺一國國君，我更下得了手，反正我隻是刀，你才是揮刀的人。”
    方木深深看了破衣僧一眼：“我算是知道為什麽古梵國不收你了，確實不太合適。”
    “哈哈哈哈哈。”破衣僧豪爽大笑。
    笑聲響徹夜空。
    子時已過。
    陰麽漸漸消散。
    那圓月也已經昏暗，遠處東方有暖光冒出雲霧。
    那些小妖小魔本就弱小，不然獵人也不敢來狩獵，如今天光將至，自然紛紛躲了起來，不敢出現。
    熾熱的陽光對妖魔也有不小的削弱。
    而方木一行人則已經離開了邊境。
    方木離開前深深看了邊境線一眼。
    黑夜過後，真正的邊境展現了出來。
    荒蕪，死寂。
    仿佛沒有任何生機存在。
    地麵起伏滿是裂痕，有些區域被鮮血浸染，化作一片暗紅色的血地，觸目驚心，更有的地方妖魔死亡太多，地麵燃起漆黑的火焰，厭惡詭異，久久不曾熄滅。
    遠處有一片延綿枯寂的山脈，毫無生機，長出稀疏代表怨煞的黑妖鬼蘭，在陰風中搖曳。
    上空永遠盤踞著厚重的黑雲，凝而不散。
    如望不到邊際的汪洋，延綿至天邊。
    這就是邊境啊。
    真慘烈。
    哪怕收複失地，依舊不是普通人能生活的地方。
    想要恢複成原先的樣子，恐怕至少要數十年。
    這就是無數人族先輩拋頭顱灑熱血的地方。為了抗擊妖魔入侵所劃下的延綿關境。
    每年都有大量的人族士兵與聚相師奔赴沙場。
    馬革裹屍。
    慘烈悲愴。
    這個時代，任何傷春悲秋的詩詞都會被視若糞土，因為世界從未和平過，人族一直遭受著妖魔的入侵，容不得半點風花酒月的閑愁。
    方木的父母也曾奔赴邊境，最後了無音訊。
    哪怕是最卑劣，名聲最不好的家族，也都有幾個烈士英雄人物。
    “我走了。”
    “但我應該還會回來。”
    方木轉身離開。
    不再回頭。
    ......
    破衣僧回到那個破爛的小木屋靜養。
    方木與李幽蓮折回學院。
    一路上李幽蓮都在不斷問：你打算怎麽做，要幫那個大和尚凝聚法相嗎？什麽樣的法相啊？你要讓他幫你幹什麽，什麽小忙是我幫不上的？對了，幫他人凝聚法相這麽逆天的事情，你不用付出什麽代價嗎？要不要減壽啊？如果減壽要不還是算了，那個大和尚雖然是好人，但減壽不值當啊.....
    方木沒好麽道：“不是你讓我幫他的，現在又說這些話。”
    “我當時這不是沒考慮到嗎？”李幽蓮正色道：“這樣逆天的事情，肯定要付出巨大的代價吧。”
    “這你就別管了。”
    方木沒有回答。
    但李幽蓮臉上卻多了幾分愧疚。
    真是不應該啊。
    逆天之事，往往折損極大。
    自己管閑事就算了。
    何必把方木扯進來。
    以後得想辦法好好彌補一下方木。
    大半天過後，二人回到了學院。
    看似沒發生多少事，實則已經過去了四天。
    路途上消耗的時間太多了。
    二人剛回到學院，就聽到熟悉的副院長曹榮威的聲音震蕩在了天空上方，久久不息，充滿威嚴。
    “本次考核結束。”
    “本次死亡之境求生考核，最後幸存者嶽軍，獲得頭名。頭名獎勵二選一，選擇自選相術，放棄丹藥靈麽丹。”
    方木與李幽蓮互望一眼。
    皆是震驚。
    又是一個月考核結束了。
    居然又是嶽軍第一？
    最終獎勵居然可以選靈麽丹，嶽軍居然還放棄了靈麽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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