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天 失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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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廚房裏光線暗淡,窗外的風呼呼作響,老式的玻璃窗戶發出脆弱的嘎吱聲。
    平底鍋裏的西紅柿在高溫的作用下,逐漸變成鮮紅色的糊狀物,看起來像是黏黏糊糊的鮮血。
    就像是那時候。
    暗紅色的血順著水泥斷麵滴落,砸在建築工地還沒有修建平整的地麵上,工地圍擋飄揚起來。那天天氣很好,是緬北難得的晴天,但蘇格蘭聽著從上方傳來的男人的慘叫,卻忍不住心底發寒。
    他是追逐著haru來到這裏的,但這個不斷哀嚎著的男聲顯然並不屬於對方,那麽haru在這次的事件中又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蘇格蘭心裏其實已經隱隱有了答案,但那個答案實在是太過於可怕,以至於他不敢去想、不敢去碰。
    相比於什麽都不知道的鬆田他們,蘇格蘭和對方認識的時間要更長,關係也更緊密,從初中到警校,甚至在警校畢業前,兩個人還確定了戀愛關係。
    雖然兩個人的關係中,主動的總是香取晴。現在蘇格蘭回頭想想,他甚至從來都沒有了解過對方,或者說從來都沒有從香取晴那裏,聽說過他過去的事情。
    在極偶爾的時候,也會說起香取晴是被公安從緬甸救助回來的孤兒,但每次香取晴都會很快把話題岔開。
    蘇格蘭便以為是過去的經曆太過於痛苦,所以對方不願意提起,以他的性格自然也不會再去強行揭開對方的傷疤。
    甚至於香取晴婉拒了警視廳的邀請,跑去緬甸旅遊的消息,蘇格蘭還是從萩原那裏聽來的,等他趕到機場的時候,連對方的麵都沒有見到。
    兩個人都不是會因此大吵大鬧的性格,事後香取晴也隻是在短訊中解釋說是怕他擔心,很快就會回來。
    蘇格蘭當時也正是加入組織的最初期,說錯半個字都有可能暴露身份送掉性命,所以他也忽略了這件事的古怪之處。
    誰知卻在那天,緬北的街頭看到了疑似haru的背影。
    這裏是被廢棄的居民樓,到處都是炮火轟炸過的痕跡,從上麵三層樓的高度上,伸出了隻血淋淋的手,說是手其實並不準確,手指都已經被人齊根斷掉,像是個扁平的肉團。
    饒是蘇格蘭加入組織的四個月,已經見過了比他原來想象中更多的屍體,但這隻手掌還是讓他感到了生理性不適。
    很快有人追到了旁邊,蘇格蘭看清那人的臉的時候,狠狠鬆了一口氣不是haru。
    那人看起來年紀很小,黑發黑眼,短發亂七八糟的翹在頭上,眼眸狹長有種不符合他這個年紀的陰狠。
    蘇格蘭看見少年的瞬間,對方也看到了他,挑眉打了個口哨,回頭喊了句什麽,蘇格蘭沒有聽清,似乎是緬北這邊的土話。
    他回頭的時候,地上被折磨的那個人也爬著探出了頭,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居然也是熟人。
    戴維斯,或者也可以叫他蘇格蘭。
    那時候蘇格蘭這個代號還屬於這個男人,而蘇格蘭隻不過是剛剛加入組織,遠離權利中心的外圍新人,被派來給對方打下手。
    這家夥既好色又凶殘,到緬北的這一個多月,即使有蘇格蘭暗中幹預,他還是已經殘忍殺害了兩名少女,其中一個隻有十四歲,被送出房間的時候,隻有臉是完好無損的,淺綠色的眼睛空茫的睜大,稚嫩的生命戛然而止。
    戴維斯看見他的瞬間,隻剩下一隻的眼睛爆發出強烈求生的光芒,張開已經沒有舌頭的嘴巴,衝他啊啊啊的喊著。
    少年揪起戴維斯的頭發,猛然向後拉起,然後從地上撿起了什麽,粗暴地塞進了他的嘴裏,蘇格蘭優秀的視力捕捉到了那東西的樣子,是兩根手指。
    戴維斯可能永遠也想不到,他用在那些女孩身上的手段,會在某天被用在他自己身上。而這惡魔以別人的痛苦為樂,卻似乎並不開心這痛苦被加注在自己身上。
    戴維斯本來就已經瀕臨死亡,喉嚨中發出嗬嗬的噴氣聲,血沫從他嘴角留下,眼白上翻,很快就猛然掙動了下,然後就徹底沒了生息。
    少年用手抓著他的頭又晃了晃,嘁了一聲,然後順手往下一推,屍體沉甸甸的砸在蘇格蘭腳邊,血腥氣四起,蘇格蘭下意識地後退半步。
    少年衝他做了個鬼臉,然後豎起拇指在臉上抹了下,然後倒轉衝他比了比是個罵人挑釁的手勢。
    少年用口音濃重的日語衝他喊“諸伏、諸伏景光”
    蘇格蘭眼瞳緊縮,下意識地就往上追,不管少年是什麽身份,知道他的這個名字,對於他來說就像是不定時炸彈,最好的選擇就是先控製住對方。
    這裏的樓梯基本損毀,蘇格蘭用手攀著碎石塊,快速翻身上去,然後就在少年身後,看到了那雙愕然的銀藍色眼睛。
    那天,蘇格蘭好像第一次認識香取晴。
    之後他作為戀人,卻連半句解釋都沒有聽到,那個小混蛋當著他麵逃掉,直到現在蘇格蘭都不知道對方當初出現在那裏的原因。
    難聞的焦糊味彌漫開來,西紅柿已經在鍋裏糊成了一團。
    蘇格蘭回神的時候已經來不及補救,他關掉火,沉默片刻反手把那團焦黑的東西倒進了垃圾桶。
    剛剛拉開臥室門出來,就被焦糊的苦味拍了一臉的香取晴“”
    蘇格蘭轉頭看他,目光幽深。
    香取晴遲疑著探頭看了看,隻看到了平底鍋邊的那碗生雞蛋液“玉子燒”
    蘇格蘭反手又開了罐玉米粒,麵不改色的點頭“嗯,吃玉子燒可以嗎”
    香取晴對這些吃的都沒有什麽意見,波本昨天說他的那些話,大部分都是胡亂編排他。在不出任務的時候,他就像是好養的大型犬那樣,隻要是沒毒的食物,他都可以麵不改色的塞進嘴裏。
    現在因為剛剛從睡夢中醒來,所以香取晴的臉上還有些迷蒙,銀灰色的長發四處亂翹,他神色放空地看蘇格蘭忙碌了幾分鍾,然後才晃去洗手間洗漱了。
    他剛轉過身,蘇格蘭垂在身側的手指忍不住撚了撚,似乎這樣就能感受到對方毛發的柔順。
    不過現在對方顯然不再能容忍他隨便擼毛,如果他敢伸手,就要做好被剁掉手的準備。
    等到蘇格蘭把鍋裏的玉子燒盛到盤子裏,然後拿著榨好的果汁,和溫熱的甜牛奶走到餐桌旁的時候,香取晴已經坐在桌邊,正在咬著皮筋紮頭發。格外修長的手指在發間穿梭,發底的顏色若隱若現。
    那些被蘇格蘭吐槽過的挑染的頭發們位置都很隱蔽,如果紮低馬尾或者頭發散下來就完全看不到挑染的顏色。但因為挑染的顏色飽和度很高,所以隻要把頭發紮高,就相當紮眼。
    最開始那時候,香取晴的頭發顏色遠比現在要誇張,粉的綠的紅的藍的每周都會換不同的顏色。
    後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才稍微收斂了些,當著教官的麵隻紮低馬尾,這樣半年下來,鬼塚教官竟然也沒發現他頭發下麵的貓膩。
    大約是混血的原因,香取晴的骨相有種超乎常人的流暢深刻,五官細節形狀精致,眉眼唇鼻近乎完美。尤其是在不笑的時候,難免有種不近人情的冷漠疏離感,偏偏那雙眼睛的顏色又穠麗多情,在柔和的客廳燈光下,就像是突然鮮活起來的石膏雕像。
    蘇格蘭的心跳亂了一拍,但還是沒忘記他想問的話,聲調拉地還算平穩“我昨天又見到隔壁那家夥了。”
    香取晴像是沒聽到,握著筷子的手連停頓都沒有,直接伸向了盤子裏的下一塊玉子燒。
    蘇格蘭也拿起筷子,又說“聽他說,你還蠻喜歡他的”
    香取晴這次有了反應,冷淡地掀了掀眼皮,眼珠子裏明明白白地寫著你在說什麽鬼話。
    蘇格蘭看起來有些惋惜地用筷子尖點點碗沿“波本還托我給你帶了蛋糕,我還以為你們關係很好呢既然這樣隻能等會把蛋糕退還給他了,畢竟如果關係不好的話,香取你也不會想吃他的東西吧”
    香取晴微微側目,果然在蘇格蘭身後料理台的位置上看到了熟悉的蛋糕盒子。
    波本在組織中人送外號hora,相比於出自hora的那些日本風味濃厚的料理,香取晴更喜歡對方做的蛋糕和餅幹,有種獨特的清苦香氣。
    是在外麵吃不到的味道。
    他也確實很久沒有吃過了。
    香取晴收回視線,果斷改口“我們關係確實不錯。”所以蛋糕是他的。
    蘇格蘭眼底泄露出一絲笑意“這樣。”
    然後聲音就戛然而止,再沒有下文,像是剛才那句話隻不過是隨口一問。
    早餐蘇格蘭準備的並不多,兩個人很快吃完,香取晴放下筷子後,卻並沒有立即起身離開,視線再次從蛋糕盒子上掃過“所以你到底想問什麽”
    啊,haru果然還是很敏銳呢。蘇格蘭在心裏讚歎,盡管他已經盡量避免了目的性問話,但還是被香取晴察覺了,
    “確實有些疑問,關於琴酒為什麽突然想給你換監護人。”蘇格蘭正色道“以我對波本的了解,他足夠勝任這件事,而你看起來也並不是太討厭他不是嗎這種情況下,琴酒並沒有必須換掉波本的理由吧”
    蘇格蘭又補充道“我問這個問題也是工作需要,畢竟他就住在你的對門直到現在也沒有搬走的意思,所以我作為你的監護人,必須要確定他對你沒有敵意和威脅性。”
    蘇格蘭的這個理由很過硬,但瞬間還是有股古怪的別扭感劃過香取晴的心底,蘇格蘭很關心波本
    香取晴咽下嘴裏的最後一口食物,聲音有些漫不經心“男人心海底針,琴酒要換掉波本的理由,你應該去問他。”
    “他們的關係不好”
    香取晴“你不如問我,誰和琴酒的關係好”
    “你”蘇格蘭的口吻半開玩笑“我聽說是琴酒把你從爆炸現場救回來的不是嗎”
    “你從垃圾場撿回來一把能用的刀,這算是救命嗎”香取晴輕嗬。
    無關刀的製作者,也無關刀本身的意願,僅僅是因為這柄刀用起來順手。
    不過香取晴很快無所謂地攤攤手“不過大約是我之前的人品太差勁,所以就算是失憶失蹤,也從來都沒有過什麽人來找我。如果不是琴酒,我大概還在日本的某個角落遊蕩,從這點上來說,確實應該謝謝他。”
    客廳的窗戶外風越來越大,卷攜著雨點砸在玻璃上,劈裏啪啦的聲音像是隨時會突破界限,閃電劃過天空,慘白的光照亮蘇格蘭的臉。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香取晴好像看到蘇格蘭的眼皮略微向下壓了壓,露出了個相當難過的表情。但仔細看過去的時候,卻還是那副溫和的表情。
    難過
    是他看錯了吧。香取晴想,他們這種關係,蘇格蘭有必要為他難過嗎更何況他們剛剛認識了不到一周的時間。
    “叮鈴鈴”
    牆上的掛鍾發出報時的聲音,這是在提醒香取晴該去做他該做的事情了。
    香取晴站起身,椅子腳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摩擦聲,防盜門打開又關上,屋子裏重新歸於寂靜。
    蘇格蘭依舊筆直地坐在桌前,目光依舊落在那片虛空上,連睫毛的微垂的角度都沒有改變,整個人像是凝固的石膏像。
    半晌他繃緊到極致的肩膀才垮塌下去,像是被突如其來的某個認知抽走了全部的力氣和筋骨。
    如果不是琴酒,我大概還在日本的某個角落遊蕩。
    這個形容讓蘇格蘭想到雨夜裏孤伶伶的小犬,蓬鬆的毛發被雨打濕,走遍東京的每個街頭,也找不到一個會為它打開的門。
    他早該想到的。
    haru沒有父母和家人,如果他不緊緊拉住對方的手,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人能記起haru了。
    他卻在最危險的時候沒有陪在對方身邊,那時候也因為對方逃開,就自以為是的放手,想給雙方留出冷靜的時間,結果事情卻變成現在這樣
    他才是害得haru淪落到今天這個境地的人,如果不是他的疏忽,haru現在還應當是意氣風發的新人警察。
    這是個不可饒恕的錯誤。
    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絕對不會放手。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網址,新網址新電腦版網址大家收藏後就在新網址打開,老網址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網址會打不開的,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請加qq群647547956群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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