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城預警的暴雪如期而來，厚重的黑雲壓垮了天，出門甚至睜不開眼睛。
    “凍死了凍死了！我真是日了這狗老天了，都下了兩天了還在下，雪都到了膝蓋了！”
    獨眼貓跺著長靴的雪，哆哆嗦嗦地把被雪浸濕的帽子摘下，路馳幫她把圍巾摘下來，盡量避免雪花落進她脖子裏。但即使這麽冷，還是在酒吧大堂，沒有往深處走。
    狄斯酒吧這幾天都關了門，雖然燒了地暖，但也不趕不上裏麵的暖爐暖氣舒服。
    “怎麽了，堵在這當吉祥貓擺件？”路馳摘掉自己的圍巾，連同獨眼貓那一條一齊丟在桌子上。
    “今天救濟所又凍死兩個，頭兒知道了會不會說我啊？”獨眼貓蔫道，“本來過年的時候我就嘴上沒把門，說的那種屁話，你說你知道我一喝醉就瞎叭叭，怎麽不給我一手刀，直接讓我暈死算了。”
    “你厲害，拒絕內耗，埋怨他人。”路馳冷哼，見獨眼貓還在害怕，這才歎了口氣，“你認真做事，老大不會怪你，這種天災裏死兩個人都是好的，不成片死就沒有關係。”
    “真的？”獨眼貓小心問。
    “真的不真的也不用緊張，老大今天不在家裏。”路馳道，“剛剛和宮淩姐和尼克斯出去了，估計晚上才能回來。”
    ……
    “死了。”
    宮淩查看雪中躺倒的女人，又從她懷裏看到也被凍僵的嬰兒，探了探脖頸脈搏，直身看向白術：“也死了。”
    白術沒說話，繼續往前走。
    這種天氣打傘也沒有用了，雪都跟著對衝的大風刮著臉，幸好三人都戴著隔溫的軍用覆麵，能擋住風雪。
    “這雪不停，還會死人。”
    尼克斯拉起麵罩想要吸一口新鮮空氣，沒想到直接被凍得鼻尖發疼，隻好認命戴好。看向踏雪行走的白術，繼續道：
    “而且外城的基礎設施這幾年都沒來得及修整，好幾次有異形進城把溝道都破壞了，等到雪化了就要想辦法處理雪中屍體，要不然就到處是爛泥髒雪，還有腐屍，有病菌就有容易得傳染病。
    “而且現在已經有難民高燒不退，和嚴重凍傷了。藥物我們有貯存，但現在藥物短缺，留下我們要用的，其他捐出去也沒多少，還是要官方行動。
    “救濟所雖然是私人救援，但也是為了城市安全，官方連個援手都不伸的話，咱們的藥物就要告急。升米恩鬥米仇，我怕有人不識好歹會鬧起來。”
    白術的目光從橫在雪中的屍體上掠過，情緒沒什麽變化。倒不是她多冷血，隻是見多了就神經麻木，悲傷都覺得疲憊。
    她聽到尼克斯的話，淡淡應了聲：“我知道，藥物的事情我會想辦法，先和官方的負責人聯係下，後麵和倒賣藥物的徐老板聯係聯係。”
    徐老板……那個狐狸精。
    尼克斯瞳仁偏轉，神色微微變化，為難道：“徐老板那邊是老大您去，還是我去？要是我去徐老板肯定不樂意，您去肯定又要……”
    “隻是做生意，又不是找床伴，姓徐的不會放著買賣不做。”
    白術語氣如常，示意宮淩檢查還沒被雪覆蓋的流浪漢，邊道：
    “今晚給對方個信，就說約個時間我親自去談。”
    可是那狐狸精一直想睡您啊！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老大！
    尼克斯心裏都快嚎了，但當事人都不在乎，他也隻能聽命令，憋屈道：“是，我回去就聯係徐老板。”
    “至於傳染病和下水道這類基礎設施，確實要注意。”
    白術看了眼依舊厚重的雲，心裏盤算著跟老頭兒提個醒：“這雪還要一天一夜才能停，暴雪預警沒解除前就不能鬆懈，也讓手下人注意自己的安全，凍傷第一時間治療，保住自己才能援助別人。”
    “您放心，”尼克斯道，“都已經叮囑過了。”
    “老大，這個還活著。”宮淩把準備好的熱水灌進昏迷者嘴裏，尼克斯聞聲邁去幫忙。
    “把他送到最近的救濟所，你們兩個一起去就行，”白術看了眼前路，“我往前去瑪瑙河附近看看，一會兒直接回酒吧就可以。”
    兩人應聲，照顧著幸存者離開，白術繼續前進。
    瑪瑙河已經被冰封，在這塊監視的人都在旋轉大樓對麵的旅館內，這樣也不怕出意外。白術邁步踏上瑪瑙河，防滑靴保證了平衡，這樣的天氣河麵也凍得非常結實。
    這附近沒有巡邏，也沒有監控，瑪瑙河橫跨整個外城也很難監視過來，如果有人趁著暴雪行車過冰河……
    白術沿著河畔邊走邊想，突然聽到歡快的“咿呀”聲，剛偏頭就見著一個醒目的黑團子從岸上滑下來，咯咯笑著撞停在白術腳邊。
    哪裏來的小孩兒？
    白術垂眸看他，被注視的小孩兒也不怕，他被黑色羽絨服包的嚴嚴實實，戴著隔溫手套，口罩帽子和鞋子都是特殊保溫材料，隻餘下一雙黑溜溜的眼珠和白術對視。
    小孩兒被看的縮著脖子往後瞅了一眼，這才鼓了鼓腮幫子，捧起一個捏好的雪球，“漂，漂漂姐姐，津津送你雪球呀！”
    戴著覆麵也能看出是漂亮姐姐？
    白術沒理會，隻是看向李津津滑下來的河岸上沿：
    “我聽說李副議會長老來得子，疼愛非常，李二少這麽把弟弟丟下來，是打算做年禮送人嗎？令尊怕是不會答應。”
    過了會，河岸上才站出個人。
    “看來還是瞞不過白老板的火眼金睛。”李幕野從岸上滑到冰麵，笑著抱起坐在地上的李津津，“還以為這小鬼能比我討人喜歡，博白老板一笑呢。”
    穿的這麽矜貴，還盯準了她做目標，符合年齡的也就剩一個李家老三。
    “二少還是注意點，”雪暫時停了，白術摘下覆麵，“這雪雖然厚，但下麵不知道有什麽，割傷了小少爺值得更多。”
    “誒，可不是我丟的，是這小鬼自己下來的。大老遠看見河畔上一個出挑的影，就猜到是個大美人……李津津你別傻看著。”
    李幕野話裏調侃：“誇一句白老板，就算討不到一頓飯，也能討幾點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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