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靈天 第二百三十五章 秋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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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墨樓。
令家雖掌握江城大多數酒樓茶館生意,但還是其中有個別的酒樓,乃是其他家族的獨屬,就比如說其中地段最好的秋墨樓。
淡墨秋山畫遠天,暮霞還照紫添煙。
寓意極濃,隻惜現在不曾秋日...
少女餘靈兒,腳步輕盈,徑直就往那秋墨樓內走去。
此時午時已過,倒也無多少過客在內,少女左右打量,雅致特別,倒也不錯。
“這位小姐,請問是打尖還是住店呀?”
走來一彎躬搭背的小二,戴著一頂布帽,對著眼前少女點頭哈腰,說道。
“我們這秋墨樓名氣極大,吃食也是極好,過往的客人不論是吃住,在咱這都是讚不絕口啊...”
小二一邊跟在少女身旁,不停的說著秋墨樓的各種好。
“我不住店,我要吃好吃的!”
“特別好吃的!”
小二一聽,嘴上的笑容都是咧開,“好嘞!”
“那請小姐,移步二樓。”
小二看著那走上樓的少女,見那背影,眼睛都發直,他何曾看到過如此美女,必是哪家大小姐無疑。
餘靈兒找了一處還算不錯的位置,便就坐下,注意到桌子上的紅茶,眼珠子一轉,拿一茶杯,先是淺嚐一口。
舔了舔,那沒抹過任何胭脂,卻依舊鮮豔的紅唇,嗯,味道....還不錯。
若是讓餘塵在此,見到餘靈兒這般模樣,肯定會是暗自心驚,小煤炭舉止居然那麽大膽了?
過去的餘靈兒所給人的感覺,就是活生生一個不善於與人交流,嬌滴滴,不諳塵世的少女。
其實,在平常餘塵就對餘靈兒的舉止就有所注意,在生人麵前,餘靈兒行事慢慢的變得大膽,且顧忌不多,行為處事更是慢慢變得得心應手。
不過一炷香,一碟碟看著就極好吃的菜品,便被端了上來。
香氣飄然,餘靈兒迫不及待,便拿起一雙木筷,朝那菜盤上撚去,一伸一縮,放入口中,感受著那食物所給味蕾帶來的獨特感覺。
餘靈兒眼睛彎的跟月亮似的,兩個小酒窩浮現,一臉滿足感盡露於麵。
“這位小姐,可否在意在下坐在這裏?”
餘靈兒一聽,半眯著的眼睛往前看去。
是個魁梧的青年,白衣著體,麵貌倒是不像身材那樣粗獷,棱角分明,男子氣概十足。
這若是讓那些青樓的美嬌娘見了,恐怕雙眸桃花泛濫,晚上身子白給了,還不讓掏錢那種,畢竟已經自己占盡了便宜。
餘靈兒對這些男女情愛當然還隻是半知半解,可想起以前哥對自己講的,要對陌生人給予一定的禮義,所以餘靈兒還是答應了下來。
魁梧青年微笑的道謝,並坐了下來,拿著自己帶來的酒壺,往那酒杯中倒滿,不溢出幾分。
“那小姐可要喝在下帶來的這桃花釀?”
餘靈兒早就被那酒香吸引了目光,聽此,當即如那小雞啄米,不停的點頭。
魁梧青年一笑,也往那餘靈兒手中的酒杯中,倒了一些,不多,沒過半。
一飲而盡,餘靈兒頓時臉已通紅,有點上臉。
看著那美人一醉傾城的模樣,魁梧青年大笑,道:“那既如此,靈兒妹妹也喝過在下的這杯桃花釀,那讓在下小吃幾口菜,不過分吧?”
江人皆知,桃花夭,桃花釀,一兩十金,可遇不可求。
此酒最為那些喝過十幾年的老酒客所推崇至極。
餘靈兒此時已迷糊,要是在平時,她肯定有所疑惑,眼前男子為何會知曉自己何名,明明自己不曾自報家門。
可現在,餘靈兒隻感覺天地都在變幻,那魁梧青年的身影都出現了重影,也自然不曾聽見那魁梧男子的聲音。
砰的一聲!!
餘靈兒捂著那腦袋,應聲倒在那桌上,暈了過去。
那魁梧青年見此,不禁興趣減半,吃著那桌上的幾口小菜,嘴角一撇,道:“酒量小小,殺人倒是極為大。”
桃花釀,亦有傳言,女子最不能喝,可能喝之人,亦是那心懷大河大江之人。
俗話說的好,宰相肚裏能撐船,強人腹中是殺人。
魁梧青年剛想有所動作,食指並攏,忽然,動作一滯....
看著一旁,那裏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名已經入座的少年。
少年,身穿樸素麻衣,容貌俊逸非凡,白皙如女子肌膚,人已入坐,手上拿著不知從那裏拿的一金玉酒壺,倒出,絲絲晶瑩的桃花釀如那劍意般刺眼。
慢慢品嚐,十幾息後。
隻見那少年感歎,微笑道:“不愧為桃花釀,果真是好酒,還多謝顧兄請我兄妹喝這價值連城的美酒了,小子餘塵,在此謝過,感激不盡。”
白衣之人,正是那錢家顧崢海!
顧崢海從始至終一直看著那少年自稱為餘塵的容貌,看了許久,突然噗嗤一笑,打破這寂靜的氛圍。
“能請餘塵少俠喝這頓酒,才是在下的一生所幸,不知...那酒壺可還給在下,畢竟一壺桃花釀的價值,不小....”
“那是自然,強取豪奪,可是小人,小子雖出身貧賤,可也不會行那莽夫之舉。”
餘塵一笑,將手中一看便知不是凡品的金玉酒壺遞出。
顧崢海聽此,臉色閃過一些不自然,酒壺為介,兩手相拿,一股玄之又玄的力量,暗潮湧動。
“顧兄再不收力,恐怕這價值不菲的金玉酒壺便要一文不值。”
酒壺微顫,那是受力過重的跡象。
話音落罷,那顧崢海臉上綻然一笑,將酒壺自然拿回,重新掛在腰間,似乎毫不在意。
也是在這時,一聲極其微弱隻有顧崢海一人聽見的聲音,哢嚓...
顧崢海知道,那是酒壺即將碎裂的聲響,臉色不變,左手不經意的拂在酒壺上,蛛網般的裂痕戛然而止,靜止不動。
“餘少俠可真是年少有為,看麵相,今年二十有餘?”
“不敢不敢,小子豈能入得了顧兄的眼....”
話雖如此,可顧崢海原本懶散的身形,此時都慢慢收斂,那夾菜往嘴中送的木筷,都是慢了幾分。
這一切,盡收餘塵眼底。
餘塵看向一旁,那已暈睡過去的餘靈兒,目光深處閃過一絲無人能察覺的寒芒。
“那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剛剛我方見顧兄,可是對令妹有所....企圖?”
無任何情緒起伏的話語,看不出喜怒哀樂。
無話,顧崢海笑意欲濃,沒有就餘塵的話回答,反問道:“盧豐為可是餘少俠所殺?”
語氣認真,而且還在之後加了一句,“誠不欺我,我不欺人。”
餘塵淡然一笑,“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目光直麵那正看著自己的顧崢海,“你又能奈我何?”
此時,餘塵的指間,纏繞著一柄袖珍小劍,劍氣入寒,劍意深髓。
哪怕常人目光看一眼,都有一種體內劍氣四橫的恐怖之感。
我有一劍,即是我問,為何我答?
看著那僅僅是看一眼,就讓自己身體汗毛直立的指拇般小劍,威脅極大。
“那既如此,餘少俠還真是那手刃盧豐為的劍客。”
這時,顧崢海將目光往向那昏睡過去的餘靈兒,深邃的眼神中,不知在想些什麽。
“餘少俠可知,我為何會來此?”
“倒也不難猜,是為那錢家錢衛之子,錢陽。”
餘塵轉了轉手中劍,似乎下一刻那袖珍木劍,便會奪劍而出,刺穿那顧崢海的喉嚨管。
顧崢海搖了搖頭,短起手中酒杯,晃了晃,“餘少俠可知,此地為何處?”
“秋墨樓。”
“那可知,此酒樓誰為主?”
餘塵眉頭一蹙,“錢家所經營,又如何,難不成顧兄要跟小子說湊巧?”
說到此處,餘塵嘴角一彎,“那可有些太巧了些....”
“不不...餘少俠可能有所不知。”
顧崢海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此地。
“此地乃在下,也是我為主。”
“哦?”
“錢家最大的一酒樓生意,交給你一個‘天’字護衛?”
雖說,顧崢海實力強大,可能在錢家地位極高,可這等不小於一個大掌櫃的權力,怎麽說也不可能交給一個外人,還是一個純粹的武夫,畢竟親係之所以是親係,還是在於他的一個姓氏,錢。
對於這點,顧崢海倒是沒有回應,隻是敲了敲桌子,再次抬頭看向餘塵時,那目光中的炙熱,如大日近身。
“餘少俠,在下想跟你打一場,生死以之,如何?”
餘塵剛想說,既是湊巧,那誤會便解,可顧崢海接下來的話,卻讓他不得不重新在江城正視眼前這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當然,應戰理由,餘少俠也是有的,錢家準備為報錢陽一死之仇,而錢衛也得知他的親兒子是被一名叫做餘靈兒的少女所殺,所以,接下來就算我不動手,錢家那大大小小幾十名的護衛扈從...”
說到這裏,顧崢海瞟了一眼那趴在桌上的少女,微笑道:“就算他們都被餘少俠一一擋阻,那在下,作為錢家第一‘天’字護衛,也會動手。”
“想必,餘少俠並不想到時候鬧得滿城風雨吧?”
嗬。
“那依顧兄所說,跟你打過一場,便能一勞永逸?”
“當然。”
“何來依據,何以為證?”
餘塵此時,已站起身來,手掌攤開,三把袖珍小劍齊出,無任何內力波動,可劍氣凜然,已是讓人感到刺痛。
“就憑在下本姓錢,字崢海。”
顧崢海一甩衣袖,看著那眼前少年手掌中的三把劍,無懼怕神色,反而癡迷的已挪不開眼,目光中的火熱,比之前,還要更盛幾分。
半步圓滿便已助自己臨門一腳,那不知,這傳說中貨真價實的臻境,能否打破那壁壘屏障?
餘塵看著眼前白衣,也是了然,都說江城錢家有一個花天酒地的紈絝公子,可誰曾想,錢家還有一子。
天資絕倫....
江城,西城頭。
酉時。
過目之遠,火燒雲一片。
將站在城牆上的兩修長身影,拉的極長。
矚目此地的人並不多,畢竟江城西城頭,乃人少之地,早年此地倒是因西向大理靠官道的緣故,人流居多,可如今隨著江城東邊的日益繁榮,與水冕城的絲貨交易已是成為大多數商人的‘金口袋’。
在大世,從商雖比不上從文,參科靠舉來的殊榮,在一些儒學大家來看,可能更會瞧不起,認為此為不是正道之流,隻是那沾滿銅錢酸氣,愛慕虛榮的小人之行。
但隨著,各種琳琅滿目的商貨的販賣,貪圖享樂的風氣,憊懶思想盛行,連而今最有名望的儒家執教之人儒子空玄,都不得不有所這番一席話。
而今之時,世人皆利欲熏心,如蛾仆燈,如猩嗜酒,喋血方休。
西口,乃江城西城的一區域之地,也是人們在西城為數不多的一居住之地。
在西口一排房鄰中,有一個身如小山,體形卻很矮小的胖子,正是之前鎮守西城的萬山。
胖子萬山,小眼睛厚嘴唇,此時他正用那雙眯起一條縫的目光,望向那西城頭之上,嘴上發出嘖嘖的聲音,“了不得了不得,居然有人跟錢家顧崢海的比武切磋...”
“也不知那小子是誰,沒聽說過顧瘋子的名號嘛,與瘋子相處,一生一死的道理....看來又是個初出江湖的雛兒。”
“而今,自從錢家掌握長孫家的命根,並且占為據有,這江城的大勢已經漸漸明了了,令家的處境最為堪憂,我也得趕快想個法子脫身...”
萬山自言自語,完全不在意身旁其實還有一個不起眼的瘦削少年。
甘子聽著身旁那胖子的言語,也是一腦漿糊,隻聽其聲不知其意,看來就是說得如此。
他原本今天是來找萬山還恩情的,畢竟當初也是眼前這個胖子將自己領進了令家大門,得到一份生計活路。
看了一眼那城牆上的兩道身影,甘子的眼界兒極好,就算相隔極遠,可能在萬山的眼中已是看不清,但在甘子的眼裏,那即將開始動手的兩人,樣貌舉動清晰可見。
其實,甘子並不知,這是他與生俱來的天賦,五感生而敏銳,遠超常人,可能從小就在冬林裏獵殺各種凶豺惡虎,與禿鷲鷹隼相廝殺,已是被他當作常態,不以為意。
甘子看了一眼那兩道修長身影,其中一魁梧男子,他倒是熟悉,是在武比出現過的錢家顧崢海,那人很厲害....至於另一道穿著麻衣的少年,也有印象,在那西城門口,以及竹令樓處,都看過幾麵。
甘子的記性很好,這是連他自己都知道的,哪怕是平時見過一麵的人,對他來說都隻不過像以前熟能生巧的剝獸皮,挖心脾一樣簡單。
“萬爺,這是我這十幾日,所賺的剩餘工錢,五兩銀子,可能對你來說並不多,但這也算甘子,報答當初萬爺的提攜之意。”
萬山看了看那道瘦削的身影,其實他對這消瘦少年已無太多的印象,看著那少年手上拿的一錠紋銀,成色不錯,應有五兩多餘。
五兩銀子已是好些人家幾年的生計,可對於萬山來說,可能一頓酒飯都不夠...粗略的瞥了瞥,不耐煩的道。
“你這一錠紋銀,連給萬爺塞牙縫都不夠格,滾開滾開,別耽誤本大爺看戲....”
說罷,那龐大的身軀甩著大袖,便將甘子揮在一旁,伸了個懶腰,眯著那雙小眼睛津津有味的看起來。
因為,那兩人明顯就要開始動手了。
甘子踉蹌的往後退了退,手中的銀錠也因不慎掉在了地上,沾滿了塵土,掩埋了它本來的銀澤,跟旁邊路上常見的黃土塊,並無多大區別。
“唉...”
甘子歎了一口氣,撿起那錠這十幾日他省吃儉用的五兩銀子,擦了擦,當然,這副場景,他也不是沒想到過。
但既如此,這個恩情也算是還了,甘子從來不想拖欠他人如何,人情更甚,一切心安理得就好。
這時,那西城頭的兩人,也終是打了起來,引起來的聲響之大,也吸引住了甘子的目光。
那隻有在話本上那些光怪陸離的故事裏,才能看到的場景,又再一次見到....
甘子第一次見到,是在那流民荒道上。
夕陽西下,已是看不清身影的兩人,不停的閃爍,兩身交錯,如那閃電白練,石瓦飛濺,飛梭般的擊飛在四周,屋宅院坊,羊腸街巷,到處都是。
引起的動靜不小,觀眾亦多,當然不是平時唱戲胸口捶大石的那種圍觀看客,而是在暗處,看似無人之境,實則處處皆是他人眼線。
揮起長棍的顧崢海,身上已然褪去了之前的白袍,練功服在身,黑發自然散落,腳下猛的用力,長棍帶起渾厚內力朝餘塵腦袋上砸去。
餘塵這次罕見的露出嚴肅神容,手握一劍,長劍泛著刺眼反光,對著那長棍不以劍身相向,反而,手掌一翻,長劍擰轉,抵住劍柄,劍尖朝上。
鉦!!!
劍身發出震耳的聲音,稍稍彎曲。
一息間,就繃直,如那一直被壓的彈簧,壓到極致,自身便會爆發出極大的威力。
將那千斤重的長棍連帶勁風,打退回去,劍力之大,隻見那棍已脫手的顧崢海,便已知曉。
長棍衝天,且還不停顫抖,彷佛在因脫離主人之手,發出哀鳴。
顧崢海重重落在牆頭之上,披頭散發,嘴角溢出一絲血,右手發麻微顫,看著遠處飄然落地的麻衣少年。
咧嘴一笑,手聚拳又散,奪過空中掉落的長棍,猛地一震,似是要把那股恐怖劍力所一同驅散。
此時,距此處不遠的一處牌坊,此牌坊所立甚高,僅次於西門高度,窗台欄杆,正有三女眺望,所望那西城牆頭,一望無餘。
“不愧是在靈境,就悟出臻境的天縱之才,這一劍,怕是就已超過大多數的用劍之人。”
秋意這次出奇的不再麵照明鏡。
“不,秋意妹妹,這還並不算上一劍,甚至乎,連用劍都算不上,如那巷間玩橡皮筋的孩童,都懂的得一個再不過平常的道理....”
美婦人蘇敏,撐在那欄杆上,細細酌量,才道。
“借力打力....”站立在那欄杆之上,紅綾花千月。
“嗯,少主說得不錯,正是那借力打力。”
“隻是這種力,已至...”
——————
“已至返璞歸真。”
另一處,瓦房之上,有兩人影看這次比鬥,一男一女。
男的,腰間,佩一把長刀舊鞘,刀客尹舟。
女子,身穿青衣,身材高挑,玉手握一古玉佩劍,寧若霜。
這時,隻見那尹舟開口說道。
寧若霜此次之前也是並不知曉餘塵和顧崢海兩人的比鬥,都是此次跟隨尹舟前來,親眼目睹才知道,而這也是她第一次實質意義上的看見餘塵出手,並且出劍。
“返璞歸真?尹大哥,這是何種意境?為何若霜從未在闖蕩的江湖上耳聞?”
寧若霜也是隱約聽到這道聲音,她從未聽過返璞歸真,由此發問。
“返璞歸真,乃是對手中之劍法的領悟極深方可到達,驅劍如揮指,用劍如邁腿,且對劍法已會千技,到最後的自成一技...”
說到此處,尹舟話語一頓。
長刀也不知何時出了鞘,雙指在刀背上撫摸一會,感受著那傳來的絲絲冰涼。
才道。
“見他之前殺那盧豐為所用之劍,再結合如今,亦可說明,此子,可自創劍技,劍法,劍意。”
寧若霜聽此,身子緊了緊,懷中抱劍,在黃昏下,顯得有一絲落寞,不知何故。
他如此強大嘛?
.....
城頭,此時才稍稍停下的兩人,隨著顧崢海的一聲低吼,戰鬥再次拉響。
餘塵看著那雙目已布滿血絲的顧崢海,氣勢如宏,輕聲道:“再如此,顧兄,你可會死。”
“哈哈,餘少俠,我顧崢海今兒把話就撂這了...顧某不死,餘靈兒必死!”
暢快一笑,人影不見。
下一瞬,一股股激烈的勁風從餘塵上方刮來。
強風打在餘塵麻衣身上,籟籟作響,餘塵緩緩抬起頭,風撲打在臉上。
棍影法相如山般懸在餘塵上空,整體黃暈纏繞,更是有數不清的銘文銘刻在浩大棍身之上。
還未落下,那不知多少千萬數的銘文所散發的‘意’,就已將整座矗立的西城牆,往下壓沉幾分。
風暴醞釀,導致那各種石磚瓦塊築就的城頭,脫落向上飛去,特別是餘塵那方丈區域最為誇張,各種飛沙走石,塵土飛揚,更因遠方落日已至,天地昏暗,黑雲烏泱泱壓境此地。
影響範圍之廣,近如萬山和甘子等人所在,街道出現瓦裂,尹舟和寧若霜站立屋頂搖晃,遠若牌坊狂風不止,花千月等三女,秀發灑灑,衣衫亂舞。
“這顧崢海真不愧有瘋子著稱,少主...少主你說餘塵他擋得住嘛?”
秋意手掩著臉,一雙點綴著妝粉的美眸,在狂風下已是半閉,但還是盡力睜開去望向那前方。
花千月內力外現,將那狂風抵住,緩緩偏頭,看著一旁的蘇敏,目光淩冽,一言不發。
美婦人蘇敏,感受那目光視線,居然不懼,亦是相望,手上力氣不鬆反緊。
語氣堅定更帶著一絲懇求,“少主,大局為重啊....”
一聲冷哼重重傳來...
蘇敏猶如身在冰窖,額頭滲出汗水。
“尹大哥,餘塵擋得住嘛?若擋不住....”
此時,寧若霜泫然欲滴,看著眼前景象,比之上次那流民荒道,餘塵所施展的千手虛影更加來的恐怖。
所以,她想懇求尹舟在關鍵時刻能保那麻衣少年一命,就一命即可。
尹舟左手握刀,發力緊握,一雙深邃的眼神一直望向那城頭方向,隻不過這次不同的是,他之前一直望的是那顧崢海,這次反而望的是那在此刻顯得單薄的身影。
嘴唇微動,卻不發出一點聲音,就連旁邊近在咫尺的寧若霜也渾然不知。
“這一刻,已至臻境,擊殺此子,臻境已穩,此後武道一路必將順遂,直指峰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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