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026 “扶朕,朕親自下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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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張桌, 六個人,五個都感覺到今日這吃飯氣氛不對。
    唯有九號,一手拿筷子, 一手端著碗, 神色虔誠地看著那盤白灼蝦,兩耳不聽別的事。
    平時灰沉沉百無聊賴的眸子都亮著光,就等一聲令下,夾起那蝦, 去殼進肚。
    豬肘子吃多了, 總想換換別的口味。
    竇氏落座, “吃菜”
    九號興致勃勃,準備伸筷子。
    竇氏將放在腳邊的酒壇子拎上來,“吃菜不喝酒,沒滋也沒味。”
    九號又把筷子收回來。
    竇氏讓梁夏去找幾個杯子出來。
    可惜父女倆平時都不是喝酒的人, 找了一圈, 都沒找到喝酒用的杯子,最後隻能進灶房, 把盛飯用的碗拿了過來。
    蔡甜看了一眼, 眼睫落下,搭在腿麵上的手指微微收緊。
    一人麵前又多了一個碗。
    季曉兮主動開壇倒酒,光是聞著這股清香, 她眼睛就是一亮, “是好酒”
    八方客棧最好的酒, 都比不上她手裏的這壇,像禦酒一般,清,香, 沒有半分酒氣。
    李錢根本都不用聞就知道,馮阮送來的不可能是凡品。
    廢話,馮相看起來像是會委屈自己喝燒酒兌白開水的人嗎,不說是瓊漿玉液,那也得是人間少有。
    酒倒完,竇氏深呼吸,伸出手
    九號眼睛明亮,筷子蠢蠢欲動。
    就見竇氏端起酒碗,“慶祝大夏當了皇上,我先幹為敬。”
    季曉兮跟李錢自然要陪一個。
    一時間,桌上無人動筷。
    九號,“”
    九號沉默了一瞬,慢慢放下碗筷。
    九號看向竇氏,認真詢問,“殺了她,咱們是不是就能吃飯了。”
    她想摁個快進鍵,把這一趴跳過去,直接開席。
    竇氏一愣,順著九號的目光看向蔡甜。
    九號身上流露出的氣息過於危險,她像隻蓄勢待發的灰色蝴蝶,眨眼間就能飛至眼前。
    九號不懂人情世故,但她又不是傻。
    今日飯桌上最不對勁的就是竇氏跟蔡甜。
    竇氏是梁夏的父親,她不能動手,但她可以選擇殺掉另一個影響到她吃飯的人。
    九號沒有所謂的“人性”,更不懂感情,她隻知道跟吃飯比起來,別的都不重要,誰阻攔她吃飯,她就殺了誰。
    至於忍到現在,主要是梁夏就坐在旁邊。
    九號餓了,九號看向蔡甜,微微一笑
    好樣的,就是你耽誤我吃飯
    她身上的殺意太明顯,甚至化為實質直逼蔡甜眉心。
    蔡甜脊背瞬間繃緊,人直如鬆緊繃如滿弦,清冷的眸子直接跟九號對視。
    竇氏有點懵,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怎麽一言不合就要動手
    他問蔡甜,“有私仇”
    蔡甜沉默地看著他,緩聲應,“算吧。”
    眼見著九號就要站起來,梁夏主動拿筷子,給九號的空碗裏夾了隻蝦,溫和的聲音平靜地響起,“吃飯。”
    好嘞。
    九號瞬間坐下,拿著筷子低頭吃飯。
    可算是吃上飯了。
    蔡甜,“”
    蔡甜警惕地看著九號,九號半個眼神都沒給她,在坐下來的那一瞬便收斂了身上所有的氣息,安安靜靜地吃著蝦,灰色的眼眸透著光,像是肯定這蝦味道不錯。
    穿來前,河水被汙染,蝦都是變異的。
    人靠近河邊,真保不準是人吃蝦,還是蝦吃人。
    九號穿來後菜譜也比較單一,起初是饅頭,後來多了點菜,等嚐到了大豬肘子就以為是人間絕味,直到今日吃了蝦。
    小小的,粉粉的,一口咬下去全是鮮香,跟她以前見到的那些突然從河裏暴起張著嘴要吃人的蝦完全不同。
    她吃的認真,好像剛才要動手的人不是她一樣。
    蔡甜,“”
    竇氏端著酒碗,眼神在蔡甜跟九號之間來回,“又不打了”
    李錢恍然。
    哦
    我就說這小祖宗看熱鬧的愛好是跟誰學的。
    原來是跟她親爹啊。
    梁夏給竇氏夾蝦,“爹,吃點菜再喝,要不然容易說胡話。”
    “這酒不礙事,”竇氏說,“我能喝一壇。”
    很好,半碗就已經醉了。
    梁夏雙手端起碗,朝蔡甜敬了一下,“夫子恕罪,九號性子古怪,冒犯您了,我替她給您賠罪。”
    九號嚼蝦的動作一頓。
    李錢說,“你是皇上的人,她要對你的言行負責。”
    這話落進九號耳朵裏,就變成
    梁夏是她的看管人,類似於家長的身份。
    九號低頭吃蝦,感覺身上好像多了層約束,跟芯片和毒藥不太一樣。
    那些帶給她的感覺太過於冰冷銳利,如枷鎖一般束縛在她身上,隨時會取了她的命。
    梁夏給她的感覺,像是多了層衣服般,會影響她大開大合的動作,但又及其暖和貼身,沒有半分威脅。
    九號擰緊眉,這感覺太陌生,讓她不知道怎麽應對。
    她習慣了麵對人性的惡,對於別人給的善意,她有些不知所措。
    九號沉默了好一會兒,默默學著梁夏的樣子,用筷子幹淨的另一端,垂著眼夾了隻蝦,放進蔡甜碗裏,多餘的話一句沒有。
    算是賠罪了。
    能讓她賠罪的,蔡甜是第一人。
    梁夏嘴角抿出笑意。
    蔡甜也是一愣,微微搖頭,“能者,總有些不同常人之處。”
    九號性子桀驁,耐心有限,但不是純惡之輩。
    蔡甜端起酒,隔著桌子,跟梁夏虛空碰了碰。
    兩人是師徒,似母女,像姐妹。
    這酒屬實不錯,沒有酒味,宛如飲品,透著股花瓣的清香,像是在喝浸過花的清晨露水。
    但酒勁極大,基本半盞就醉,何況是沒喝過酒的竇氏。
    竇氏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季曉兮嚇得一哆嗦,菜掉進碗裏,“叔”
    “沒事,我沒事,你吃你的。”竇氏搖搖晃晃。
    他沒絲毫醉酒的感覺,但眼神莫名朦朧模糊起來。
    他努力眨巴眼睛去看蔡甜。
    “我想問你一句話。”
    “好。”
    竇氏是被家人賣進宮裏的,從小就在尚衣局跟著師傅學做衣服,從來沒做過不該有的夢。
    他人生前十幾年,腳踏實地,可謂是一步一個腳印,本本分分老老實實,就想著存些銀錢,等到了出宮的年齡,他就拿著錢開個自己的小衣服鋪子,然後找個品行端正的妻主成家生女。
    樸實的願望,卻毀在了先皇的一場醉酒。
    竇氏當時死了的心都有了,既恨又怕。
    恨先皇,怕先君後。
    誰人不知道那是個善妒的瘋子,要是被他知道了這事,自己能不能活都不一定。
    竇氏花了幾乎全部的儲蓄,終於買通起居郎疏通關係出了宮。
    身上已經沒有更多的銀錢了,是師傅的夫郎接濟他,幫他在望水巷租了個小院子,讓他給裁縫鋪子做做衣服什麽的。
    從知道自己有孕起,竇氏覺得天都是灰色的,陰沉沉,像大雪來臨前的征兆。
    隨著肚子越來越大,竇氏感覺頭頂的雲層越來越厚,已經逼近他發梢,隨時都會掉下來吞噬他。
    一個十六七歲,沒有妻主沒成家的男子,突然有了身孕
    竇氏都不敢想象自己將來要怎麽活,前路無論如何去看,都像是置身於迷霧之中,找不到方向看不見光亮尋不到未來。
    他想,他也許會死在臨盆那日。
    他每日重複地活著,靜靜地等待頭頂的大雪將近,靜靜地等著自己被暴雪所淹沒。
    直到忽然有一天,一個老爺子從他麵前經過。
    對方仔仔細細地看了一眼他的長相,像是在確定是不是他,然後“哎呦”一聲,緩慢地,扶著地,伸直腿,倒在他麵前。
    竇氏,“”
    竇氏徑直走了過去,是老爺子伸手拉著他的衣擺,說,“你倒是扶我一把啊,沒壞處的。”
    竇氏的人生也隻能這麽壞了,再壞不過就是一屍兩命。
    他認栽,把老爺子扶起來。
    這一扶,像是打開了一個契機。
    尋常的日子變得幸運起來,宛如有一隻無形的手,將他頭頂層層疊疊的鉛雲掰開一絲縫隙,將光照了進來,給了他喘息的機會跟活的希望。
    這縷光,就是蔡甜。
    隔壁突然多了個模樣冷豔又好看的女子,言談舉止皆透著股貴氣,竇氏一時自卑到不敢出門遇見她,怕她笑話自己,怕她看不起自己,但又忍不住去偷偷注意她。
    竇氏始終記得,是蔡甜主動上前敲門,問他借了把尺子,說她想當個夫子,但沒有教書的經驗,書院裏不要她。
    竇氏立馬道“沒事沒事,等我這個孩子生出來,給你教,隨便教,等你有經驗了,就能進大書院當夫子了。”
    蔡甜似乎笑了一下,微微頷首,“多謝。”
    從他臨盆到生產,到梁夏一步步長大,站在他們父女身邊半步不離的人,始終是蔡甜。
    無論什麽樣的事情,都是蔡甜站在前麵,將他們父女護在身後。
    她從一身貴氣的紫衣,慢慢換成普通的麻衣,從頭簪羊脂玉,變成頭插壞了的筆杆。
    她過的一日不如一日,梁夏卻像是她田裏精心養出來的嫩苗,一年賽過一年的茁壯翠綠。
    饒是生母,也隻能這般好了。
    這份恩情,竇氏不知道怎麽報答,直到他發現蔡甜不會做飯。
    蔡甜這人好像有千般本事萬般能耐,唯一不會的,便是下廚房。
    竇氏見她日日饅頭泡鹽水,咬咬牙,主動請她來家裏吃飯。
    兩人的關係,好像是初遇時便拉近,又好像在長年累月的相處中,在一桌三碗六雙筷子的日常碰撞裏,慢慢靠近。
    如同兩個都趴在浮木上的人,依偎著彼此過日子。
    沒宣過情,沒說過愛,像大風翻過書頁,略過太多東西,直接進入“搭夥過日子的老妻老夫模式”。
    如今,因為梁夏的原因,竇氏跟蔡甜的這種生活麵臨著變動。
    竇氏再次正視內心,鼓足勇氣,看向蔡甜,想問個答案。
    “你說,我這太君後,該不該當。”
    她若是說不,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他都不當。
    竇氏如今不過三十出頭,短短的十幾年,聽到過無數流言蜚語,被人指著脊梁骨詆毀謾罵。
    一個孩子生母不知的寡夫,能指望別人說什麽好聽的話呢。
    現在不同了,他女兒是皇上,他搖身一變成了太君後,那些潑在他身上的汙水盡數洗清,沒人再敢說他一個不字。
    他苦了好些年,可算苦盡甘來,擁有榮華富貴眾人服侍了。
    他那雙手,再也不用點燈熬油給人裁剪衣服,不用對著黃豆大小的燈芯去穿針引線。
    他將是整個大梁,最尊貴的男子,是大梁的太君後。
    可如果他不進宮
    蔡甜垂下眼,胸口發悶,心都是疼的。
    可如果他不進宮,享受跟富貴沒了不說,單單梁夏的正統身份都會一直被人懷疑。
    到時候竇氏麵對的不再是街巷裏的閑言碎語,而是朝堂文臣的口誅筆伐。
    文人的墨,覆蓋了太多人的血。
    那一行行一列列的字,不是墨跡,而是條條鮮活的人命。
    跟切膚之痛比起來,言語帶來的壓力跟暴行,可痛的太多了。
    宗室被除,朝臣把持朝政,梁夏還沒能完全掌權,竇氏這話,讓蔡甜該如何回答。
    蔡甜脊背如往常一般挺直,鴉羽般的長睫落下,遮住眼底種種情緒。
    沉默許久,久到所有人都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蔡甜才開口。
    “該。”
    如常的語氣,沒有半分情緒起伏。
    “該啊。”
    竇氏眼裏的朦朧水光搖搖欲墜,一時間他分不清是自己在晃,還是眼淚在打著旋。
    “好,好,”竇氏抬手抹掉臉上的清涼,踉蹌著離開長凳,“你說該,那我便當。”
    飯是吃不下去了。
    竇氏離席時晃了一下,梁夏伸手扶他。
    淚水掉落視線清晰,竇氏垂眸的那一瞬間,看見蔡甜在長桌下,抬起又落下的手。
    抬起那一寸是本能是愛意,落下後手指緊緊握著腿,是克製是隱忍。
    竇氏沒說什麽,由著梁夏扶自己進屋醒酒。
    兩人間已經做出選擇,劃清了界限,好像沒了別的可能。
    “大夏,”竇氏坐在床邊,輕聲說,“我的封號,帶個玥字,行嗎。”
    梁夏蹲在他膝邊,伸手揉他放在腿上的手,昂臉柔聲應,“好。”
    蔡甜,姓蔡,名甜,字玥。
    玥,上古傳說中的神珠,是個好字。
    竇氏這才露出笑意,伸手揉揉梁夏的腦袋,打起精神,跟她說,“往後,看誰還跟說老子我的壞話,我讓我女兒打爛他們的嘴”
    他發泄一通,抱著枕頭躺下,梁夏脫掉他的鞋,托起他的雙腿放在床上,給他蓋好被子吹了燈才出去。
    安靜黑暗的房間裏,原本應該熟睡的竇氏,臉埋在枕頭裏蜷縮起身體,無聲哭了好久。
    他知道她的身不由己,可依舊很難受。
    竇氏安慰自己,哭完就好了,哭完心就不空了。
    竇氏離席的時候,蔡甜保持著坐姿,連頭都沒回。
    她就垂眸看著碗裏的酒,酒裏的她麵無表情,神色空洞又麻木。
    蔡甜想,她在擁有重生這份奇緣的時候,說不定就注定此生孤獨,注定不能為自己而活。
    這便是代價。
    她好不容易撫養長大的皇上,不能因為生父問題被人在血統上指摘非議,更不能在登基之初,就因自己的生父留下把柄而被群臣抵製要挾。
    她培養的君王,目光不該隻放在這些小事上。她要看的是山河萬裏,是黎民百姓,是她的天下。
    自己這個老師,一貫都是這麽教她的。
    如今,她又如何能在梁夏抬腳上台階最關鍵的時候,拖她後腿呢。
    她一人的心,跟萬人的命比起來,輕若鴻毛,不值過問。
    梁夏從裏屋出來。
    “竇叔怎麽樣”
    季曉兮有些擔心,直接站起來,“我去燒鍋熱水,給他燙燙腳醒醒酒呢。”
    梁夏手搭在她肩上,輕輕拍拍,示意她坐下吃飯,“沒事,他醉了,睡會兒就好。”
    梁夏還是很了解她爹的,這會兒竇氏誰都不想看見。
    “我爹酒量不行,”梁夏坐在竇氏的位置上,直接拎起腳邊的另一壇酒,示意蔡甜,“今日咱們師徒,一醉方休”
    蔡甜需要有人陪她喝酒,梁夏來。
    “我跟我爹就不一樣,”梁夏跟蔡甜碰杯,喝完半碗,一擦嘴唇,豪邁地表示,“我從來不會喝醉,更不會說胡話,對吧老蔡。”
    蔡甜,“”
    蔡甜慢悠悠道“你也沒比他強到哪裏去。”
    “你看你看,你又向著他說話,你到底是我夫子,還是他夫子啊。”梁夏端著碗,抿著笑挑著眉看蔡甜。
    蔡甜微頓,手裏的酒水晃動,手不穩,心更不穩。
    按理說蔡甜是梁夏的老師,跟竇氏這個梁夏的爹爹沒有半分關係,可為何要幫他說話呢
    梁夏眉眼彎彎,得意又稚氣,“嘿,我可沒醉,醉鬼說不出這話。”
    “你沒醉,”蔡甜仰頭,將碗裏的酒一飲而盡,可能喝得太急了,嗓音都有些啞,“是我醉了。”
    她竟想從這堆苦裏,尋出竇氏這點甜,當真是醉極了。
    她怎麽敢的啊,她怎麽配的啊。
    她肩上的擔子那麽重,連自己都沒有喘息的機會,又哪裏來的勇氣去想餘生相伴呢。
    “你要當個好皇上,不能像先皇那般昏庸享受。”
    “你心有溝壑,我自是放心,不像果子,不切實際。”
    梁夏搖頭,醉醺醺的語氣,說出話十分的認真,“果子有大智慧,我信她。”
    她還等著陳妤果給她造煙花呢。
    她還等著哄她的小爹爹呢。
    宮苑那麽大,梁夏不管是出於謀劃還是出於私心,都希望那個黃昏下手拿銀槍,以命護她的人,能陪她留在宮裏。
    茫茫白色間,梁夏需要看見他那抹綠影,才不會迷失自己。
    蔡甜笑了下,“有你,是這姐倆的福氣。”
    不是身份,而是信任,是登上皇位身份轉變後的不變初心。
    一壇酒,隻剩最後半盞。
    蔡甜接了過來,仰頭喝完。
    借著喝酒的動作遮掩,餘光無意識掃向裏屋的方向。
    一如這麽些年一般,麵上克己複禮守著界限,卻又在別人察覺不到時,偷偷多出幾分私心。
    無人知她的愛意。
    無人懂她的不易。
    “你要孝順。”
    蔡甜是真的有些醉了,盯著梁夏說,“他不容易,你要孝順。”
    “你要,好好養他。”
    她仔仔細細養了十幾年,如今,竟是要交出去了。
    “當然我可是他親生的”
    梁夏見蔡甜失落,不由姐倆好的拍拍她的肩膀,打了個酒嗝,“蔡姐你放心,有我在一日,你跟我爹的事情就有希望。”
    “現在就算不行,將來也肯定能行。咱姐倆,絕對能成為一家。你就安安心心當我娘,這些事情都包在”
    梁夏拍胸口,“你夏妹,我身上。”
    沉穩如鬆的蔡甜跟著她站起來,同她擊掌,“你這個妹妹,我這個當娘的,認下了”
    幾人,“”
    她們聽了什麽不該聽的話,現在裝聾還來得及嗎
    等明天這倆人酒醒了,想起來今晚的一切,這兩人沒有的可能僅是麵子,但她們失去的也許是生命啊
    這麽丟臉又胡言亂語的場麵,不恨不得弄死所有聽見的人。
    跟梁夏擊完掌,蔡甜就醉到站不穩,堅持著腰背挺直坐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趴在桌麵上睡著了。
    梁夏歪頭盯著蔡甜看,狐疑著問,“馮阮這酒,是不是有毒啊,我娘她怎麽不動了。”
    李錢,“”
    這黑鍋太大,馮相可背不下。
    李錢安排季曉兮,“蔡夫子就麻煩您了,我們帶皇上回宮,明日一早還有早朝。”
    登基大典後的第一次早朝,說不定要討論即將到來的春闈跟春耕,可不能缺席。
    季曉兮還沒從這混亂的關係裏理出來,聞言本能點頭,“行,都交給我吧。”
    李錢一個人扶不住梁夏,得九號一起。
    誰知剛出了門,梁夏自己就站直了,雙手抄袖,腰背筆直,聲音更是清醒,“鬆開吧,我沒喝醉。”
    李錢心裏一驚,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那剛才那些,都是演的嗎
    “我要去個地方,”梁夏抬腳往前走,搖搖晃晃,像隻螃蟹,手指著西方,人卻直奔著牆,“巷口往東,有家糕點鋪子,她家的糕點特別好吃。”
    李錢,“”
    李錢鬆了口氣,他還以為梁夏成妖了呢。
    原來還是喝醉了。
    這小酒鬼
    李錢把梁夏扶直,引著她往外麵走,笑著問,“您又餓了”
    再成妖,也是個十六歲的小丫頭。
    “我不餓,”梁夏搖頭,聲音聽不出半分醉意,條理清晰,“我想買一份,帶回去給沈君牧嚐嚐。”
    她從小吃到大的東西,不知為何,今夜就想讓他也嚐一口甜。
    可能是酒喝完,嘴裏還是太苦了。
    “以後不回來了,我怕他吃不到這麽好吃的桃花酥。”
    “明日再買行嗎”李錢說,“我明日親自來買。”
    宮裏可不缺糕點果子啊,何必大半夜去。
    而且
    李錢皺眉,看了眼天色,“這個時辰,什麽鋪子都關門了啊。”
    “關門了”
    “也沒事”
    梁夏開心起來,抿著的嘴角止不住往上揚,稚氣又神氣,忍不住顯擺,“我會做啊。”
    “我親自做給他吃。”
    梁夏喊九號,“來,扶朕,朕親自下廚”
    九號,“我也要吃。”
    “行”
    酒鬼做出來的東西,她也真敢說要吃。
    兩人直奔巷口,馬車都不管了。
    李錢跟在後麵駕著車,“”
    他看著前麵晃晃悠悠的兩道身影,心道
    怪不得沈瓊花防你,你這樣的,哪家有兒子的不得防著你啊,不然被騙了心丟了魂可怎麽辦。
    倒時候找誰說理去。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網址,新網址新電腦版網址大家收藏後就在新網址打開,老網址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網址會打不開的,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請加qq群647547956群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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