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 霍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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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監控就看監控, 監控拍了正好, 他先動手的,就是警察來了也是我們有理”
李小奎在學校三天兩頭打架,為此他媽媽沒少被其他家長要說法,這種事經曆多了早就練就金剛不壞之臉皮, 難得碰上一次別人主動挑事, 她腰杆都覺得比平時直了些,理不直氣也壯。
丁見霖哭得止不住, 小蓮老師建議把他們兩個先留在醫務室,拜托校醫照看一會,丁見霖不肯, 抽抽搭搭地拽著葉嘉寧的手要一塊過去。
反倒是李小奎, 聽說要去調監控去就有點躲閃,死都不去, 趁他媽一個沒抓住就從她手裏跑了。“這孩子”
小蓮老師帶著兩位家長去往監控室,路上, 從一個教師角度出發, 語重心長道“其實孩子的教育不是隻在學校,隻依靠老師, 需要家長跟學校協同合作, 共同教育, 家庭教育是很重要的一環, 甚至是最重要的一環。當然我們跟你們都是一條心的,我們會盡我們一起努力, 去為學生最好的教育,但是學校的能力,老師的能力, 遠遠比不上家長的言傳身教對孩子的影響力。”
“對嘛。”李小奎媽媽意有所指,“家長什麽樣,教出來的孩子就什麽樣。我從小就教我們家小奎,做人要正派,不能幹那些讓人看不起的事。”
“”小蓮老師走在前麵,沒讓她瞧見自己無語的表情,“要不您先看看監控吧。”
不久之前校方已經查看過一次監控,值班保安見他們來,直接將事發那段時間的片段調取出來。
開始播放之前,小蓮老師幾次瞟向葉嘉寧,欲言又止。
她年紀比葉嘉寧大不了幾歲,從師範畢業不到兩年,也好幾次被李小奎這種不聽話愛惹事,不把年輕女老師都不放在眼裏的小霸王氣哭。
學生的家庭情況他們都了解一些,對葉嘉寧她一直都很尊重也很體諒,這次的目光還摻雜了一些複雜的東西,拿鼠標點擊播放的動作都幾次遲疑。
葉嘉寧挺淡定“沒關係,放吧。”
監控是在教室內,丁見霖是那種有點小機靈,但又特別乖巧懂事,有點早熟的小孩,作業總是寫得仔細又準時,上課聽講很認真,對老師有禮貌,也懂得不打架不惹事,不給家裏人添麻煩。
他是模範好學生,個頭瘦瘦的不算高,所以經常被排在前兩排,位於教室前方的攝像頭將他的位置拍得清清楚楚。
下課時間,別的小孩都在跑來跑去玩鬧,他和同桌的女孩子都坐在位置上寫作業,女孩子問他借橡皮,他從麥穗給他買的鋼鐵俠文具盒裏拿出來。
小孩子很少有用完就馬上還的意識,所以容易丟三落四,班裏每天都有橡皮在離奇失蹤。但丁見霖一直盯著女孩子用,等她用完隨手放在桌子上,他伸手取回來,仔細地把上麵的碎屑擦幹淨,放回文具盒。
兩人認真地低著頭,忽然間李小奎追著一個男生從門口跑進來,莽撞地碰到女孩子的桌子,筆在作業本上剌出長長一道,女孩子騰地一下站起來“李小奎你把我作業本弄破了”
“弄破怎麽了,”李小奎很凶地回頭,“不就一個破本子嗎。”
女孩明顯被他凶神惡煞地嚇到,扁著嘴委屈地想哭,李小奎猛地撲到她桌子上嚇唬“再哭我把你作業本撕了”
他個子高又壯,才一年級的小女孩被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哇哇大哭起來。
“這有什麽好哭的。”李小奎媽媽很看不上,“會哭就有理了嗎。”
小蓮老師忍了忍“這是我們副校長的女兒。”
李小奎媽媽清清嗓子不說話了。
丁見霖看不下去他欺負女孩子,很不高興地說“你真沒禮貌。”
“你才沒禮貌”李小奎伸手就想把他的文具盒掃到地上,被丁見霖眼疾手快地護住,小胖子有點惱“你是不是喜歡她啊”
丁見霖翻了一個白眼,說他“無聊。”
李小奎惱羞成怒“你跟你姐一樣不要臉”
丁見霖一下子生氣,攥住拳頭站起來“你閉嘴不許你說我姐姐”
李小奎就像一個抓到別人軟肋的反派,賤兮兮地繼續說“你喜歡你同桌,你不要臉你姐是不三不四的壞女人,跟男人去夜總會,被人家買了,跟人家睡覺”
嘩啦丁見霖一把將鉛筆盒拍到他臉上,李小奎立刻惱怒地揪住他的衣領,兩個個頭懸殊的孩子在班裏學生的尖叫中扭打成一團。
李小奎嘴裏還在不斷地嚷嚷“你姐就是不要臉”
丁見霖胳膊重重撞在講台沿上,被小胖子的體重死死摁在地上,依然紅著眼揮拳頭“你胡說我打死你”
小蓮老師關掉視頻,回頭發現葉嘉寧望著屏幕的神情很淡,好像在聽別人的事。
她看向李小奎媽媽,真是有點忍不住,帶了點私人感情“小孩子哪會知道這種話,肯定是聽人說了才回來學。”
李小奎媽媽急忙撇清關係“我哪教過他這種話,也不知道這孩子從哪聽的,哎呦”然後拿鄙薄嫌棄的目光瞥葉嘉寧,“不過這也不能怪我們小奎吧,你們家這種環境,孩子都不知道要給教壞成什麽樣,我還怕他帶壞我們小奎呢。”
“我們家什麽環境”葉嘉寧視線從屏幕移過來,那雙眼睛仍然清淩淩的沒什麽波瀾,“你怎麽知道我去夜總會。”
“我看見你進去了”李小奎媽媽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沒來得及補救,葉嘉寧步步緊逼“你看見我進去,我就是去賣的”
“不是賣的你去那種不三不四的地方幹嘛”
“你也在那裏,那你也是去賣的”
李小奎媽媽頓時臉色都掛不住了,生怕別人誤解了她,嗓門拔高地喊“我在門口看見的,我沒進去你可別在這亂說話,我清清白白的,你以為誰都像你啊,幹那種”
“吵什麽呢”
門口有人進來,葉嘉寧回頭看,是個高大魁梧的中年男性,原本覺得李小奎長得像媽媽,其實更像爸爸,是很硬朗的國字臉,身材胖壯結實。
女人馬上哭天搶地地跑過去“這個丁見霖的家長真是不講理,自己不三不四,還想冤枉我”
男人來之前已經知道孩子打架的事,家長都護短,此時看葉嘉寧的眼神充滿敵意。
葉嘉寧這時態度倒顯得客氣許多,臉上露出很意外的神色,問對方“您是李小奎的爸爸”
“我是。”
“還以為上次見的那個才是小奎爸爸。”葉嘉寧說。
男人原本還端著不快的臉想興師問罪,聞言臉色驟變,猛地看向自己妻子“上次哪個人她說的誰”
“沒有啊,什麽人啊,我就沒見過她,什麽上次。”女人急得語無倫次說不清楚,氣得罵葉嘉寧“你這個人怎麽亂說話”
“我們在夜總會見過,你剛才講的,怎麽現在又裝沒見過。”葉嘉寧語氣平靜不急不燥,讓她的顛三倒四顯得更缺乏可信度。
保安不知是老實巴交還是火上澆油,這時點頭證明“剛才確認說了。”
男人頓時大怒“你先把話給我說清楚,你跟誰去了夜總會”
“我沒有她瞎說的,她想挑撥離間”女人簡直百口莫辯。
“人家都聽見了你還想騙我我在外麵辛辛苦苦地跑生意,你他娘背著我勾搭男人”
葉嘉寧說“捂上耳朵。”
一臉懵的丁見霖馬上舉起雙手把自己耳朵捂住。
突然得知這些自己從不知道的事情,又在幾雙外人眼睛的注視下,李小奎爸爸的大男人尊嚴遭到挑戰,怒火攻心根本聽不進她徒勞的解釋,氣急敗壞地罵道“讓你帶個孩子都帶不好,把他教得天天就知道打架你個x貨那個狗男人到底是誰”
小蓮老師跟值班保安趕忙上前勸架,“小奎爸爸,您先冷靜一下”
不遠處醫務室的方向突然傳來聲震雲霄的鬼哭狼嚎聲,相比之下丁見霖剛才哭得一點都不算難聽,甚至可以用梨花帶雨來形容。
鬧得不可開交的那對夫妻終於停止麵紅耳赤的爭吵,原地愣了兩秒之後,女人驚慌地大喊一聲“小奎”
接著兩人急匆匆就往哭聲傳來的方向跑。
走廊上空無一人,監控裏野蠻跋扈的李小奎不知遭遇什麽,站在醫務室門外哭得整張臉爆紅,眼淚鼻涕糊滿了小胖臉,他仿佛受了什麽驚嚇,哭得快喘不上氣,聲如牛叫,然而在父母的連番追問之下,隻知道扯著嗓子哭,一句話不說,也不知是不想說,還是不敢。
“怎麽了兒子”李小奎媽媽把他渾身上下都檢查一遍,毫發無損,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都問不出來,急得把矛頭指向校醫,“你怎麽他了”
校醫也很無辜“沒人知道他怎麽了,陳老師胃疼,我幫她拿點胃藥,他突然哭成這樣。”
李小奎父母急得團團轉,小蓮老師頭疼不已。
葉嘉寧就在這一片兵荒馬亂之中,把帆布包挎到肩上,讓丁見霖向想勸架但無處下手的小蓮老師說了再見,牽著他離開。
知道自己惹禍的丁見霖很安靜,不時抬起眼睛偷偷覷她一眼,把她手攥得緊緊的。
“對不起。”他又說。
“對不起什麽”葉嘉寧問。
“給你惹麻煩了。”
葉嘉寧低頭看他,丁見霖抿緊嘴唇忍著想要掉下來的眼淚,臉蛋腫得像包子。
進入午休時間的校園靜得出奇,葉嘉寧在這種聖潔的靜謐裏教他一些不太聖潔的道理“我是教過你,有人欺負到你頭上就打回去,但在實力懸殊,自己會吃虧的情況下,就要換種方式,用別的方法取勝。”
丁見霖仰起腦袋,眼睛裏還水汪汪的,茫然而認真地望她“什麽方法”
“用腦子。”葉嘉寧說。
布加迪橫停在電動閘門外的停車區,四周都是有些年頭的居民區,電瓶車塞滿道路兩側,黑色超跑在其中突兀而顯眼。
霍沉沒走,長腿微曲百無聊賴靠在車上,葉嘉寧和丁見霖從校門走出來,他的目光從電動車座椅上磨指甲的黑貓收回,看向他們。
丁見霖發現了他和那台車,頂著一張淚眼朦朧慘不忍睹的小臉好奇望過去。
葉嘉寧不知道霍沉還在。
等她
她不清楚原因,但那瞬間,眼前出現的事監控裏丁見霖發紅的眼,像隻暴怒的小豹子一樣衝向比他高比他壯的李小奎。
校門與布加迪之間不過四五米距離,葉嘉寧站在那和霍沉對視幾秒,最終移開眼,牽著丁見霖目不斜視地經過,走向路邊的公交站台。
車來得剛好,她領著丁見霖上車。
霍沉高瘦的身形倚著車,自始至終沒變過姿勢,看她牽著丁見霖的手,踩著公交車的台階一步一步走上去,在車前刷乘車碼,然後在中部某個座位落座。
丁見霖坐在窗邊,趴在車窗上看那個黑色衣服的人,使用多年的玻璃有點髒,他看不清對方眼神。
丁見霖的傷看著唬人,實際不嚴重,但這副鬼樣子肯定不能送到醫院給葉茵看,葉嘉寧把他帶回家安置,布置了能讓他寫滿一個下午的作業便趕去會展中心。
下午在展廳沒再遇到霍氏的人,自然也沒見過霍沉。
結束之後回家,剛剛下課趕回來的麥穗和她前後腳到,丁見霖在家裏睡完午覺,自己乖乖寫完好幾頁生字,到了晚飯點,自己開火燒水煮好了麵條,將醬油和醋拌勻,盛在三隻碗裏。
他把三份麵擺到餐桌上,葉嘉寧和麥穗的多一些,他自己的少一些,抱著碗拿著兩隻劈叉的筷子,夾起麵條往嘴裏送。
葉嘉寧看看那碗節儉得過分的麵條“我不是教過你煎蛋”
丁見霖用小大人似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把一口麵條戳進嘴巴裏“家裏沒有雞蛋了。”
“哎呀呀,因為沒想到你今天就回來了。”麥穗馬上站起來跑進廚房。
葉嘉寧坐在那,看著埋頭吃麵條的丁見霖。
其實她長到十八歲之前,沒怎麽吃過苦,葉茵出身於書香世家,父母都是高知,她自己的事業也很優秀,是宜港有名的腦腫瘤專家,收入不低。葉嘉寧小時候住在葦蕩山的富人區,後來葉茵離婚再嫁,繼父丁重也是個家底殷實的商人。
用殷實形容或許過於謙虛了,畢竟住的是聽悅灣豪宅,出行最差也是奔馳,葉嘉寧對跑車感興趣,丁重便教她玩跑車,她還沒成年的時候丁重便給她買了一輛911,常常帶她在無人的路段練手。
其實原本家裏的條件還不錯,丁見霖出生後卻幾乎沒享受過。兩歲之前他屁都不懂,兩歲之後家裏的東西能變賣的都已經賣的差不多,包括房子和所有的車子。
麥穗在冰箱裏東翻西找,但能找到的食材實在有限,現在這間兩室的房子是租的,周內她和葉嘉寧幾乎都不回來。
“就剩兩個青椒了,青椒炒點什麽呢”巧麥穗難為無菜之炊,“要不我去樓下買點菜吧。”
葉嘉寧把丁見霖的麵拿開,摸了摸他的頭“叫外賣吧。”
晚上麥穗在家陪丁見霖看電視,葉嘉寧在旁邊的餐桌戴著耳機看書,今天翹了好幾門課,要補的東西有點多。
她在書上勾畫重點,筆尖偶爾劃出沙沙聲,客廳裏麥穗摟著丁見霖坐在沙發上,兩個人看一檔環節尷尬又無聊的綜藝節目,笑得嘎嘎響。
看到自覺好笑的地方,丁見霖就馬上扭頭衝她分享“葉嘉寧,這個人剛剛摔了個屁墩哈哈哈哈哈”也不管葉嘉寧聽不聽得見,想不想聽。
九點多鍾葉嘉寧接到電話,跟麥穗說了一聲,穿上外套換鞋準備出門,丁見霖嗖地一下轉過頭來,直勾勾盯著她。
葉嘉寧沒理,關上門走了。
丁見霖的小臉肉眼可見地耷拉下去,電視裏逗他笑了一整晚的人出了大糗,他都沒笑,悶悶不樂地坐著。
茶幾上攤著剛剛沒吃完的炸雞和可樂,麥穗給他塞了一跟薯條“你姐姐去上班,我們在家吃香的喝辣的不好嗎。”
“不好。”丁見霖皺著一雙眉頭,有點失落。
葉嘉寧到亭茗時,kay剛好出來抽煙。
她煙抽了半截,見葉嘉寧來,走到垃圾桶旁在滅煙石裏摁掉,又問她有沒有漱口水,葉嘉寧說沒有“怕有味道幹嘛還抽。”
“我不怕有味道,我是怕熏著你。”kay轉頭問小佟要口香糖,“你一看就不喜歡煙味。”
“為什麽。”葉嘉寧道,“我好像沒說過。”
“一種感覺。”kay將兩顆草莓味道的木糖醇放進嘴巴裏,又嫌甜,“你怎麽喜歡吃這麽甜的東西。”
小佟嘿嘿道“我女朋友也不喜歡煙味,接吻的時候嫌我臭。”
kay將木糖醇瓶子扔他懷裏“滾跟誰秀呢。”
要送的客人還沒下來,小佟去取車,kay嚼著木糖醇,忽然說道“其實你想賺快錢有很多路可以走。”
兩人立在亭茗富麗堂皇的門廊,kay的裙子外麵搭了件披肩,葉嘉寧看過去,她半倚著牆,高跟鞋的鞋跟在台階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現在是全民直播的時代,那些帶貨主播一晚上能賺普通人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你學生的家長就是做直播公司的,你有這樣的資源,短時間賺到四十萬不是什麽難事。”
“試過。”葉嘉寧說,“但不行。”
在認識崔總之前,葉嘉寧就已經在某位學姐的介紹下,在某個平台試過做直播,她性格太淡,不愛陪聊,但長得足夠漂亮,秒殺一眾開了十八級美顏瘦臉特效的主播,那個平台的某位總監認為她平平無奇的大學生身份恰恰是她的優勢,跟她的氣質相吻合,這樣一張白月光女神臉,她什麽都不用做,就是坐在那寫個作業都有的是人愛看。
總監對她非常看好,給了不少推廣資源,因此葉嘉寧的直播間剛剛開放便很快收獲數量可觀的觀眾,她隻需要在那裏坐上一兩個小時,就如平常一樣看書學習,照樣有人打賞。
這件事很快就從醫院某位病人的兒子口中,在葉茵熟悉的病友間傳開,葉茵特地請教了那位病友的兒子,下載軟件後每天打開葉嘉寧的直播間觀看。
網上衝浪的人素質良莠不齊,有些男性在現實中喜歡開黃腔,在匿名的網絡環境中隻會更猖狂,美女主播的直播間難免出現個別令人不適的彈幕,葉嘉寧也逃不過。
她是從來不在乎的,這個世界上她隻在意對自己重要的人,這裏麵有葉茵,有丁見霖,有麥穗,沒有那些無聊的網友。
但有人在乎。
為了避免關鍵字被屏蔽,很多人會使用縮寫,葉茵不懂得那些字母的意義,拿去求教病友兒子,對方支支吾吾,在她的再三追問之下才不得已地作了解釋,於是葉茵懂了,懂了原來隻要打賞得夠多就能私下跟主播見麵,懂那些人在用什麽樣的言語和心思意淫她的女兒。
那些從彈幕中偶爾閃過的一兩句下流話,那些她以前從來不了解的暗地裏的交易,就像尖利的刺紮入一個母親的心髒,她動了大怒,不允許葉嘉寧再做下去,母女倆為此吵過一架,於是平台寄予厚望的宜大校花直播間維持不到半月就宣告終止,因為單方麵的解約,葉嘉寧險些還要倒賠平台一筆錢。
kay說的沒錯,現在來錢最快的方式自然是帶貨主播,崔總其實也提過想要簽她到旗下,但且不說帶貨主播要求每天固定時長的工作,但葉嘉寧還有排得滿滿當當的課表,時間無法協調,葉茵那關過不去。
她一輩子要強,不能接受女兒為了自己去賣臉。
kay聽得笑起來,然後舉起雙手道歉“rry,不是取笑你的意思。其實我有點羨慕,你媽是愛你,如果是我媽,她巴不得立刻把我打包賣給別人,還了錢給我弟弟用。”
葉嘉寧道“這麽慘嗎。”
kay又被她逗笑“我們兩個到底誰更慘一點”
“小葉子,其實你不用這麽拚,你需要錢的話我可以借你。不用著急還,我這些年也賺了不少養老本。”
葉茵病情突然複發的時候,簡直兵荒馬亂,每天的治療費都是一塊增壓到葉嘉寧身上的石頭,她才剛認識kay不久,她就毫不懷疑地借五萬塊給她應急,那筆錢葉嘉寧才剛剛還清。
“為什麽這麽幫我”連她自己都對這份情深義重不解。
“因為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也有過類似處境,不過我比你幸運點,沒有這麽多的負累,我隻需要自己活著就行。那時候也是走投無路,差點走上歧途,還好遇到了一個貴人。他教我自愛,替我解決麻煩,又供我讀書,我才有今天。”
三月的天氣乍暖還寒,夜裏風冷,時起時落,葉嘉寧今天穿得厚,沒覺得冷。kay把手放在她肩上。
“我現在看你,就像看當時的自己。”
葉嘉寧抬手去握她的手,因為裹著披肩,她手心帶有烘熱的暖意,像溫水包裹著人。
“你手很暖。”葉嘉寧說。
kay把披肩敞開,衝她挑眉“我懷裏更暖,來嗎”
葉嘉寧少見地笑起來,跟她說“謝謝你,kay姐。需要的時候我會找你。”
小佟取車回來,商務轎車停在門廊下,他腳步輕快地跑上來“宋總還沒出來嗎你們聊什麽呢。”
kay翻白眼“聊你女朋友怎麽看上你個二貨。還沒長記性,又把車停這裏,再遇上個霍瘋子你就自己送他回去,能不能全須全尾地回來我不管你。”
小佟打了個哆嗦“大晚上說這個,怪嚇人的。”
葉嘉寧原本已經要下台階,聞言微頓,問他們“為什麽叫他霍瘋子”
“因為他瘋啊。”小佟說,“你沒聽過霍家那些傳言嗎”
“什麽傳言”
“好幾個版本呢。”涉及到自己的專業範疇,小佟來了興趣,搓搓手給她講起來“霍家有個很豪華的莊園你知道嗎”
葉嘉寧自然知道,不止知道,她小時候常去玩。
“那個莊園聽說死過人”小佟用手擋著,說得很小聲,“七八年前被一場大火給燒了,燒得什麽都不剩,但是特別邪門,沒過多久它就跟變魔術似的恢複了,跟以前一模一樣。有人說根本沒起過火,有人說火是小霍爺自己點的,還有人說”
等的客人到了來,他止住了滔滔不絕的話頭。
宋總四十歲上下,穿著合身體麵的西服,其貌不揚,但看著是忠厚誠懇的長相,走出來步伐平穩,麵目清明,應該喝得不多。
沾一點酒就叫代駕的人也有,通常行事嚴謹,沉穩可靠,他與kay熟識,打過招呼寒暄幾句,等小佟將車開過來,彬彬有禮地衝葉嘉寧點了下頭“有勞你了。”
座駕與他本人風格相符,穩重低調的商務奔馳,他上車之後安靜地坐在後座,不主動搭話,也沒有沒完沒了的電話。
葉嘉寧發動車子駛離亭茗,從玉蘭街匯入主道,過了兩個路口後,後座一直靜默的人忽然開口“麻煩停一下。”
葉嘉寧依言靠邊停車,男人打開車門下去,葉嘉寧回頭,那車門沒關,被一隻手搭住,接著有人矮身坐了進來。
看到王躍恒那張臉的時候,她麵無表情地轉了回去。
王躍恒晚上有應酬,銀灰色的西裝時尚感十足,他坐上車,關上車門,視線從駕駛座椅側露出的那半邊削薄的肩膀上滑過,饒有興致地欣賞她的表情“怎麽,很意外嗎”
“沒。”他帶進來一股濃鬱的酒氣,葉嘉寧解開安全帶的鎖扣,“隻是覺得人性很複雜。”
不是非黑即白,不是看起來忠厚老實的人就沒有危險性,也有可能早就布好了局,等著中途把你賣掉。
“如果我是你,我不會選擇現在下車。”王躍恒今晚確實喝得不少,但他此刻心情是愉悅的,手指在翹起的二郎腿上點了點,“你們韋總還欠我一個人情,我問他要你,也就是一句話的事,但我還不想對你用那種手段,別逼我,嗯”
葉嘉寧沒再動作,王躍恒彎唇笑,那種她永遠逃不出他手掌心的獵人的自信,刻在他唇角彎起的弧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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