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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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沉背抵著身後床架,一條長腿曲著,腳上沒穿鞋,那片鋒利的碎片散落在咫尺之遠。
整個人像剛剛從海裏撈上來,一身濕冷潮氣,那種冷意從骨頭深處向外擴散,手腳冰涼,頭皮也冰涼。葉嘉寧手心覆在他頭頂,柔軟、溫熱,細潤無聲地浸透那片皮膚。
她站在他與玻璃窗之間,身後是無盡深暗的大海,那些危險翻湧的、能將人吞噬的浪潮好似都被她纖瘦的身體擋住了。
她的聲音讓霍沉從混沌之中清醒過來,清瘦的腕骨搭在膝上,手指蜷緊。不希望自己此刻的樣子被她看見,他抬起手,想將她推遠,他身上髒,狼狽又錯亂,像個瘋子。
那隻手伸向她,向外推的力道卻在中途改了方向,如同金屬遇到難以抗拒的磁場,不能自已地環抱上去。
他手背泛著幽微的冷白色,沒有一點自己的溫度,手臂圈上她細瘦的腰,將她拖近自己。
他身體繃得很僵硬,腰後那隻手在不斷地收緊,葉嘉寧感覺到他壓抑而沉重的鼻息,隻是抱著她,不說話。
沒有月光的夜晚幽冷靜謐,海浪在遙遠的地平線翻滾,間隔傳來的波濤聲是廣闊天地間唯一的聲響。
她以為他不會開口了,直到不知過了多久,幽暗的房間裏響起他艱澀的、如同吞過啞藥的嗓音。
“是你自己不走的。”霍沉喃喃低語,像為自己的行為找一個足夠充分的借口,不是他強迫她禁錮她,他給過她機會, “我讓你走了。”
葉嘉寧竟然從顛三倒四的話裏聽懂了他的意思 “你隻是玩消失,什麽時候說讓我走了”他怎麽可能說。
“我給你機會了,你想走就能走。”
所以這幾天不出現,就是在等她自己離開
倘若他直白地說出來,也許葉嘉寧會考慮的,但他什麽也不說,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曾經擁有過一個機會。
真是一個難猜的人。
“你沒說,我不知道可以走。”葉嘉寧道, “我現在走可以嗎。”
霍沉手臂更緊地收攏,將她勾到跟前,嗓子還啞著,反悔也理直氣壯 “沒聽過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錯過就沒了。
葉嘉寧沒和他做無謂的爭論,讓他抱著 “我沒走。”
霍沉抬起眸看她,直直的
,目不轉睛,瞳孔與深夜同一顏色,漆黑幽冷,又澄澈純淨,不含一丁點雜質,裏麵潮濕地容納著她的影子,別無他物。
葉嘉寧知道他像什麽了。
像小狗。
下一秒,她被往下一拽,撲倒在他身上。
霍沉揮手將地上的碎片掃開,將她抱放到腿上,掌側似乎被劃了一下,鋒利尖銳的一絲痛感,他渾不在意。
葉嘉寧兩膝分開跪坐在他身上,房間太暗,除了彼此貼近的輪廓什麽都看不清,他的手還是準確地找到了她脖頸上的淤痕。
微涼的指腹小心觸碰上去,極盡克製,最輕柔的羽毛也不會比他此時的力氣更輕。
她有著小天鵝一樣的修長脖頸,纖細,敏感,那麽柔軟又那麽脆弱,好像手指微微一用力就能折斷。
霍沉在一片漆黑裏看著,那晚被他弄傷的地方,看不見又仿佛能看見,低聲問她 “疼嗎”
疼。
葉嘉寧看到他睫毛在那一瞬的微弱顫動,目光滑過鼻峰修挺的弧度,他唇線抿得筆直。她看了一會才說 “現在不疼了。”
霍沉手指撫摸著那,低啞道 “對不起。”
和晚上在她門外時的語氣沒太大分別,卻又不同,濃鬱深重的歉意快從他胸腔中溢出來。葉嘉寧右手撫過他的頭發,指間沾染他潮濕的汗,說 “這樣道歉才對。”霍沉手指撤開,單腿架起,把她頂高了些。
薄唇帶著微澀的涼意,輕顫地貼上她脖頸,葉嘉寧不得不微昂起頭,雙手下意識扶上他的肩。
他碰得很小心,也很輕,似懺悔,如朝聖,虔誠而細密地撫慰那段細弱的天鵝頸上快要淡去的傷痕。
毛茸茸又有點硬感的發梢紮蹭著葉嘉寧耳根和臉側,最脆弱的地方被一寸一寸地吻過,從微涼變得溫熱的唇,在細膩的皮膚上遊走,她手腳情不自禁地發軟,口中嗬出的氣流開始淩亂。
霍沉的動作微微凝滯,本是滿懷歉意的、贖罪的吻,可吻著吻著,終究慢慢變了味道。
肩上的衣服被她揪皺了,他沉迷地吻她,吞食她身上清冷幹淨的茶香,絲絲入骨的寧靜氣息。
不知是誰先情難自已,也不知領口的貝母扣是怎麽被弄開,灼燙的氣息撲在清透皮膚上,葉嘉寧整片白淨的肩都在顫
栗中染上薄粉。
她頭昏腦漲,在意識到危險時拒絕地推他肩 “你別太過分”
可今天的霍沉滿腔潮湧難以自製,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手背已經浮起壓抑的青筋。手從她腰間拿開,摟住她後背,葉嘉寧身體被他放低,他低下頭來,將額頭抵在她肩上。
房間裏潮熱的空氣隨著兩人漸漸緩和下來的呼吸而平息,霍沉伏在她肩上,在一切重歸靜謐後忽然說
她不是自殺。
葉嘉寧在這句沒頭沒尾的話中怔忪片刻,冬叔講得含糊不清的往事,縈繞在她心裏的一個個迷
團,刹那間像是被什麽擊中,許多線索自動串聯起來。她明白過來他話中的主語是誰,訝異、驚駭,和一種讓人脊背發寒的預感同時如潮水淹沒了她。
是你爸爸嗎
錮在她背後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縮,霍沉喉嚨緊澀,自言自語般道 “我看見了。”
葉嘉寧張了張口,卻沒說出話來。她無法想象霍沉看見了什麽,因為隻是想象就已經讓她覺得室息。
半夜睡得太晚,葉嘉寧固定的生物鍾都受到影響,早晨起晚了二十分鍾,沒時間吃早餐,急匆匆就要走,冬叔緊鑼密鼓地讓廚師迅速做了一份三明治,打包好讓她路上吃。
葉嘉寧出門前往二樓眺了眼,霍沉的房間沒動靜。
上午的課上她一直犯困,課間趴在桌子上補覺,教室裏吵吵嚷嚷。她常年睡得晚起得早,張露很少見她困成這樣,納悶得不行 “你昨晚幹什麽了”
葉嘉寧揉著太陽穴,昨晚的事沒有一件可以向外泄露,隨口說了句 訓狗。
“你養狗啦”張露眼睛一亮, 什麽品種啊
這問題把葉嘉寧問住,她想了半天,說不好霍沉是什麽品種,於是反問 “品種很重要嗎”張露馬上表態 不重要不重要,狗生平等,小土狗也很可愛的。”她興致勃勃, “有照片嗎
早知道她這麽感興趣葉嘉寧就扯個別的理由了 “他不喜歡拍照。”
“那可以借我遛遛嗎我特別想遛狗,要不是我媽對狗毛過敏,我都想養一隻了。”
葉嘉寧說
“恐怕不行。”
下午實驗課結束,她從西側門出來,看見揣著兜站在樹下的霍沉。
他穿一件連帽衛衣,黑色長褲,高高的個子站在樹前,垂著眼,看著跟前地上那隻躺平碰瓷的黑貓。
一人一貓對峙半晌,他用鞋尖輕踢了下貓屁股 “起來。”
黑貓無動於衷,一副有本事你從我身上踩過去的賴皮樣。葉嘉寧走過去時說 “車上有貓糧。”
不僅有貓糧,它還有專用的食碗水碗,葉嘉寧給它倒了貓糧和水,它吃飯的時候,霍沉在一旁站著看。
看了會,抬起眼問葉嘉寧 “你在車上喂野貓”
葉嘉寧淡淡瞥他一眼 不是你自己招惹的嗎。
霍沉視線散漫地投向那隻雖然流浪在外麵,但自己把毛發拾掇得幹幹淨淨的貓 它像你。
繼潦草的羊和漂亮的玫瑰花之後,她又擁有了第三種形象,像黑不溜秋的流浪貓了。
“哪裏像我”葉嘉寧想不明白。
霍沉伸手碰了下貓耳朵,那隻耳朵敏感地抖了抖,埋頭自顧自地進食。他收回手,懶洋洋地說“可愛。”
可愛的東西都像她。
黑貓吃飽喝足,坐在車前蓋上洗幹淨臉和手,這才慢悠悠地跳下地走了。
興許是因為這幾天發生的事,車上兩人都有些沉默,葉嘉寧很困,放低座椅休息。等她睡完一覺睜開眼睛的時候,車已經開到葦蕩山腳下。
窗外飛掠而過的景色蒼翠而熟悉,她反應了一會,直到徑直路過半山腰的cb,沒有半分停留,她轉頭看向霍沉。
方向盤在他修長的指間握著,青綠遠山襯著他立體而沉默的輪廓。
邁巴赫沿著蜿蜒平坦的山道一路向上,穿過蒼綠山林,將那片別墅區拋在身後,開往最頂上的臥雲台。
臨近山頂的道路反而修建得更加寬闊,枝繁葉茂的大葉榕矗立兩側,私家馬路平整幹淨,通向盡頭那扇緊閉的黑色大門。
臥雲台上的霍家老宅已經多年無人造訪,這座漂亮豪華的莊園曾是葦蕩山標誌性的一景,如今立起高高的圍欄,謝絕一切外人的進入,童話般的紅色屋頂變成掩映於參天古木中的禁地。
自動識別車輛的門禁係統啟動,邁巴赫暢通無阻地駛入莊園,鐵門在身後重新閉合,霍沉將停在主樓門前。
葉嘉寧的視線落在窗外,花園裏那棵櫻桃樹。
櫻桃成熟的時節,馥鬱飽滿的果子茂密地結在枝頭,一些熟透的掉落在地上,散發出香甜誘人的果香。
三十年樹齡的老櫻桃樹遠比新樹粗壯,枝葉蓬勃繁茂,綠葉與紅色果實濃豔相襯,可這樣的生機隻有一半,另一半隻剩焦黑幹枯的樹幹。
鮮活的生命力與灰暗的死亡在這棵樹上共存。
直至此刻葉嘉寧才知道,原來她每天吃的新鮮采摘的櫻桃,咬開後會在口中爆開濃甜汁
水的果實,生長於這樣一棵偉大的樹。
它在大火之中失去一半生命,另一半頑強堅韌地生長著。
霍沉的頭像是這棵櫻桃樹,她同樣此刻才知曉。
霍家工作的傭人極少,即便是白天,依然顯出一種空曠的寂靜,恢弘的主建築靜靜嘉立於莊園中心,兩座副樓護衛左右,如同國王身後最忠誠的部下。
主樓高貴卻又神秘,隻有特定的時間才允許人進入打掃,邁巴赫停在正門前,那扇門閉合著,未經允許不能擅自開啟。
霍沉沒急著下車,靜靜坐了一會才轉過頭來。
“葉嘉寧。”他漆黑的眼睛看向她, 會害怕嗎
葉嘉寧正出神,聽到他聲音,看向前麵那棟城堡一樣精美華麗的房子。
聽說這裏曾被一場大火燒光,又重建得一模一樣,眼前的房子和記憶當中毫無分別,以致於讓她產生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現在害怕似乎為時已晚,她在不知情的時候已經踏足許多次。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網址,新網址新電腦版網址大家收藏後就在新網址打開,老網址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網址會打不開的,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請加qq群647547956群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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