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打破的聲音是pop!-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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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點都不禮貌,布魯托。你難道忘記萊恩先生要求的嗎,我們要尊敬長輩,關愛弱小。這叫尊老愛幼。”
巷口野花田邊,薩沙雙手叉腰,煞有介事指責。
在她麵前,男孩吸溜著鼻涕,紅發如鳥窩被草帽蓋住。
幾乎所有萊恩學堂的學生都匯聚在他們身邊,各分陣營。
“我可是有遵守的,”布魯托不甘示弱回道,“明明說好了我們摘這邊的花,你們是那邊的,可她跑進來做什麽”
隨他所指方向看,小瑪吉安靜坐在草叢中,一雙眼睛緊隨粉蝶撲閃,小臉隱約可見兩道淚痕。
如今課堂生源擴招,教堂每天都有陌生夥伴源源不斷湧入。薩沙他們作為首批學生,雖然不適應接觸新人,但為最敬愛的老師,極力嚐試交流相處。
沒有成年人或生意場上的利益彎繞,孩子間打鬧嬉戲,結實熟稔的速度其實飛快。
可為一點無關緊要小事而出現爭吵鬧矛盾,也能決裂得更快。
此番場景,正是最好的證詞。
起因是昨晚,經老牧師提議,他們決定為萊特老師舉行一場感恩會。眾人各自準備禮物,再由全體學生摘來鮮花,擺成祝福雕像。
起初分工明確,大家也當作春遊樂在其中。
然而當最小的瑪吉跑錯分工區後,雙方人馬莫名對立起來。
“瑪吉是跑錯了。但她又沒妨礙你們,你跟她好好說不就行了憑什麽動手推”薩沙一字一句反問著,甚至不畏對方男孩多,直接逼近兩步,“如果你想解釋她不聽你的話,那你為什麽不叫我過來帶她回去還非要弄哭她”
“道歉。你必須向她道歉。”
布魯托撇嘴,不由自主縮脖子。
盡管他隻比薩沙小一歲,但這年紀的女孩往往如春天的桉樹,長勢迅疾,眼睛一瞪比他還威猛。
更何況,她說得確實在理。
天生脾氣急又衝,剛才他見瑪吉不聽他提醒,沒忍住動手又推又拉。沒太用力也不痛,但還是弄哭了對方。
道理已經明白,可背對同僚的布魯托仍不服氣,杵在原地像根柱子,硬邦邦的。
“你說是就是啊,我們
明明也沒做錯什麽。而且,憑什麽那萊恩老師說的都對”
放在以前,薩沙可沒耐心那麽好聽人碎念,直接帶領大孩子們猛踹打壓。如今收斂不少,她看著布魯托支支吾吾憋不出字,白眼一翻,主動給人台階下。
“行了,我們隻想你為你的粗魯向瑪吉道歉,她接受就好。這你都做不到,你還是男子漢嗎”
激將法奇效顯著,男孩聲音立馬來了底氣,欲要為自己男子漢的身份明證。
“誰說我做不到,我當然會道歉。喂,瑪吉是吧,你”
道歉卡在中間,布魯托被小跑奔來的人影撲個正著。
“你們快看哪,那隻蝴蝶好漂亮,我們把它抓起來給萊恩先生吧他一定喜歡。布魯托你也去吧,你抓蟲子最厲害了”
兩道淚痕亮晶晶,瑪吉全然忘記此前種種不快,滿心滿眼都是萊恩先生會喜歡的蝴蝶。
藍蝶邊緣像塗抹漆黑輪廓線,中間鑲嵌著藍寶石般靚麗的色彩。它似乎不畏懼一群虎視眈眈的孩子,優雅而散漫,翩然舞動。
突然被誇讚,布魯托反倒不好意思起來,同時又有點驕傲竊喜。
“不錯,就它是吧。我剛好帶著網。走,你們跟我一起追,包圍它。”
他立即招呼起好兄弟,包括薩沙身後幾位捕蟲能手。還不忘牽起激動亢奮的瑪吉,有如一位遠征者昂首挺胸。
上一秒滿腔怒火,這一秒薩沙哭笑不得。
不過當事人都已冰釋前嫌,她沒必要再追究。
緊握分來的新捕蟲網,追逐前方輕盈飄逸的蝶影,一種不同於太陽照耀的暖流,忽然於心中攀升而起。
知識言語貧瘠,薩沙尚不能解釋其中緣由,可她永遠不會忘記,是誰給她帶來這份恩賜。
微笑不知不覺浮現,隊伍也逐漸零散,分頭穿梭小巷找尋蝴蝶。薩沙行動慢落在末尾,等她再拐彎時,前後左右都不見了人影。
正困惑往哪走,途徑岔口的她忽被左邊躥出的身影嚇得汗毛倒豎。
布魯托一手拚命捂住她嘴,邊費勁把瑪吉往她懷裏塞。
“快跑、快回去告訴牧師、不、隨便誰”
布魯托臉上帶傷,是跑太快摔倒蹭地所致,斑斑點點像魚鱗。他見薩沙愣住,焦
急推搡。
“他們有人、不知道是哪來的幫派,把大家用麻袋套走了,剛剛我看到隻有幾個逃掉。”
仿佛為印證他的說辭,巷尾立即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幼時陰影輕而易舉被勾起,薩沙心髒狂跳,下意識抱緊瑪吉掉頭狂奔,一路不敢停歇,更不敢放慢速度。
當她眼前發昏撞開教堂大門時,屋後的伊凡與老牧師皆是一驚。
臉色煞白的瑪吉被老牧師小心接過,她則被伊凡攙扶著站起。
即便雙耳嗡鳴聽不清詢問,薩沙仍牢牢抓住伊凡的手求助。
“先生、大家都被抓走了,我不知道那些人、他們是誰,應該很多,十幾個或者二十幾個,布魯托應該為了幫我,也被帶走了”
曾經伶牙俐齒,此刻語無倫次,伊凡理解這份慌亂,按住對方雙肩,神色平靜得堪稱冷峻。
“你有看到他們的長相,聽到他們說過什麽話麽。”
薩沙喘著氣,腦袋從未轉得如此之快。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脫口而出道。
“我聽到他們再說什麽菲爾德、還是菲爾頓的。”
伊凡臉色頓時一沉。
戴維菲爾丁。
視線瞥向自己受傷的手,伊凡當即聯想到昨天種種。
但事件真正牽扯到的並非他,是會來這給孩子上課,又與戴維有過節的萊特萊恩。盡管這是單方麵,且不加顧慮的瘋狂報複。
由於某些原因,他知道戴維菲爾丁家族所屬的民間幫派腹蛇。包括腹蛇成員遍布四周的大小基地,各類交易娛樂場所。
那些出身幫派的人,做事有多活絡多重情重義,他見識過。
而他們能多狠毒多蠻不講理,他也親證過。
男人當機立斷,起身披上外套。
“幫我照看好她們,大門鎖住。我去找人幫忙,很快就能把他們找回來。”
“等等先生、請您先等一下”
“您這是要去哪,又向誰求”
對老牧師源源不斷的製止詢問置若罔聞,伊凡手搭上門把那刻,終於被厲聲叫住。
“伊萬”
老者麵露慍色,然眼中更多是擔憂。他壓低聲音道。
“我照看教導你,現在你就是這麽選擇的嗎”
男人定在門前,並
未回應也沒下一步動作。
這不禁讓老牧師心生希冀,放軟態度乘勝追擊道。
“你轉過來,看著我的眼睛跟我說,你到底要去找誰在主的麵前,回答我。”
但令牧師失望的是,對方推開門隻說了一句。
“我現在叫伊凡貝內特,先生。”
教堂大門沉重而厚實,打開又關起,像一扇世界之門開合翻轉,伴隨震顫人心的悶響,明暗界域兩相顛倒。
十五個被裝在臭烘烘麻布袋裏的孩子,聽到的正是這種聲音。
搬運他們的人與溫柔毫無瓜葛,將他們丟地上疊著,令他們彼此磕腦門撞下巴,禁不住抽噎痛呼。
“這些是什麽玩意兒瞎糊弄這些,我可不給你們賞金。”
這嗓音難聽刺耳,屬於成年男性,伴著反胃的酒嗝聲。
有人回答了他。
“戴維,這是那群跟他上課的小畜生們。”
名叫戴維的男人嘖嘖著走來,一一掀開布套。相比這群打手,他更不憐惜,連帶著扯掉女孩幾撮長發,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驚恐,哆嗦發抖,十五名孩子強忍大哭衝動,瑟縮牆角打量這陌生環境。
偌大酒倉原是玻璃工廠,如山堆積的酒箱旁,緊閉的大門窗戶下,遍布剔透發亮的碎渣。
他們身處草垛邊,圍住他們的大人談不上凶神惡煞,可一雙雙眼中不含絲毫憐憫,僅是算計陰謀的精光,足以為之惶恐。
“他那頭醜怪物,會肯乖乖來這要人別像上次哭著鼻子找爺爺找爸爸,到時候白費我功夫。”戴維拍打其中一個男孩臉頰,逗弄動物似得。
“這包在我們身上,隻要這個最後到位”
領頭地位的打手摩挲兩指,笑意諂媚又是掩不住的貪婪。
戴維揚起左手比劃了一個三,爽快答應。
“行,價格按你們人數翻倍不成問題,畢竟你們比那些零散招來的蒼蠅更有用。”說到這,他禁不住地冷笑,猛灌一口紅酒。
“隻要最後能把他人帶過來,嗬,我保證,他今後就不會再出現,汙染別人眼睛了。”
“這麽說,你是要準備親手”
打手領頭做出抹脖子動作,好奇詢問。
戴維小眼睛眯成縫,蔑視程度陡增。
“你可小瞧我們腹蛇的人了。光打死他怎麽夠他不僅陷害我,讓我手現在還得掛在我脖子上,簡直像狗拴著繩。”恨意怒意交織,他越說越牙癢癢,“他甚至還讓我接觸霍驪小姐的計劃泡湯,直接被趕出莊園”
與戴維私下有接觸,小領頭立即打趣道。
“不是吧,你真想把那位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娶回家我們這哪裏沒女人,她就有那麽好看讓你惦記到現在”
戴維陷入回想,那垂涎的模樣活像數天未進食的餓狼。
他僅僅見過一次霍驪。
那晚,他溜進主宅偷酒。
不知為何,當時明明才上半夜,整座宅邸卻異常安靜,根本沒人站崗巡邏。所以雖然氛圍令他發毛,可他仍壯著膽子行動。
酒窖被鎖他無法得手,於是便將主意打到餐具和裝飾物件上。霍家一對銀刀叉,在外麵也能頂半個月飯錢。
從未探索過主樓高層,他那晚才知道五層六層是空置的,而一聲駭然咆哮幾乎將他嚇得魂飛魄散,連忙躲進樓梯隔間。
正因如此,他才透過門洞看見了霍驪。
她雙足赤裸,單穿白色長裙睡衣,披散黑發走下樓梯。
她的臉,就算是做出暴怒神情,也隻會像醇酒那般濃香迷醉。她的人,即便像死屍蒼白,像乞丐邋遢,仍如蒙塵珍珠耀眼奪目。
絕美一詞,簡直是為她量身定做。
抽離短暫回憶,戴維擺手驅逐道。
“那可不,都吃過山珍海味了,你難道還想回去吃剩菜剩飯快去,抓緊時間把那醜惡給我抓來。”
“萊恩先生才不醜惡。”
微弱的抗議,頓時寂靜了全場。
戴維直起身掃視這群人質,冷笑質問。
“剛剛誰說的嗯”
見所有小不點低著頭,不吱聲,他抬腳踹翻裝滿空酒瓶的木箱,劈啪破裂聲震得他們瑟瑟發抖。
一塊形狀適合的玻璃被戴維握在手中,他掐住前麵女孩的臉,尖端抵上人嘴角。
“不說是吧,那我隻好全部一起懲罰了,你們都快跟那醜八怪學壞了。”
玻璃尖紮得冰冷又刺痛,女孩已泣不成聲。
“是我。”
窩在所有人後方,尼爾高聲承認道。
“剛剛那句話是我說的。
”
與目光狠毒的戴維對視,他毫不畏懼,因他已見慣這種眼神,也因他篤信自己的話絕對沒錯。
戴維抓住男孩頭皮將他整個人拎起,沒有盤問和給對方求饒的時間,玻璃塊按進唇角,發狠用力一劃。
痛起初感覺不到,尼爾沒發出聲音。
但親眼目睹這殘忍血腥的一幕,其餘孩子或嚇傻嚇呆,或放聲尖叫,恐懼充斥所有人心房。
把尼爾丟回草垛,戴維麵目猙獰威脅著。
“誰下一個還敢亂說話,亂跑出去。就和他一樣。”
對此,打手們司空見慣,最多感歎句不愧是腹蛇的。
劃傷幾乎蔓延到耳根,好似小醜的誇張笑容,男孩此刻臉色慘白如紙,發出痛苦呻吟。
無措驚恐的夥伴中,同樣臉上帶傷的布魯托率先爬出來。
“喂、喂你沒事吧。我幫你止血,你別亂動、千萬別動。”
分明害怕至極,他仍強迫自己鎮定,按課堂所學知識緊急處理。就是學得不倫不類,有點勉強罷了。
對小孩互助依偎的場麵不感興趣,戴維拉過半人高的移動柵欄,像對待牲口將他們圈住。打手離開,工廠大門一關,他又拎起酒瓶,美滋滋爬上二層工作台。
半小時過去,啜泣聲此起彼伏。
尼爾雖不再淌血卻已陷入昏迷,最初被威脅女孩也同他相識最久,守在他身邊,怎麽也止不住眼淚。
死亡於她而言,仍是模糊又遙遠的概念,但疼痛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惡徒。她嘴角至今發紅刺痛,深知被劃開臉頰,又是何種折磨。
高空拋落酒瓶,砸碎在他們幾步外。
“別給老子再哭了吵死了。”
淩厲罵聲卻逼得她抽噎加重,不得不用沾血的雙手拚命捂住嘴,身軀顫抖發冷。
在這絕望境地,她從未如此渴求溫暖觸碰,哪怕隻是意作安慰的輕撫。
頭頂忽然一重,溫度仿佛透過掌心,傳達進心底。
女孩錯愕抬起頭,淚水險些為那張熟悉麵容奪眶而出。不止是她,所有心不著地的孩子,雙眼再度發亮。亮晶晶的淚光裏閃爍希望。
擇明食指抵在唇前,及時示意眾人噤聲。
年齡最小的男孩踉蹌衝來,試圖穿過欄杆抱住他的腿。這個嚇壞的小東西
,渾然不知到底發生什麽,隻像野獸幼崽,下意識追尋母獸溫暖安心的懷抱,嚎啕大哭。
同樣以手輕按住人,擇明彎腰,在這小可憐頭頂印下一吻。
麵具冰冷,唇卻是溫軟的,被他蔚藍如海的眼睛注視,男孩如暴雨驟然止歇,乖巧站定。
而擇明的視線,在尼爾慘不忍睹的傷上停留最久。
他最後撿起一塊塊玻璃碎片握著,俯身呢喃輕如囈語。
“讓我們再玩一次瞎子找人遊戲。”
“還記得遊戲規則嗎你們閉上眼睛,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能作弊睜眼,數到二十開始,馬上跑到外麵躲起來。然後,我會數道一百,來找到你們。”
對著他,孩子們無條件點頭照做紛紛閉眼,也就錯過他們這溫柔和善的老師如烏雲遮日,神色刹那陰冷的奇景。
一,二,三。
第一枚玻璃飛射,精準砸破第一盞燈泡。
四,五,六
第二第三盞緊隨其後,瞬間暗淡。
醉酒腦袋昏沉,戴維在燈炸裂第五盞時才發覺異狀,揉著腦門起來。
這間老舊工廠有點年紀,而他平時除了喝酒,也不常來,原以為是電路設備問題,他晃悠悠準備下去。
最後一盞燈,是懸在草垛正上方的。
看清人影他反應未及,怔在原地。
可當那萊特萊恩嘴角彎起,對他炫耀般舉起持有玻璃的手,一股熱血直衝腦門。
怒吼未出,僅剩的光源在一場短暫而絢麗的炸裂中消失,他順扶梯下滑,手持破酒瓶直奔草垛。
然而他低估了黑暗帶來的不便,十幾步路跌跌撞撞,怎麽都找不到方向。
“出來你這爛泥蛤蟆臉”
“別以為你逃的掉,我外麵還有人看著”
“萊特萊恩”
咆哮愈是大聲,四周被襯得越是死寂。
這反常的安靜非但沒讓他放心,反而滋生出惴惴不安的情緒。而越是慌亂,雙眼越難以適應這份黑暗。
第一下右腳踝被砸,猶如大樹根部斬斷,戴維栽倒的那刻,清楚的聽到骨骼斷裂的脆響。聲音與他手被砸斷時的如出一轍。
第二下脊椎中央敲擊,他像瓷器被找到隱藏裂縫,整個破開失去活力。
這一刻他才知道,原來有
種痛,能痛得他失去呼喊的能力,隻能匍匐在地,不斷抽搐。
踱步聲圍繞他轉圈,輕盈而緩慢,調子一如它的主人,似蛇盤旋收緊身軀,一點點擠出獵物肺裏的空氣,將其絞死。
“您知道麽,戴維先生。”
他聽到對方說道。
“在有些養蛇場裏,他們會這樣懲罰無法馴服,肆意咬人的壞蛇的。”
他的頭被人拽起,但他身軀無力,無法動彈。
冰冷的玻璃,塞入他齒間,玩鬧似地輕輕敲打,磨蹭舌尖。
“他們會,拔了它的毒牙。看著它懊悔扭動身軀,張嘴痛苦哀求。”
雙目終於適應黑暗,戴維菲爾丁卻如走投無路的虔誠信徒祈禱,期望這隻是能醒來的噩夢。
因為望著他嘴角噙笑的青年,像劇毒的腹蛇吐出紅信,嘶聲連連,對他道出世間最令人顫栗的恐怖言語。
“最後剝了它的皮,將它掛在籠子上,像個獨特又漂亮的展示品是的,漂亮又獨特。”,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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