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駁斥的聲音是duh!-12 惡魔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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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逗留羅佩島四日後徹底停息。天氣轉熱, 海與我的錄製也重回正軌。
    拍攝為何中斷三天,回答繞不開那場襲擊。
    當日在安全室,傑麗最先察覺納西索斯缺位, 她想找人,可克蘭製止了她。
    剛才接到儀器的損壞報警,說明上麵不安全。稍後大家組成一支隊伍行動比較穩妥
    她被這句說動,於是原地幹著急。
    花費四十多分鍾, 由aha組成的搜尋隊終於出發。
    在一樓,他們發現智能大門毀得麵目全非。
    上到二層, 陳列的瓷器砸爛砸碎, 慘不忍睹。
    重回活動房, 入眼一片攝影儀東倒西歪, 現場如遭颶風蹂躪, 千瘡百孔。
    最糟糕的情況發生了。
    一夥星際海盜突破禁令卡口, 洗劫山莊不成便大肆破壞。
    至於納西索斯, 他在臥室衣櫃被找到。事後問起,他解釋自己發現海盜入侵,慌不擇路跑回房恰好躲過一劫。
    事件無傷亡, 財物損失小,實乃不幸中的萬幸, 但眾人受驚是真。於是總導演宣布暫歇幾日。
    玻璃牆前,傑麗欣賞晴朗天幕。
    “導演組預計十二點上山匯合, 納西,調整好狀態。”她勸道, “堅持到下午,上半程錄製告一段落。我們就能回去了。”
    事發三天,納西索斯閉門不出, 所有消息充耳不聞。
    少年固守緘默,她無奈一歎倚坐床沿。
    “若進展順利,警方勘察結束錄製將無縫銜接。前期你已超常發揮,最後關頭怎麽能功虧一簣”
    “我沒說我不去拍攝。”納西索斯悶聲打斷,他掀開被角,露出憋到發紅的一張臉,“我隻想自己安靜的呆一會兒。”
    他的異樣逃不出粉紅戰斧法眼。
    傑麗一針見血發問。
    “告訴我,納西。那天上來後你到底看到什麽了”
    旁人采納他的證言,相信海盜是大鬧特鬧後緊急撤退。但她一眼看穿少年嫻熟演技下的欺騙。
    憑借犀利直覺,傑麗再拋一問。
    “你和盧修斯,你們兩人真的沒有碰麵”
    “沒有。”納西索斯不假思索。
    “你不是專門上樓找他的嗎”
    “我沒找到啊,所以躲起來了。就和他一樣。”
    語畢翻身裹被子,少年模仿麵包蟲往裏挪動。
    拿他沒轍,傑麗搖頭作罷。
    “連你我都問不出來,那盧修斯芬奇更沒戲呢。”
    感慨意有所指,納西索斯臉埋進枕頭壓得更深,借此切斷外界聯係,斷絕幾日來盤旋腦海的聲畫。
    那三名海盜壓根沒逃。
    他們被區區一個oga斬殺,裹上地毯丟入水渠,從此銷聲匿跡。這僅是猜測,因為他沒目睹全程。
    當天閉眼後迅速昏厥,他依稀記得誰在耳邊低語,恭祝他做場好夢。
    他隱瞞下真相。像他指名盧修斯芬奇為自己跟拍,一樣主動得費解。
    “德林傑先生今天會來,納西。”
    少年猛起身,與經紀人互瞪眼。接著慌亂打理頭發,摸摸臉頰。
    最後泄氣一倒,不複期待。
    “他來做什麽,一個董事長,大忙人,不去東跑西跑開會見客,到我這小小明星的錄製現場反正最後都會變成計劃有變,哼。”
    “別這麽說,納西。德林傑先生一向關心重視你,你最清楚了不是麽。”
    安慰在納西索斯聽來莫名刺耳,他沉默略過話題,片刻後開口。
    “他呢現在怎麽樣。”
    “嗯”傑麗正編輯消息,應聲道,“德林傑先生的話,他應該還在母校出席典禮。”
    “嘖,我說的不是他。”
    不耐煩的口吻,出人意料的措辭,雙方不約而同一愣。
    “咳我是問,我那便宜攝影師。”
    “他啊。”傑麗不知要擺何種表情,蹙著眉笑,“他很好。具體形容的話應該是在你不在時,神奇的融入劇組裏了”
    芙蕾雅熱情跟前跟後,作曲家t頻繁搭話,最靦腆的愛麗兒也願與之說笑。
    嘉賓集聚的廳堂,擇明坐於紅椅主位,同旁人相談甚歡。
    神奇是指,他們談論的從來不是一件事。
    “告訴我,甜心,蝴蝶結和荷葉邊,你是什麽看法。”設計師芙蕾雅手臂一搭,親昵貼著青年,他板起臉故作嚴肅,“拜托,請實話實話,不然我會發瘋吼叫連續三晚上。另外,如果你喜歡它們,我也會悲傷到裸奔。”
    被嬌俏白眼逗樂,擇明抿唇忍笑,認真回複。
    “單就元素看,它們偏繁雜累贅,風格受限大。可若巧妙運用在拚接撞擊,不失為一種大膽而瘋狂的探險樂趣。您覺得呢”
    怔愣一瞬,芙蕾雅雙眼如唇釘發亮。
    他收緊手臂,毛茸鬢角狂蹭擇明臉頰。
    “我愛死你了我的糖心餅幹”
    “聲音小點,兩米熊布偶,你吵到我了。”
    代號t隔著茶幾扶額,語氣不悅。
    相處至今,t徹底放飛自我,暴露起外號的癖好。上到下裏到外,全劇組包括嘉賓都在他這榮獲一個怪名。
    除了擇明。
    “盧修斯,你幫我看這一段,怎麽中和主旋律的降c調。我想了一整晚。”代號t抓亂紅發,遞來稿紙。
    兩眼一動,快速瀏覽,擇明不急於直說,傾身輕敲桌麵。
    紙上音符在他們腦海流動,指尖叩擊節拍清脆有力,承載旋律過度下段。
    “您大可試一試小鼓。”
    “是小軍鼓對吧”
    二人異口同聲,代號t臉漲紅。語無倫次的他連握擇明手三下,飛一般回房。
    “真是壞氣氛的音癡,你說對不對,我的甜心盧修斯。”
    “為喜愛之物廢寢忘食,痛苦鑽研,一旦找到出路,那感覺美妙得無法描述。我深有體會,相信兩位亦是如此。”
    “嗯。”愛麗兒攥著手絹,盯地板迫不及待承認,“我有過的。”
    “是嗎”
    聲音似鉤,她抬頭,跌落一雙盛滿親和笑意的眼眸陷阱。
    “若不介意,能否分享給我們呢”
    受那沉靜目光鼓舞,愛麗兒頭一回滔滔不絕。
    幼時追夢,新人出道,榮獲獎項,猶如情景再現,她描繪著表情愈發生動,激動時雙手比劃。
    節目組成員在場,默默圍觀,心中惋惜。
    可惜,這比拍攝內容精彩萬倍的場景,無法錄進鏡頭。
    遺憾之外,他們懷揣同種困惑這神通廣大的攝影師盧修斯,到底哪冒出來的。
    沒有誰比克蘭芬奇更合適作答。
    他在上鳥瞰廳中全景,俊美臉龐不見往日笑容。像走神,像沉思,他的魂飄走一半,留下部分牢牢盯緊在意事物。
    他沒停留多久,沿長廊緩慢移動。
    碰到熟人和服務員,他微笑搭話,不放過任何機會閑聊,換來感謝,讚許與喜愛的三重奏。
    終點站是活動室,他推開修好的大門,背著手張望。
    當地警察與護衛軍辦事效率高,一天內找回遺落林中的藏品。
    想來是星際海盜發現那些東西登記在冊,不便流通,隻擄走地毯瓷器之類檔次高、易處理的貨物。
    往左,往右,折返原位,克蘭看似漫無目的踱步,視線以嚴謹角度探究各處。
    展櫃已複原,藏品躺在玻璃下靜默,攝像儀搗毀後,它們是當日僅存的見證者,鋒利刀刃記錄映像,無言訴說。
    克蘭駐足水渠出口,俯身觀察。
    “克蘭芬奇,真是好興致啊,等不及要想在挑戰遊戲大展身手了”
    身後傳來聲音,克蘭轉頭麵帶微笑。
    “早安,納西。”
    “已經快中午了。”
    “你聽起來好像在生氣,是因為我嗎”克蘭笑眯眯,縱容少年敵意強烈的注視,“如果是我哪裏無意冒犯到你,我道歉。嗯但我仔細回憶,你我間貌似沒有過衝突吧。”
    是的。
    他們的仇視無法成立。
    納西索斯心中強調,別過臉。
    “我有起床氣,剛和經紀人吵架,幹脆出來冷靜一下。”
    克蘭露出理解的表情,邊走來邊寬慰。
    “科頓小姐為人要強,有時做事會不顧及你的感受,但總體而言,她是為你好。”
    “嗯,我明白。話說芬奇先生為什麽來這。”
    “我對各種收藏品、藝術品興趣濃厚,趁有機會多多瞻仰。”
    納西索斯點頭似懂非懂,隨即指向身後。
    “對了,我聽副導問你在哪,你要不要去看下”
    “是麽感謝提醒,那我先走一步。”
    目送男人離開,納西索斯笑容漸消。他迅速將門反鎖,跑向水渠掃視。
    確認沒有一絲一毫痕跡殘留,他癱坐在地,雙手支撐身體,沉重歎氣。
    掌機微微震動,他魂不守舍翻看。
    風暴之心喂,小鏡子,你最近到底忙什麽呢,一直不回消息
    風暴之心叩叩,哈嘍有人在嗎
    風暴之心我今天畢業哎,典禮都進行一半了,你說好的送我禮物呢
    風暴之心好吧,我就是有點擔心。你到底怎麽
    我到底怎麽了。
    好友的疑惑亦是心中病症,四下無人,納西索斯躺倒放棄形象管理。
    “都怪他。”他深深埋怨。
    都怪盧修斯芬奇。
    為什麽要接近他,為什麽在他麵前揮刀斬殺。
    為什麽事後還舉止如常,該吃吃該喝喝,甚至不來見他說一句解釋,仿佛那些血腥過往不曾發生。
    然後,留給他斬不斷的麻線,糾纏難舍。
    這竟比某人總是推脫見麵更讓他煩悶。
    出於我倒要看你在耍什麽把戲的心理,納西索斯前往二樓,踏步響亮。
    昂首挺胸走著,他又找回底氣。
    他是第一目擊者,手握把柄占優勢,要逼殺人犯就範,不該易如反掌
    “我又輸了怎麽會這樣”
    二樓廳堂,芙蕾雅尖嗓一叫,迫使納西索斯放慢腳步。
    “盧修斯下一盤我要改規則,你隻允許走六顆棋子。”
    棋盤前,擇明將所贏籌碼推回輸家。
    “遊戲存在既定規則,太糟糕的作弊不亞於掀桌毀局,毫無美感。而且,你不覺得很可憐嗎”他少有的婉拒。
    “可憐”芙蕾雅難過得拍肚皮,“我一學生時代聯禪三屆的全區冠軍,對上你連連慘敗,顏麵盡失,誰有我可憐。”
    “誰叫您先神氣十足地挑戰啊,這下出糗了吧。”愛麗兒破天荒調侃。
    場麵和睦融融,納西索斯利落轉身不願再看。
    “所謂王呢,是不可攻破的弱小戰車。”
    納西索斯停步。
    他身穿淺粉襯衣,甜蜜透過發梢釋放。美妙的氣味分子是一顆顆彩色糖果,飄至擇明鼻尖。
    擇明預料中一笑,重擺棋子。
    “很奇怪對麽,它行動受限,方向被束,必須要有他人輔佐。憑什麽調度兵卒,決定一場生死存亡。”他撚著黑色棋子,放歸對應點位。
    “士兵為他衝鋒赴死。”
    “戰象騎士為他英勇出征。”
    “他的王車,移動式的城堡,替他開辟疆土。”
    擺到這,擇明舉起僅剩兩顆棋中的一枚,麵露癡迷。
    “而他的皇後,美麗致命的野獸。她頭戴華貴金冠,卻能輕易吃子斬王,茹毛飲血。這樣的她,為什麽甘願完成國王的野心。”
    共度幾日,他培養的合格聽眾芙蕾雅舉手搶答。
    “第一次聽這種說法哎,但我猜國王之所以是國王嘛,難不成,是因為皇後需要一個王”
    糖果甜香遁逃,消失走廊轉角,擇明輕笑讓王與後歸位。
    看來我不必盡完說教義務了
    我們聰慧的納西索斯閣下,他今天會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z隻怕並不盡然,主人
    顯著的分歧觀點,引起擇明莫須有的鬥誌,他忽然往後一靠,桌下雙腿伸直交疊。
    你是想和我比一比嗎,z
    z我並沒有這意思,主人
    擇明頓時比見了餿茶掃興。
    不過正午傑麗敲開他門時,他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
    “納西又發脾氣了。他不肯開門也不回應我,大概是拒絕拍攝。”傑麗揉捏眉心,試圖緩解頭疼,“這孩子,以前從沒這樣喜怒無常過。”
    “我知道我第一個找你很奇怪,但是,有你在瀑布那回的成功,我相信你能再說服他一次。”
    “閣下他突然變化,原因是什麽呢”
    傑麗眉間皺起更深紋路。
    “他出門前答應完成錄製。可一趟散心回來,莫名翻臉了。”
    明知故問,裝作驚訝,擇明這位不亞於納西索斯的優秀演員來到少年房門前。
    他示意傑麗走遠,在樓梯角等。
    輕叩三下無應答,他貼上門,小聲投放誘惑十足的釣餌。
    “若您不願參與午後的拍攝,我幫您說服科頓小姐,如何”
    十秒不到,納西索斯探出腦袋。
    “你先進來。”
    開門,進屋,共處一室。
    半分鍾搞定。
    傑麗不知真相,再次貢獻目瞪口呆的表情。
    而房內,納西索斯勇敢邁出審問第一步。
    “拍攝我是不會去的。”他倒回椅中眼神淩厲,卻執拗繞過屍體一詞,“除非你先回答我,你把那三人丟哪去了。如果你不說,我等會兒就把你的所有秘密告訴警察和所有人。”
    他本以為會看到青年驚慌失措,眼神閃躲,或氣得跳腳。孰料對方淺笑依舊。
    “談論秘密前,閣下不先考慮暫停最受唾棄的聽客麽。”
    “啊”
    青年伸手,攤開的五指修長,狀如蛛網。
    要被捉住了
    因為這一念頭,納西索斯臉冒虛汗,任對方摁停他別在右耳的錄音器。
    來不及反應,他眼前的罪犯擅自坐下,和那天一樣與他麵對麵。
    “既是您問,我自會毫無保留回答您。您想從哪裏開始聽”
    失敗讓納西索斯抗拒對視,他亂瞟對方頸部以下身體,有點發懵。
    他對自己堪比武器的美貌有百分之兩百自信。
    隻要他想,任何一次簡單注視都能讓對方率先避開,過後著迷窺探他,念念不忘。
    可細數與青年見麵起的點滴,他驚恐地意識到,每一次都是他閃躲退避。
    而後,悄然轉回。
    “全部。就你為什麽會在水渠裏,什麽時候開始躲的。”他垂眸掩飾不安。
    淺淺誇讚少年邏輯尚可,擇明悠然作答。
    由於沒聽見警報,他修好相機按原路線去匯合。
    途徑賞景棧道,他瞧見三名海盜鬼鬼祟祟摸進莊園。
    迎接危險是家常便飯,他選武器寶庫藏身,便於觀察等待時機。
    “我知道,他們衝著我來。不曾想您會擔心我而折返,誤入虎口。”擇明坐著欠身賠罪,久久不起,“而既然是為我拍攝精彩電影,他們不可能隻用現場鏡頭。”
    “眼睛,耳朵,臉上每寸肌膚,所有歸屬最佳角度的位置,我都有理由懷疑安裝了特殊鏡頭。”
    影閃的問世簡化拍攝所有環節。不僅擯棄傳統條件,還省去了拍攝載體。
    根據克蘭公司最新的宣發,用特殊的記憶塗層覆蓋人或物,影閃甚至能一比一還原固定視角下的畫麵。
    納西索斯臉色一變再變。
    他慶幸海盜已死,屍沉大海,不會有他是主角的視頻流出。
    但多種情緒衝散慶幸,亂作一團。
    “你。”
    他實在說不出什麽,強壓急促呼吸。
    “你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為什麽誰要這樣對你”
    他問完又垂下頭。
    他對這類處境了解至深,明白殺意由四麵八方圍攏的絕望。
    這使得盧修斯的自在笑容愈發刺目。
    “你就不害怕嗎你不可能每次都那麽幸運,一敵三戰勝凶殘海盜,或者安撫咬人的惡犬。因為再怎麽說,你其實還是一個oga,是定死的身份,天生要受保護而不是以身試險。”
    納西索斯聲音很輕,做好得不到回答的準備。但擇明沒有讓他失望。
    “最初是的吧。簡直有一種,馬上要死的預感。”
    “心髒隨時會爆炸開來。因為正麵迎風,全身承受割裂的苦楚”
    時至此刻,納西索斯驚覺對方是在描述高台跳躍。他一反常態不打斷胡謅,沉默傾聽。
    “然而像我告訴過您的。”
    “心跳最快的刹那睜開雙眼,您會看到永垂不朽,至死難忘的風景。在它麵前,任何恐懼與絕望終將放大它給人的愉悅,忘卻現有常理的乏味與滯後。”
    “啊,抱歉。我上回遺漏了一點補充。”
    “不同的人,不同時空,所見之景渴求之象,截然不同。哦,快到集合時間了,不如我們邊走邊聊”
    見聞過於荒唐,納西索斯渾然不知自己受人哄騙,離開他一直堅守的陣地。
    路上,他落後半米以便監視黑發青年的一舉一動。而他留意到,對方今日穿著繡有花紋的襯衣。
    紅絲烙印火團形狀,勾勒燃燒錯覺,牽出他記憶裏浴血揮刀的畫卷,墜落飛瀑的簌音。
    恐懼與快樂關聯
    天方夜譚。
    有誰會跳下必死無疑的陡崖,挑戰無法戰勝的對手,就為體會轉瞬即逝的感官刺激。
    一路整理思緒,納西索斯準時現身展廳。
    即便如此,他狀態仍舊糟糕。傑麗恨不得衝上場狠狠搖醒他。
    主持人講解,嘉賓互動,他隻有眼睛盡職工作,跟隨鏡頭和說話對象。
    很快,輪到前次中斷的挑戰上線。
    跳台一關全體嘉賓得到一串數字,而今天的新挑戰,他們以尾數單雙分組,抓鬮輪流與劍師較量。
    哪組得分最高,就有權先挑選第二個神秘提示。
    “我0025。就我們倆是紅隊。”代號t看著納西索斯,欲言又止,“你劍術可以的吧。”
    “一般。”納西索斯總算開金口。
    “呼那就好,我也一般。爭取不要輸太難看。”
    這麽說的代號t,榮獲零分慘烈敗績。
    他以短斧作武器,剛吹哨斧頭脫手砸地,劍師瞄中他咽喉,一擊刺死了他。
    見t灰頭土臉,芙蕾雅樂得直拍手。
    “你的一般,應該叫非一般的爛吧哈哈哈這局我們穩贏。”
    五分鍾後,芙蕾雅交替t的接力棒,他在三分鍾裏貢獻了逃跑尖叫,求摸胸肌,撒嬌對峙,舉手投降,非一般精彩的失敗流程。
    “至少我拿下了兩點。”他振振有詞,目光在劍師身上流連忘返,“嗯哼,都是小beta,怎麽有的人就那麽秀色可餐呢。”
    “分明是某人厚顏無恥,耍賴要分。”代號t滿臉不屑。
    “哈哈,但我堅持三分鍾了呀。不像那個誰,傻乎乎挑不符合自己的重型武器,結果嘖嘖。我們要贏了真不好意思呢,納西寶貝”
    唇舌之戰一來一回,t的競爭欲徹底出籠,他一拍納西索斯肩膀,揚眉放話。
    “別高興太早,我們納西索斯是誰,體力堪比軍校生的超凡演員。你們藍組等會兒被他絕地反殺,還笑得出來嗎”
    壓力如山重,納西索斯隻覺得胸口發悶。
    又一次,他想到臨陣脫逃。即使他身處無數鏡頭之下,無處可躲。
    那麽,隻能由英雄來救他了。
    納西索斯渾渾噩噩,默念此刻最想見,亦是拯救他的英雄之名。
    格雷德林傑。
    他的上司,雇主,救命恩人。亦是匹配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九的命定伴侶。
    然而環顧四周,眼巴巴張望門口,始終盼不到心心惦念的身影。
    受情緒影響,納西索斯定在展櫃前,遲遲沒有選下武器。
    就在主持忍不住要提醒時,一種聲音搶先登場。
    哢擦。
    快門聲響,是擇明在線外調試。
    “不好意思,我忘關聲音了。”他朝場務道歉,以嚴厲出名的組長擺擺手,完全不追究。
    因為他,納西索斯犯下低級錯誤,在拍攝途中轉向場景外。
    對視好似一年時光漫長,擇明食指點著臉頰,做出口型。
    “”
    納西索斯看不清,又在主持催促下胡亂抓來一柄短刀。
    劍師文質彬彬,朝少年鞠躬。
    “我來再講一次規則吧,比拚時間不限,雙方各有初始六點,搶分以頭部、心髒等致命傷為最高。另外,在下動手有時沒輕沒重,如果您覺得我逼得太緊,千萬要提醒我。”
    作為麵對oga的男人,他的說辭可謂體貼有加。
    納西索斯隻感到厭煩上湧,一再消磨他的鎮定。
    對戰開始了。
    哨聲響,納西索斯一動不動,如同應激的嬌小寵物,看得人心生憐愛。
    劍師暗自對美貌少年道歉,照劇組要求發起進攻,打破沒看點的對峙。
    砍刺劈挑,皆有意克製力道速度,納西索斯如同睜眼瞎,開局被戳中右臂護具,丟失一點。
    他其實劍術不錯,訓練時曾被專業導師誇獎。在節目裏周旋炫技,小菜一碟。
    但今日,他無法集中精神,並與忐忑不安的經紀人意識到同件事。
    這是納西索斯有史以來的最大危機,他心已經認輸了。
    過招堪堪幾回合,少年像跑完馬拉鬆瘋狂喘氣。
    他依舊在找人,找尋他十多年來從一而終的希望。
    曾經的他被格雷救出魔窟,對方允諾會守護他,給予他相配的全新身份,受人敬仰愛戴。
    那時候,希望是剛出爐的蛋糕胚。因天災,略微烤焦一點,但不影響它裝裱奶油,點綴花片。
    他如此迫切的想實現雙親遺願,成為美麗,甜蜜,光明豔麗的婚禮蛋糕。
    他走出蛋糕房,用美麗引無數人歡呼雷動,聽盡讚許愛慕。接著,找到嗬護珍視他的aha,恩愛度過一生。
    未來構想充滿無限可能,而格雷德林傑是他唯一明確的組成。
    他曾像竊賊,偷走格雷的頭發、水杯、傷處紗布,悄悄重新檢驗匹配,好讓自己安心。
    基因適配度99,格雷說得沒錯。
    他們是命定伴侶,他一定能無條件,全身心的依賴對方。
    格雷會保護他,照顧他,滿足他所有需求。
    但,是真的嗎
    長劍擦肩呼嘯而過,納西索斯心下一凜,兩腿肌肉哀嚎。
    見他趔趄,劍師麵露擔憂,打手勢問是否要停。
    納西索斯輕輕搖頭。
    分明是回答劍師,他無端產生否決自己的念頭,定力搖擺,執刀的手輕顫。
    如果,他的希望得以實現。
    如果,格雷真與他結婚成家。
    如果,他能永遠作為納西索斯幸福的活下去。
    如果
    “你在看哪呢再這樣下去我們得輸了”
    場外,t見隊友節節敗退,焦急大喊。當納西索斯傻愣愣朝看來,他捶胸頓足,哀歎雙零分的定局。
    他殊不知,少年視線所向並非他。
    是他身旁如影如魅的攝影師。
    擇明手捧相機但沒拍攝意圖,他不像別人焦急、擔憂,對場中苦戰的oga充滿理所應當的憐憫。
    他又一次點上臉頰。
    他沒說話,卻令納西索斯聽見呢喃細語,如風似歌。
    您希望看見的風景,到底在哪呢
    心跳猛增,體溫攀升,空氣似洪水倒流鼻腔,納西索斯收緊十指,拿穩了短刀。
    抓住他停頓的破綻,劍師蓄力劈斬,準備結束戰局。
    右掌翻轉,刀身旋飛落入左手,抬起完美格擋。
    因這三連突變,劍師的必殺一擊落空。
    詫異與少年相望,仿佛刀劍相撞於一刻,那名劍師大跳退開,愕然站定。
    他驚奇不是因為狼狽的鴕鳥對手突然反擊。
    而是對方竟閉上了眼睛。
    這是在做什麽
    納西索斯也在問著自己。
    眼皮留有縫隙觀察外界,他屏息一瞬俯衝,將劍師直逼死角。
    什麽時候佯攻,什麽時候追擊,什麽時候像伴隨舞曲欲進還退,擰身轉頭,以刀指揮無形節奏。
    他的身體仿佛脫離他掌控,僅是追尋殘留的映像。
    那天就是在這裏,不祥死神裝扮成血紅皇後,讓他閉上眼。
    某一被他拚命忽略的疑惑適時浮出水麵。
    他當時,真的閉上眼睛了麽
    刀已舉向高處,納西索斯偏了偏頭,斜向下狠狠一劈。他用力凶猛,幾乎是手臂牽動全體,瘋狂得可怕。
    利刃嵌進地板,鏗鏘一聲,嗡鳴激蕩眾人心扉。
    納西索斯睫毛輕顫,於詭異的寂靜中睜眼。
    劍師癱在他腳前,驚恐瞪著近在咫尺的刀鋒。
    再看四周,主持忘記叫停,嘉賓鴉雀無聲,他們像一盞盞鏡頭,隻會機械記錄這令人震驚的畫麵。
    “原來是這樣”
    納西索斯雙唇翕動,透過刀身,他看見自己的倒影嘴角上翹,隱隱發笑。
    他明白為什麽自己會躲避那個人的目光,還偏偏要揪著不放。
    原因不在於厭惡,忌憚或一貫漠視地輕蔑。
    他想要知道,盧修斯芬奇的眼中到底有著怎樣一番奇景。
    已經到食髓知味,如饑似渴的地步。
    一個深呼吸,納西索斯又是禮貌可愛的少年,他好心扶起劍師,轉身向拍攝線外走去。
    經過同組嘉賓,工作人員,經紀人傑麗,最終停在擇明跟前。
    “你剛剛有把我拍下來嗎。難得我又完成一次高難度動作哎。”他嘟著嘴為自己扇風,聲音軟得像是撒嬌。
    “沒浪費一分一秒,閣下。”
    擇明遞上濕巾,可對方把臉湊向他,指尖輕點酒窩。
    “你給我擦,我手還發麻呢。”
    “那,失禮了。”
    儒雅青年黑眸含笑,為紫羅蘭一般的少年輕拭臉頰,兩人眼神互通,有如磁極相吸,在他人難以插足的地方膠著糾纏。
    他們是如此投入,以至於一位貴客造訪都未施舍半點注意。
    當然,是表麵上而已。
    噢
    擇明餘光斜睨門外,極快地收回視線。心音的感歎飽含趣味。
    z,看起來,皇後的國王終於來了,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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