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狼狽合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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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一小長假過後,餐廳生意一直不溫不火,每每這時候,後廚便成了酒店業績不佳的替罪羊,楊廚雖然名氣大,無奈後廚總監的位置注定他不能時時盯著灶台,徒弟蘇思安雖然能夠頂上去,終究是新手,趙經理權衡再三,終於接受了劉書記的建議,從兄弟單位調來了一位新頭灶。

    (市府接待處下設三處招待所,簡稱一所、二所、三所,大家互通有無,人事調動很頻繁)

    班前晨會,楊廚為大家隆重介紹了新成員------掌灶師傅蔣金勇。

    “大家歡迎蔣師傅,在我們一所他算是新兵,但是放眼市府接待處所有掌灶師傅,他絕對算是個老戰士。”

    這就是大家一直傳言要來的“大狽”?蘇思安上眼,見

    此人中等身材、虎背熊腰,圓的有些誇張的眼睛閃著一抹狡詐的眼神,微凸的下頜和‘地包天’的唇齒竟然讓鼻梁成了整張大臉的凹地。

    老鐵第一個走過去和大狽來了個一個大大的熊抱。蘇思安從他倆會意的眼神裏可以看出,二人早就相識。

    果不其然,師弟穀月明低聲告訴他,這個蔣師傅原屬市政府第三招待所的合同製職工,到這邊來算是兄弟單位的技術交流,和幾年前的老鐵走的是同一條路子。

    據說二人當年在第三招待所聯手鬧得挺歡,同事們稱老鐵為狼,蔣金勇為狽,加上蔣金勇的未婚妻‘小母狗’推波助瀾,三人被同事們戲稱‘狼狽狗為奸’。

    三人之所以敢如此胡鬧,正是自恃蔣金勇的舅舅劉名臣是三所的黨高官。

    年前,接待處馮處長為了節製黃世貴專權,把劉名臣平調了過來,安頓好自己的劉書記,自然順手把外甥調了過來。

    今天‘狼’‘狽’在此重逢,楊廚的麻煩大了。

    盡管蔣金勇初來乍到,楊廚依然把他安排到了頭灶的位置上。

    這些日子蘇思安剛剛站穩頭灶,心中的小得意還沒來得及細品,師傅的安排猶如一盆涼水兜頭澆下,讓他感到心裏特別的不舒服。

    晨會結束,蘇思安習慣性的地站到頭灶前,隨即看到蔣金勇傲慢地目光:“夥計,站錯位置了,‘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生瓜蛋子站頭灶,難怪一所生意要黃。”

    平白無故受此羞辱,蘇思安白皙的臉頰頓時赤紅一片,如果換了別人,他一定會恭恭敬敬地說幾句‘請師傅多關照’一類的客氣話,但是眼前這張傲慢的臉龐,實在沒有讓他客氣一下的理由。

    默默走到二灶的位置,耳邊再次傳來蔣金勇冷漠的聲音:“不管誰的徒弟,上灶就得乖乖的做我的副手。”

    整個上午,蔣金勇幾乎示威似得挑剔著蘇思安的任何細枝末節,一會兒預處理的青菜沒有斷生,一會兒焯水的小排沒有去除血沫,賭氣再次處理,卻被告知這些原料不能用了。

    為什麽?

    好好的青菜,焯老了。

    忍氣吞聲捱到下班,蘇思安憋著一肚子火來到餐廳,見師弟早已打好了飯菜等在那裏。

    “怎麽樣,‘大狽’不好對付吧?”

    蘇思安拿起盤子裏的饅頭看了一眼,恨恨的擲了回去:“大狗熊、地包天,倒胃口。”

    穀月明敲敲桌子,蘇思安順著師弟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見老鐵和大狽西裝革履,慢騰騰走了過來。

    二人示威似得坐在蘇思安對麵,老鐵有了主心骨,口氣突然強硬起來:“二哥也在哈,見見我大哥吧。”

    穀月明知道師兄個性耿直,可書記的外甥還是少惹為妙,急忙起身說:“恭喜蔣師傅榮升頭灶,別忘了帶契帶契兄弟們呐。”

    蔣金勇揚起下巴“哼”了一聲,其實就他的麵像,低下頭下巴照樣會前凸。生就的一副挨揍像。

    蘇思安勉強咽了幾口饅頭起身說:“明天我想休班幫師傅收麥子,你來麽?”

    穀月明知道師傅這些日子也很苦悶,能夠抽出一天的時間陪他解解悶也是做徒弟的本分,至於師母那三分麥子,用不了個把小時就收完了。

    “明天正好周日,廚房裏也不忙,我當然要去。”

    楊廚難得有機會和徒弟家中聚聚,喝點小酒,(當然是得穀月明陪著,蘇思安雖然有量,酒桌上卻寡淡得很)爽快地準了兩人的假。

    城南十裏堡。

    蘇思安和師弟走進楊家四合院時,師傅和師母正在餐廳裏吃早餐,初荷難得休個周日,看樣子還在睡懶覺呢。

    師母得知二人的來意,臉上頓時笑開了花:“樂春,是你又饞酒了吧,就我種的那三分荒地,值得如此興師動眾嗎。”

    楊樂春眯起眼孩子似地笑了:“地裏的活交給思安和月明,我和小荷在家做幾個菜犒犒勞勞你們。”

    “我討厭做飯,我也去收麥。”初荷並沒有貪睡,聽到父母的談話,急忙衝出臥室興奮地嚷道。

    “哪裏都有你,打小摸過鐮刀嗎?細皮嫩肉的當心曬爆皮。”師母心疼女兒,不希望她曝曬在毒日頭之下。

    “我有裝備”。初荷嚷著急忙跑回臥室,旋即戴了一頂草綠色小鬥笠,四圍掛著一圈透明的絲巾,一看就是舞蹈用的道具。

    大家笑著來到院子裏,因為家裏隻有兩把鐮刀,師母便留下穀月明陪師傅準備午飯。

    蘇思安隨師母七拐八折來到所謂的麥田,禁不住啞然失笑,這哪裏算是塊麥地呀,不過就是政府征用後未來得及開發的建設用地,荒棄多少年了,師母開墾出來不過三分左右,乍看上去,倒是這片枯黃的麥穗與周圍的茅草顯得格格不入了。

    看到蘇思安古怪的表情,餘愛秋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打小沒有種過地,收點麥穗夠你師父喂鴿子就算沒白費功夫了。”

    蘇思安笑了笑說:“如果師母單純的就想用麥穗喂鴿子,咱們倒不如隻把麥穗收了,剩下麥秸一把火燒了還能做玉米的肥料。”

    餘愛秋想想也是,急忙回家取剪刀和麻袋。

    初荷很少有機會親自體驗農家生活,所以顯得很興奮。跑到麥地中間,任憑微風輕柔的撫摸著她齊肩的秀發,耳邊突然傳來布穀鳥婉轉的囀鳴。

    布穀布穀······,收麥種穀······。

    觸景生情,蘇思安的心緒一下子飛到了幾百裏外的南鄉村。

    因為菜棚占了南窪地的麥田,大哥前些日子寫信告訴他不必回家收麥,好好在單位多學點本事,比多收幾百斤麥子強多了。

    但是每年這時候按時回家收麥,已經變成了這些走出土地的農家子弟候鳥遷徙般的朝聖之旅,他們相信自己的汗水就應該虔誠地奉獻給無私的養育了自己的這片熱土。

    初荷見蘇思安出神地望著遠方,知道他又想家了,情不自禁地問:“思安哥,你就那麽喜歡農村老家,還想回去做一名農民?”。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