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黃大忽悠畫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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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過了寡淡的年初一,紀雲揚終於按捺不住心頭的重重疑慮,急匆匆截了一輛計程車直奔南鄉村而去。
益臨縣城到南鄉村不過二十裏地,騎車也不過半個小時就到了,當紀雲揚的身影突然出現在蘇家院子裏,剛才還念叨去縣城探望姑姑的蘇思安急忙出門迎接。
“姑姑,您怎麽來了?”
“既然是你們的姑姑,當然這裏就是我的娘家了,今天是大年初二,姑姑不該來嗎?”紀雲揚見到蘇思安,心中突然踏實下來,這孩子敦厚樸實,他是那個寧願拋棄全世界也不會拋棄自己的親人的人。
“應該,應該,平時怕是請還請不到呢。”蘇母聽到紀雲揚的聲音,急忙迎出門來,滿臉的喜氣。
縣長既然自稱‘回娘家’,蘇家自然也最高規格招待,紀雲揚坐在孩子們中間,年底超負荷工作帶來的身心疲憊頓時一掃而光。
入鄉隨俗,午飯後紀雲揚也像模像樣的地上了蘇母的炕頭,擠在蘇家母女中間,蘇縣長突然問炕前的蘇居安:“老大,姑姑記得年前咱家芹菜賣了八千塊,可常書記卻匯報說咱家菜棚收入一萬五,平地多出七千塊,是不是常書記又浮誇了?”
蘇居安神秘一笑:“常書記沒有謊報,撒謊的是我。”
紀縣長不解,“居安呐,你既然做了南鄉村的村長,大小也是個幹部,咱可不能為了娶媳婦就糊弄人,這樣的婚姻早晚會出事。”
蘇居安點點頭,“其實我也不想騙大家,為充大款過這個年還憑空多花了幾百塊哩,但是要想帶動村民種大棚,最起碼先讓他們看到收益。”
紀雲揚恍然大悟:“所以你就編造了這條善意的謊言,效果如何?”
“村裏有十幾戶已經明確表示開春後建菜棚,不過我心中倒又有些擔心了。”
“擔心將來蔬菜的銷路,是不是?”紀縣長看著自己為南鄉村挑選的領頭羊越來越成熟,微笑著問。
蘇居安點點頭:“北鄉鎮菜販子們已經開始惡意壓價,玉美家的黃瓜今冬就少掙了三千塊。”
“所以,是該提前考慮銷售的事了。”
“縣長的意思是讓我們現在就建市場?”蘇居安眼前一亮,建市場的思路紀雲揚去年就曾提過,那時蘇家的菜棚剛剛建成,蘇居安一度認為那還是件很遙遠的事情。
“老百姓這些年窮怕了,投資那麽大,如果產品賣不出去,見不到效益,他們還不生吃了你?”紀雲揚看著一臉嚴肅的蘇居安突然換了一副輕鬆的口吻:
“這孩子,自家炕頭上還叫什麽縣長,生分了啊。”
一直在一旁默不作聲的蘇楊放下手中的課本,親昵的摟住姑姑的肩膀玩笑說:“哥哥就是個官迷,他這是在巴結上級領導呢。”
蘇母瞟了一眼小女兒,心中突然五味雜陳,拉起紀雲揚的手問:“妹子,你就真的那麽忙嗎,這些年連成家的時間也沒有?”
紀雲揚臉上閃過一絲落寞,很快又笑著說:“嫂子,我有兒子了呀。”
蘇母大感意外:“這些年你不是一個人過嗎,哪裏來的兒子呀?”
“思安呀,當初我們可是有約定的。”
蘇母恍然大悟,爽快地笑起來:“你有心,他卻沒那個命,嫂子懊悔死了,當初真該死乞白咧的讓你帶他走,跟著我,白瞎了這個孩子。”
紀雲揚目光暖暖地看著身邊的蘇思安:“嫂子,沒有人能夠替代你在孩子們心中的位置,你是個好母親,在你麵前,我隻有羞愧。”
“世上沒有狠心的爺娘,你那麽忙還念念不忘南鄉村,昨天思安說你這是‘舍小家,顧大家’,嫂子不懂國家大事,但是看到家裏的日子一步步紅火起來,嫂子我該謝謝你呀。”
紀雲揚聽得出蘇家人的摯誠,一時濕潤了雙眼:“嫂子,於公於私這都是我該幹的,改革開放十年了,我們這些執政者如果僅僅因為百姓能夠吃頓飽飯而沾沾自喜,那就大錯特錯了,要摘下頭上這頂貧困的帽子,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我謝謝你培養了四個好孩子,他們才是這塊土地未來的主宰,居安曾說過一句話讓我至今記憶猶新,他說沒有人能夠比他更了解這方熱土和這裏的鄉親,咱們莊稼人隻要肯幹,就一定能夠收獲富足,他要帶著南鄉村的鄉親們一起富起來,我相信他一定能夠實現自己的諾言。”
春節過後,三幹會接踵而來,盡管黃所長再三爭取,市政府依然把主會場放到了富麗華大酒店。
是呀,人家‘富麗華’可是bh市第一家(也是唯一的一家)五星級酒店,招待所寒酸的模樣已經撐不起地級市的門麵,黃所長痛定思痛,決定率先實行股份製改革。
很快,‘東苑股份有限公司’正式提上日程。
按照黃所長的構想,成立後的股份有限公司業務應分為三大塊,其一,成立‘東苑大酒店’。(依托招待所原有的餐廳,客房重新裝修,雖有新瓶裝舊酒之虞,不過‘東苑大酒店’聽起來更氣派,財務權更加自主)
其二,成立東苑建安公司。
招待所早晚要起大樓,自家大樓自家蓋,肥水不留外人田。
其三,成立東苑貿易公司,聽說海南房地產飛速發展,可以先去買一塊地嘛,等土地升值後倒倒手就來錢嘛。
但是,如果想要完成這些設想,無疑需要一大筆錢,招待所眼下最缺的就是錢。
黃所長絞盡腦汁,突然眼前一亮,招待所正處於城市的中心地帶,地皮金貴呀,如果拿這塊地皮做抵押,分分鍾就會拿到貸款。
招開職工大會!
不得不說,黃所長的鼓動工作確實做的高明,職工隻要參股就能成為招待所的主人,這句話讓台下諸位直聽得熱血沸騰,無不摩拳擦掌,但是大家但弄明白參股還得上交五千塊時,突然間便都偃旗息鼓了。
家裏都有老婆孩子呢,誰能拿出一年的工資去做那個虛無縹緲的‘主人夢’呢。
穀月明雖然是正兒八經的合同製職工,也沒有老婆孩子拖累,但是工作不到兩年,估計他手裏的餘錢也不會太多,而類似蘇思安這樣臨時工的身份,甚至連做夢的機會也沒有。
“月明,你參股嗎?”蘇思安聽到身邊同事們議論紛紛,忍不住低聲問。
穀月明搖搖頭:“別聽黃大忽悠瞎吹牛,再說我的錢已經買了機車,過幾天就提貨了。”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