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燕歸來,天下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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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4章  燕歸來,天下同
    在悅來客棧住下,第二天,顧樂遊出門去找牙行,負責打探收集各種情報信息。
    陳晉則留在房間中,給馬生申用藥療傷。
    以現在的情況,馬生申最好不要露麵,等過了一陣再說。他被穿了琵琶骨,這可不是小傷,但也不會成為廢人,隻要取出鐵鏈,然後進行治療,靜養過後,便能康複。
    到底是京城,繁華熱鬧,遠超江州中州那些地方州府。
    呆在房內,下麵街道的熙攘聲響不絕於耳。
    做完日常修行功課,陳晉便坐在窗戶邊上,往下觀望,看著人來人往。
    這也是一種觀想法,“觀眾生”。
    以前在江州時,在江州文廟,他便通過這個法子獲得頓悟。
    頓悟當然不是那麽好出現的,但有機會多看看,不是壞事,能磨礪心境。
    顧樂遊忙道:“馬老大,這怎麽行?”
    對於這個,陳晉倒沒什麽好說的。
    給人的感覺,篡位就是為了掌握天下權柄,從而方便網羅搜刮資源來修仙一樣。
    搬入新居,住址算是定下來了,陳晉讓顧樂遊捎個消息給蘇孝成那邊,往後有什麽急事,也能找到人。
    顧樂遊又道:“我現在隻是個想法,都不知道那間道觀是否有主,即使無主,想要買下,估計都得花費一大筆錢。京城地,寸土寸金。”
    蘇孝文寧願死,都不會寫那等虛無縹緲,華而不實的文字。
    除非那些爭鬥蔓延下來,禍及到他們。否則的話,純純就等於是吃瓜群眾。
    陳晉:“……難不成伱想把它拿下,又做成出雲觀?”
    顧樂遊義正詞嚴。
    陳晉看過後覺得滿意,當即定下了,交了租金,拎包入住。房間好分配,三個人,一人一間,還有兩間剩呢。
    如果同文會真有大動作,怎會那麽不小心走漏消息?莫非內部有鬼?
    “第一件事,是說有不少同文會的成員混進了京城,似有異動,要籌謀大事。”
    陳晉一怔:“這種事你在哪打聽到的?”
    在旁邊不做聲的馬生申忽道:“以前我遇到過同文會的人,他要拉我進會,但被我拒絕了。”
    顧樂遊嘿嘿笑道:“如果我能把出雲觀的招牌掛在京城中,那我師父一定會含笑九泉了。”
    馬生申的神色有一種難以意會的落寞:“我以前那口刀,也算不上什麽神兵利器,但是家傳下來的。我一直拿著它,用著它,以為會永遠。但突然一天,我失去了它。在那一刻,我感到心如死灰,覺得活著沒了意思。但這一路來,我想了很多,忽然覺得世事荒唐,很多的自我堅持,原來都是一場空,一點意義沒有。”
    既然如此,陳晉自然給予成全。
    這些囚犯被押送的都是往同一個方向走,目的地應該就是讓人聞之色變的詔獄。
    “第二件事,是說新帝登基後,不知何故沉迷仙道,想要祈求長生,時常不上朝了。”
    陳晉坦然回答,不由想起燕南飛,想起在山洞時的情景。
    說著,徑直走開,卻去喂馬了。
    在他看來,馬生申這般武道第四境的人物,足以躋身宗師級別的了,卻來當車夫,那不是開玩笑嗎?
    馬生申淡然道:“有甚不行?我願意做這事。怎麽,你看不起我這個廢人?”
    阿繡病故,又成為階下囚後,馬生申早已看透,他答應跟隨陳晉,就是想著幫陳晉解決些麻煩。
    陳晉沉吟道:“這很可能是同文會傳出來的,前兩句,指的是新帝暴虐,殺人無數,血都把大雪給染紅了;後兩句,便是說同文會要成大事。那個‘燕’,不就是他們的總舵主燕南飛嗎?”
    同文會用出這招,再正常不過。
    陳晉看得仔細,這些囚車裏關著的犯人麵目陌生,不是和馬生申在一起的那一批,卻不知是什麽身份,又是從哪裏抓進京的。
    種種措施,都有一個共同點。
    “好,吃過飯就去看下。”
    顧樂遊幫忙勸道:“大胡子,你這想法很危險,是要四大皆空,遁入空門嗎?那可不好,肉不能吃,酒不能喝,連女人都不能碰,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沒有一點意思。”
    那處宅子位於內城南門區域,五房兩廳,帶個前院,頗為寬闊。
    “現在不想了,就算來請我,我也必須拒絕。”
    這麽一想,還真像那麽回事。
    後來間或地想,如果揭開的話,會是個什麽樣子?
    但即使重來一次,陳晉還是不會去揭。
    他了解馬生申現在的想法,早沒了任何的雄心壯誌。話說回來,馬生申本就是個視名利富貴於浮雲的人,否則不會窩在嶺南當個捕快了。
    “說來聽聽。”
    人在京城,出入之際,馬車都是有用的,所以得把馬養著,就在院子內弄個馬棚。
    陳晉自不會阻撓:“道士,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很快會離開京城……當然,如果你把道觀開起來了,想留下來,並無問題。”
    陳晉拍拍他肩膀:“沒事的,他隻是心中有塊壘。其實吧,他能接受新的刀器,也就表示能放下了。因此,你要挑選一把適合他的新刀。對了,還要買幾把飛刀回來。”
    陳晉安慰道:“人生事,大半不如人意。”
    “那怎麽行?刀客如劍客,武器不趁手,影響太大。”
    同文會是禁忌,但凡牽扯上些關係,被內廠耳目知道了,便會後患無窮。
    陳晉感到奇怪的是,新帝上位才幾年?
    這樣的轉變太快了些。
    他之前不願寫青詞,所以丟了官,賦閑在家;而今起複,卻是終於妥協了。
    另一則是新帝登基後喜愛青詞,隻要青詞寫得好,官運便能青雲直上。
    陳晉歎道:“一直以來,內廠都在不斷緝捕剿殺同文會的人,總之很難。”
    陳晉道:“不談這事了,免得隔牆有耳。”
    有意無意地,顧樂遊和馬生申都主動挑選了偏房,與陳晉間隔著一段距離,以免打擾到他讀書,溫習功課。
    馬生申說:“我是不願摻和進那種事去,紛紛擾擾,打打殺殺,沒完沒了。我隻想安靜地過日子,但事與願違。”
    當晚,直接弄了一頭烤全羊來吃,算是慶賀。
    午飯時間,顧樂遊回來了。
    一上午工夫,先後有三撥押解囚車的隊伍經過,少的是兩輛車,多的有八輛。
    在這一點上,可以看出與蘇孝文之間的差別。
    顧樂遊很玩世不恭地道:“到時你離開,我肯定也跟著走。至於道觀嘛,隻要招牌掛上去,那就算完成了。”
    顧樂遊道:“到處都在說。”
    馬生申搖搖頭:“不用那麽麻煩,就買一口普通的刀器即可。”
    三人齊聚,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好不快活。
    馬生申更是請纓,要來照料馬匹,並聲稱從此以後,他要取代顧樂遊,自己來當車夫。
    陳晉覺得,這挺人性化的。
    顧樂遊笑道:“拉公門中人入會,這是怎麽想的?要拉人頭,也該來拉我這種人呀。”
    陳晉心裏默默算了一下:數量驚人……
    馬生申淪為階下囚,那不管是長刀還是飛刀,都被內廠的番子收繳,不知到哪裏去了,想要拿回來幾無可能,所以,最好是鑄造新的刀器。
    顧樂遊看著他:“書生,以你的名聲,同文會有沒有找過你?”
    並非說執念就是壞的,人生在世,如果沒有追求,活著有什麽意義?
    但一介散修,想要實現把出雲觀開遍各地的願望,談何容易?
    目前為止,五嶺一間,江州一間,但都屬於小打小鬧,一旦遭遇變故,便會關門大吉那種。
    把出雲觀發揚光大,是道士的一個理想,甚至可以說是執念了。
    陳晉沒好氣地道:“大胡子又不是你,說什麽女人?”
    又或者,故意散布出來,搞風搞雨,製造恐慌。
    這腦洞可以,說過等於做過,做過等於做成。
    顧樂遊明白其中利害,於是閉口不再談。
    顧樂遊接著道:“現在京城中流言四起,有童謠唱:霜降重,大雪紅;燕歸來,天下同。傳得很廣,我不知是什麽意思。”
    好奇心,會害死貓!
    陳晉打趣道:“這麽說,你是想加入的?”
    在稱呼的問題上,陳晉很幹脆,絕不糾結。按照他本來的想法,有意把馬生申塑造成某個赫赫有名的“大胡子”,但想了想,還是算了。
    好在娶蘇瑾時,得了大筆嫁妝,否則的話,現在估計就得去找錢了。
    “書生,經牙人介紹,我去看了三處宅子,其中一處,我感覺挺不錯。但要讓你去看過,才最終拍板。”
    說到錢,陳晉摸了摸下巴:“我們花錢的速度似乎快了些。”
    聽完陳晉的解釋,顧樂遊恍然過來,然後不無擔憂地道:“那京城會不會就亂起來了?”
    鎮壓武林門派,伐山破廟,問大族要歲貢……
    最主要的是,足夠偏僻和清幽,所以租賃的價錢不算貴。
    畢竟馬生申是純粹的武者,並未學過道法,不必強求。
    “可我怎麽知道哪一把才適合?”
    至於來當車夫,可以理解為一種褪去原來身份,告別過去的選擇。
    而街道邊上的老百姓們似乎已司空見慣,處之淡然。
    雖是傳言,但有板有眼。
    既然陳晉和馬生申都拒絕了對方,那他也不能落後。
    陳晉:“……”
    “好。”
    陳晉幹咳一聲:“世事荒唐,更該有人來堅持,堅持本身,就是一種意義了。”
    陳晉問馬生申:“你傷養得差不多了,那你的刀?”
    “嗬嗬,真沒什麽。”
    得得得!
    這是一隊行伍,隊伍中押解著好幾輛囚車,慢慢地在樓下經過。
    顧樂遊眨了眨眼睛:“此觀帶著個‘雲’字,分明與我有緣。”
    關於此事,陳晉倒有些了解:
    一則為歲貢之事,以內廠為執行方,向各地的名門世族、玄門大派等征收,不收尋常金銀,而是要法器寶材之類,據說就是提供給新帝,用來修煉的;
    其中在各地興起的彌勒教,就是因為給新帝進貢了大批珍寶,才取得了立教傳法的資格;
    自古以來,起事造勢,都會用上童謠這一招,諸如“千裏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楊花落,李花開;桃李子,有天下”;還有相當出名的“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等。
    蘇孝成便是典型的例子。
    那時候,他按住了好奇心,沒有去揭開對方的麵具。
    馬生申說:“我不去了,你買便好。”
    其與馬生申之間的關係,都是靠陳晉介紹才認識的,做不了主,隻能求救般看向陳晉。
    “此等大事,哪會那麽容易成事的?”
    陳晉:“……”
    如此一來,馬生申穿上粗布衣裳,成為車夫;而顧樂遊則換回道袍,繼續當他的觀主。
    顧樂遊:“……”
    “找過,但被我拒絕了。”
    不得不說,這樣的招數易於傳播,而且管用。
    顧樂遊猛地想到馬生申對妻子的用情至深,情知說錯話了,連忙補救,岔開話題道:“那現在去買刀?”
    馬生申道:“守恒,你以後莫要喚什麽‘生申兄’了,叫‘大胡子’吧,免得露出破綻。”
    娶妻不用多少彩禮,反而賺得大筆嫁妝,這在以前,是不敢想象的事。
    陳晉問:“那又如何?”
    陳晉道:“就聽生申兄的。”
    顧樂遊跳起來,不忿地道:“這同文會忒不識相,想加入的不找,不想加入的就來問。”
    次日,閑著沒事的顧樂遊出門,到附近四周逛蕩了一圈,跑回來說:“我發現不遠處有間道觀,寫著‘端雲觀’,但似乎已經破敗了,鎖著門。”
    顧樂遊道:“鑄刀煉劍,我都拿手,有什麽要求,盡管和我說,我去租個鐵匠鋪來給你打造。”
    陳晉忽而想到個事情:廟堂鬥爭,官場傾軋,對於這些場景,市井百姓其實是很難接觸得到,也不明真相的。
    顧樂遊倒不在乎,現在主意又打到京城來了。
    何止快?簡直如同放閘泄洪,嘩啦啦直流。
    顧樂遊搔搔頭:“書生,你看?”
    顧樂遊道:“錢的事,我自會解決……不說這個了,書生,這京城是真不太平,我打聽到不少風言風語。”
    “普通即可,他就想做個普通人罷了。”
    因為小孩都開學了,沒那麽吵鬧煩擾,所以時間會比較充裕些,所以雙開了本新書《拳者為大》,喜歡的可以去支持一二。沒辦法,這本書限免後,後續基本不會再有什麽推薦,也就沒有提升空間了,唯有多寫一本,要求不高,每個月賺多一兩千塊孩子的生活費就滿足了,但希望自己的堅持有些實質的意義,多謝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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