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新的早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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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誰?

    在我經曆了一次死亡之後我已經記不清了。不,我知道我是從哪裏來的,一個遙遠的充滿魔法與美好的國家,但是那裏的一切對於我來說太過於模糊。

    我要去哪?

    我記得……是船,那種帶著生命的船。我在那艘船上,然後……呢?對了,跟著媽媽去她要去的地方,嗯,就是這樣。

    叮鈴,叮鈴~啊,這是我的武器,也是我能用魔法的原因。這樣便利的東西,我為什麽沒有在那個國家的時候想到呢?白色的握把,紅色的燈管,我拿著它經曆了很久的時間,可是我想不起來沒每一天都做了什麽了。站在十字路口的中央按著交通指示燈指引著來來往往的車,對,這就是我的工作。每一天應該都是一樣的工作,所以才記不清了吧。

    嗯?那是……黃燈,然後是……綠燈,該讓指引他們通行了。為什麽路上一輛車都沒有呢?那個綠色的燈光為什麽有一些模糊?

    我現在是人偶,不應該想這麽多的。

    她現在想起了自己的使命,一個普通的交警指揮員,每天的工作時間固定,行動方式固定,就是跟著交通信號燈做著機械一般的動作。眯起的雙眼似乎是為了不讓吹起的風帶著的沙塵進到眼睛裏,但是這並不是她能決定的事情,當然即使如此,她也能像很多人一樣有著正常的視力。

    現在,綠發的人偶發現已經是下班的時間,便拿起交通指揮棒往家的方向走去。媽媽應該為自己做好了晚餐,雖然在路過的店裏能看到一模一樣的餐點。

    “嗨,嗨,下班了嗎?”一個爽朗的聲音在她的背後響起。

    “啊,你……你好。”她本能地向對方打招呼,但是看到眼前的是一個穿著實驗服的人,便馬上認出了她。

    “不過這個時間好像有點不太對吧。”科學家看了看手表,哈哈地笑了起來。

    人偶不會說其他的話,仿佛大腦中有一個程序,這個程序裏隻有這樣一句用來回應打招呼的話,看起來是眼前的這個人為她設計的,打完招呼之後就立刻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這是她認為現在應該做的。但是眼前的這個人讓她停下腳步,等著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看啊,現在還有半分鍾才下班,不能因為這樣就偷懶哦。”科學家伸出手臂將手表展示給她看,秒針在一點一點地轉動著,分針還沒有指向十二,不過能夠看到它在向著十一的方向微微抖動,每一下都離那裏更加地近。

    人偶點了點頭,於是走回到平台上繼續站立著,即使沒有車輛,她也會做出引導的動作。媽媽就坐在旁邊看著,這讓她覺得一定要好好表現才行。

    綠燈閃爍,紅燈亮起,人偶伸出手示意停下,即使那裏什麽都沒有。半分鍾到了嗎?好像還沒有,還有一分鍾。

    這時突然從麵前與背後兩邊駛來了如同潮水般數量的車,所有的車都在斑馬線的路口前停止了下來。有一輛車看到沒有行人和左右橫過的車,似乎不太願意被毫無影響力的信號燈和瘦弱的小女孩阻礙,油門聲轟鳴起來,就要橫衝過這路口。

    綠發的人偶意識到了這個情況,一隻手將指揮棒拄在指揮平台上,另一隻手握緊指揮棒指向那輛車,“禁止通行”的標誌牌浮在空中,形成了一道結界一般的屏障將那輛車擋住,車輪在地上摩擦著,卻無法前進一步。看不清臉的司機生氣地按起喇叭來,可是人偶不為所動。

    於是司機熄火下來準備和這個身形瘦弱,皮膚慘白的人偶好好理論一番,雖然明明是他做的不對,周圍很多的司機也響起喇叭來鄙視這樣的行為,為此感到不滿,但是也有很多的車在蠢蠢欲動。

    “喂,讓我過去,這裏也沒有別人。”

    人偶不會說話,隻是按了按指揮棒上的一個按鈕,交通規則書的電子文件就浮在空中展示給了那個人看,很快就跳到了那一條“紅燈停,綠燈行。”的規定。

    “我才不管那麽多,趕時間呢,快點。”司機想一把推開那個寫著無數冗雜的規矩的書,但是那隻是浮在空中的虛像而已。

    這並沒有讓人偶為難,也不會有多長時間的鬥嘴環節,她隻是做出了剛才一樣的姿勢示意車主回到車上。司機似乎覺得這個小女孩很好欺負的樣子,於是自信地走上前來,能用自己高大的身軀和凶狠的語氣嚇到她。

    “唉,我說你怎麽這麽不懂事?”

    看到司機準備走上前來,人偶立刻做出了危險應對反應,手中的指揮棒如同警棍一樣架在前方做出防禦的姿勢,然後一隻手指向司機,“行人通過”的標誌出現在他的身後,地麵上鋪出了一層斑馬線將他吸了過去,被推著回到了車門旁,一束結界在限製著他的行動,隻能回到駕駛座上。

    他這麽做了,但是擺出一副不願配合的表情,雙手抱胸靠在椅背上,不屑地看著綠發的人偶。也許綠發的人偶會想為什麽不用魔法注入指揮棒將這個人教訓一頓,是個人都不想受這樣的侮辱,至少她不會這麽想。

    她麵無表情地看向對方,準備將違規車輛的信息記錄下來傳輸到交通局,但是似乎信號出了點問題。這裏是偏遠的路段,也難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於是她隻能轉動起指揮棒,在地麵上的箭頭突然轉向,閃現移動到了他的車下。司機驚慌地看著車輛不受控製地向後慢慢退去,跟著車道上的車一起後退,最後停到了等待線後方。

    這似乎讓司機老實了下來。可是紅燈的時間似乎持續了很久,人偶抬頭看去,四個方向的路口都是紅燈,斑馬線上的行人指示燈都在飄紅,這明顯不是正常的情況,可是這樣的情況似乎讓她更加地安心。

    那些蠢蠢欲動的車輛開始轟起油門,似乎忍受不了漫長的等待,將前方的車撞開擠到一邊去從中間衝出去,兩邊的車如同穿刺陷阱一般夾向站在中間的人偶。她不會允許這種情況出現,任何情況都不。“停”的標誌牌將前方的車輛停下,然後將拄在地上的指揮棒一掃,身體轉到後方,將這個結界拉到了迎麵開來的車輛前,幾乎所有衝動的的車都在原地打滑。

    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有輛車沒有被阻攔下來。那是一輛幾乎要報廢的車,腐朽嚴重地如同在酸雨中淋了很久,而且它突然引燃起來,整輛車籠罩在火焰之中,竄天的火苗擊碎玻璃從車窗裏竄了出來。他似乎並不是要通過十字路口,而是徑直朝著人偶所在的指揮平台衝來,從它的身上還急促地響起了警笛聲。

    人偶立刻雙手轉動起指揮棒,微微發起紅光的指揮棒放出叮鈴叮鈴的聲音,一輛車從她的身後突然出現,從身旁飛速擦身而過後和那輛火焰車猛烈地撞在了一起,玻璃碎裂和金屬擦碰的聲音讓她感到震撼。火焰車停了下來,隨後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發生了爆炸,最後臉一點渣都沒有剩下,地麵上也沒有被破壞的痕跡。藍白相間的“機動車道”牌召喚出的車也很快消失,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但還是讓這個麵無表情的小女孩受到了一定的驚嚇。這時她注意到空中有魔力波動的痕跡,

    “警察!”突然在靠近地麵的空中出現了兩個傳送門,兩個傳送門警察握緊手槍從裏麵跳了出來警戒著四周,確認沒有危險之後走到小女孩的麵前。

    “剛才是你在使用破壞性的魔法嗎?”他們緊張地問道。

    “你是交通課的嗎?”

    小女孩點了點頭,微微張嘴想要說什麽,但是她說不出話來。於是用魔法變出一個寫字板,在上麵映出想要說的話,被盡量濃縮成可以一下寫完的句子裏。

    “剛才是有像是魔法控製的車要撞上來嗎?”

    “哦呀,有點了不得。還沒有痕跡,不過我感覺得到那種黑暗的氣息。”

    “那我們有點難處理了,我會回去向魔法鑒識課報告。這裏沒有發生什麽事情,那請您繼續站崗。”

    綠發的人偶點了點頭。兩個警察看了看周圍違規的車輛,想了想好像不關自己的事情,於是拉下傳送門離開了這裏。

    綠燈很快地亮了起來,交警還沒有記錄下所有的違規車輛隻能將他們放走。在人偶的指揮下兩邊的車輛用盡可能接近限速的速度飛速地穿過路口,最後消失在了路的遠方。現在十字路口又空空如也了。

    綠燈與紅燈交替著,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在這兩種燈下的她心情是不一樣的。綠燈的時候她會讓精神集中起來,手中做著動作的同時還要觀察四周的情況,而在紅燈的時候她隻需要引導幾乎沒有人通過道路的車輛通過,做出一秒不到的手勢之後便可以享受片刻的安寧。即使她不知道紅綠燈都應該是同時亮起與熄滅的,至少現在不是這樣。

    “嗨呀,還有五分鍾就要下班了,剛才真是驚險啊。”一個穿著黑色吊帶褲和白色衣服,手中拿著紅傘的和自己身高和年齡相仿的女孩慢慢走上前來。紅傘的女孩臉上的表情比起綠發的人偶要更加豐富,不過也更加陰暗。她朝人偶笑了笑,仿佛在告訴她剛才那件事情就是自己做的。“隻是在車上用電點了火而已,沒有用那種危險的東西,放心吧。”

    人偶能做出一些表情,但是十分地不明顯,就連現在十分生氣的她也隻能做出微微皺眉的表情。她低頭看向站在平台下方和她對視著的女孩,然後看向四周,沒有應該帶著這個危險的孩子的阿姨,媽媽也隻是坐在街邊的凳子上遠遠地看向這邊,似乎看到了令她高興的東西。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我們都沒法說話,卻能和這個人在心裏發出聲音。

    “一直守著秩序多沒有意思啊。你看,那些違規的車,不也逃出了你的手心嗎?”她的聲音活潑但又無時無刻不散發著一種邪惡的感覺,我為什麽會和這樣的人有關係,隻有媽媽知道,是她將我們兩個人帶回來的,在我第一次睜眼有意識的時候,她就已經坐在了我的床邊。

    “你這樣……太影響我工作了。”

    “所以我才會在你不忙的時候來找你玩嘛,還有七分鍾就下班了,一起去玩嘛。”她就要伸出手抓住我的手臂,將我拉下指揮平台,我立刻甩開了她的手。

    “不行不行……還有幾分鍾才能下班。”

    “死板。”她有點不高興地低聲說道,這時綠燈亮起,周圍並沒有車輛通過,但我還是做起了手勢。“啊,真無聊。那……現在就陪我玩吧,最刺激的那種,看你能不能接下我的攻擊了哦!”

    “不行!媽媽不喜歡我們做這種事情的。”

    可是她已經用紅傘踩了踩地麵,身後浮空出現了黃色與黑色相間的各種警示牌,高壓電弧瞬間從高速旋轉帶著閃電的標誌裏閃出朝我這邊刺來。我立刻跳下平台閃到離她一定距離的地方轉動起指揮棒,紅白相間的“停”將電弧阻擋在前方聚集成一個閃電球。她看到之後高興地笑了起來,更多的集束閃電從標誌牌裏衝了出來將電球變得越來越大。

    她接著讓磁鐵標誌的警示牌轉了起來,想要將我的“停”給吸過去。快要撐不住了,我艱難地騰出另一隻手指示“單行道”飄過去頂在“停”後方,在它彎曲失效的那一瞬間被磁鐵吸了回去,在魔法引出的一條狹窄的道路裏那些閃電被甩向了她。

    我擔心她受傷便要將魔法斷開,但是她微微一笑之後撐開紅傘,閃電鏈在上麵反彈之後飛向各處,在地麵上打出一片燒焦的痕跡之後就消失了。

    “好玩,我還沒玩夠呢。”她收起傘,心情愉悅地用手指在食指上轉動著傘柄。

    我難以置信地看向她,再看向媽媽,她還是無動於衷。

    “喂……別這樣。”我有點無奈地求她停手,但是已經聽到了什麽東西飛速襲來的聲音,抬頭一看,空中出現了畫著爆炸形象的警示牌,向我飛來的炸彈從牌裏出現後垂直下落,在火焰的推進下朝我奔來。

    見到沒有希望,我當即召喚出一輛車,跳起踩在車頂上駛離這片區域,同時手中轉動起指揮棒在旁邊召喚出解除限速的指示牌,車的速度飛快地提升起來,衝到人行道上時身後就傳來了劇烈的爆炸聲。濃煙很快散去,從裏麵走出來的她似乎並不想就此停手。

    “喂喂,別這樣。”我不喜歡她這種樣子,恐怖而隨性,難怪媽媽會比任何人都擔心她。

    “至少在這裏,和我好好玩玩吧。”她停下玩耍紅傘的手,將金屬尖頭的傘尖對準我做出起跑的動作。“來看看小女孩們是怎麽打架的,我不會扯你的頭發的。”

    媽媽,為什麽不管管她?我再次看向媽媽,她現在離我的距離似乎更加地遠,臉上的表情已經模糊不清。我隻能做好招架攻擊的準備。

    她沒有瞬步的能力,而是用傘像捶背一樣散著步,臉上帶笑慢慢地走過來,身後圍繞成一圈的警示牌在旋轉,仿佛隨時會從裏麵飛出來什麽可怕的東西。這樣的速度我可以輕鬆跑開,但是這樣她就會一直無理取鬧下去,那就打一場吧,我不會傷害她,但是她……我說不準。

    我跳下車來,向手裏的指揮棒注入魔力讓它發起顯眼的紅光來。她看到之後也開始積蓄魔力朝我飛奔過來,傘尖拖在路麵上摩擦出熾熱的火星,然後把尖端那燒紅的金屬徑直刺向我。

    “鏜!”我的金屬指揮棒重重地頂下她的戳刺,摩擦出的火花與魔法蒸汽在我的麵前冒了出來。

    我艱難地擋下這次攻擊,想著用另一隻手召喚出指示牌的時候,她笑著立刻轉身向後跳去,同時將那把傘如同回旋鏢一般趁著身法投擲過來。

    我召喚出了“停”,但是在結界形成之前它已經旋轉著從上方掠過,就要朝著我這邊刮來。

    右手舉起指揮棒掩護在體前,左手控製著標示牌向著貼身方向追在傘後。傘柄正好地在我的指揮棒上勾住飛速轉了一圈,我的看見了那個尖頭正隨後向我揮來,可手上沉重的力讓我沒有反應過來。那個金屬的尖頭在我的臉上重重地劃了一道痕跡,然後在我的指揮棒上化成魔力流後消散。

    “媽媽會生氣的。”我護著臉向後倒去,感覺不到疼痛,也不會流血。“已經玩夠了吧?”

    她伸出手將傘在手上重構,臉上還是那樣意猶未盡的表情。“我怎麽可能輸給你呢?”

    我沒有聽到這句話,最後看見的是她將傘指向我,那些帶著火,電,放射物的警示牌在湧動著魔力。傘上也許帶了毒,讓我瞬間感覺意識逐漸渙散,沒有聽清她說什麽時知覺就已逐漸喪失殆盡。

    “可憐的被造物者,在這樣的地方對著自己生氣嗎?她還有十分鍾就下班了。”從空中憑空出現了魔力流,紅發的少年突然出現在了警示牌的前方,與綠發的人偶所曾見過不同的是,他沒有戴上遮住麵容的兜帽。

    從他的左手衣袖中滑落出一柄長杆,在頭部長出了帶著猩紅色血痕的深藍色的鐮。他用力一甩,整把鐮刀掙出衣袖飛速旋轉之後釘在了一個準備釋放高壓電能的警示牌上,瞬間被打散成魔力流消散。他右手一抓將飛出去的鐮刀吸回手中,飛速揮舞手中的鐮刀一下將警示牌斬破,火星與魔法蒸汽迎麵灑在紅傘的女孩臉上。

    她看了看仿佛失去生命躺在路上的人偶,再怒視回漂浮在空中的男子。

    “你是誰?對她做了什麽?”

    “不如先想想你做了什麽,要學會控製自己。還有,把那個危險的東西收回去。”男子指了指她身後準備發射的激光眼和放射性物質——液態黃餅與新鮮的高能激發態放射原子炮彈。

    女孩想了想,惡狠狠地提防著他收了回去。“你是誰?我不記得我見過你。”

    “你當然沒見過我,可是我見過你,在那個陰暗的地方休眠了那麽久。如果不是我,你可能已經餓死了。”

    “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麽。”

    “你太能搗亂了,不過這似乎也不是你能決定的。但是不要試著破壞她所希望的‘秩序’。”

    “我這是為了她考慮的……”

    “哦嗬,不會說話的你好像很會說話嘛,被造物者。”男子降落到地麵上,拍拍沾上灰塵的鬥篷之後走向倒在地上的人偶,女孩馬上警戒起來。“你和她的關係,你知道嗎?”

    “我……”

    “你不知道,不可能知道。至少現在我問你,你回答不出來,可是你已經有了那樣的意識,隻是你沒有注意到而已。”男子自言自語著蹲下身,扶住人偶的頭部看著她的臉。“別看她現在這樣,她知道現在發生著的所有事情,對嗎?”

    人偶始終禁閉著雙眼,就像她從來沒有睜開過一樣。

    那把鐮刀……媽媽說過是我複活的道具!我想起了一些事情——劃過我身體淬火的刀刃,被重塑的我的身體,新的工作……還有,還有……

    我和媽媽在外麵走了很遠,見到了那個帶著紙符咒的人,他一定是很重要的一個人,我會記起他一定有原因,在海邊我還見到了他,下船的時候我也感覺得到他在附近。我記得他是誰,但是卻感受不到那種恨意,在我的心裏他並沒有那麽“重要”。

    重要的是我的媽媽,她讓我這樣叫她,那個拿著傘的女孩卻並不情願如此。她為我鑄造了這個身體,並且不停地改造著我。我並不討厭這個身體,雖然摸起來比別人冷,一點也不柔軟,也不能做複雜的表情,甚至不能說話,可是我還是喜歡這個身體。

    可是眼前的這個人,他到底是誰呢?手中的那柄鐮刀我好像見過,不,我隻是感覺它在吸引著我,它對我很重要,我的意識在告訴我這些。我見到它長在另一個人的身上,可是媽媽不許我去碰它。

    現在它在這個人的身上,我也見到過的。他是誰,我不知道,但是我見到了那個和我很像的女孩,她是黃色頭發的,她又是誰?不對,現在我在哪?我還是我嗎?我已經失去了一次身體和靈魂,我明白這一點——我真的明白嗎?

    你不會明白的,你想到的東西很快就會消逝。你不會想起你是為什麽向往著秩序,麵對你從來沒有見過的事物而產生的想法卻如同烙鐵在你的身上留下了印記。

    是誰?我的意識掙紮起來,尋找著發出這個聲音的方向,可是一片虛無,隻有麵前的這兩個人低頭看著我。我們的視線並沒有交織在一起。

    信號燈開始閃爍著,紅綠相互交替著,最後在黃色處停下,緩緩熄滅。路燈,路牌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看,這個世界要毀滅了。”男子指了指天上,女孩抬頭看去,如同隕石一般的東西在墜落下來,四周也刮起了風,風裏卷著破爛的白色布料,整個世界如同黃昏了一般一瞬之間被暗黃色籠罩。

    “為什麽?我做了什麽?”女孩明顯感覺到事情有點不對,懷疑是自己做了什麽破壞過於大的事情。

    “這當然不是你的問題,隻是她要醒過來了而已。”

    “你是說……這是她的夢?”女孩難以置信地說道。

    “雖然不準確,不過也找不到更加接近的比喻了。我們其實都是現實存在著的,這裏的我們隻是一部分而已。”

    “我有點不明白……”

    “你怎麽什麽都不明白?難道你隻是頭腦簡單魔力強大的暴怒狂而已嗎?”聽到這話之後女孩生氣地握緊了紅傘將一束高爆彈朝著男子打了過去,結果隻是穿過了他的身體在遠處的天空絢麗地炸裂開來。看到這樣男子得意地笑了起來。

    “我要逃跑嗎?”

    “你在問我?”

    “不然呢?”

    “不用,等著就行了。”男子坐在鐮刀上像蕩秋千一樣在空中搖擺著。這時一個讓女孩熟悉的聲音傳來。

    “小西,別玩了,吃飯嘍!”一個穿著有點不像科學家的科學家從遠遠的地方跑了過來,那些墜落的石頭和倒塌下來的樓房與路燈都精準地避開了她。她朝著站在路上的女孩招著手。

    “我不會告訴你的家長剛才做了什麽的。”男子朝女孩笑了笑,然後鐮刀一揮就消失在了空中。

    “唉……可惡!”不知道為何突然生氣的女孩跺了跺腳,還是低著頭拖著紅傘朝著“母親”的方向走去。

    “跑這麽快要做什麽呢?”坐在凳子上科學家叫住了正在奔跑的科學家,她們正說笑著走向這邊來,從精準避開她們砸下來的碎石和路燈中走過,無意識地邁過那些障礙。

    “喂,起來了。”

    紅傘的女孩推了推睡在地上的人偶就走開了。人偶逐漸有了反應,起身看了看周圍,發現兩位大人都在等她的時候也急忙地跑了過去。

    “早上好啊,小d。”

    她醒了她醒了。我在這個古古怪怪的東西旁邊不知道坐了多久,就連小西也已經醒了過來下到這裏找到我和小d,東雲她真是的,把最難的數據采集要交給我處理,自己跑到旁邊呼呼大睡,下次換班我要學聰明一些了。

    “怎麽樣?早上好哇小d。”我再次朝她打招呼,她看了看周圍,朝我微微一笑伸出手來。“誒誒誒,等一下,還有一些事情要做,現在你可能還是要睡一睡。”

    現在需要觀察的就是在引導魔法之後她的身體狀態了,不過她的身體比較特殊,在我研究魔力源存在於她的哪裏的時候我始終沒有找到結果。她每一寸身體幾乎都是我製造出來的,原以為在那個道具下的她會因為不穩定的魔力而出現很大的問題。我還要繼續研究魔法,現在知道的還是太少了。

    那麽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她臉上的塗鴉擦掉。小西不知道從哪裏找了一支筆在她睡著的時候畫了些什麽,現在正在旁邊看著那些實驗體。

    “所以有辦法了嗎?”那個藍色頭發,眼睛十分奇特的人問我,我之前見過許多和他差不多的人,感覺……很奇妙,像是外星人複製體或者哪個偏遠地方的部族一樣,也許是魔法創造出來的人偶也說不定。他十分地關心這些培養罐裏的同類們,對於他們我有著無數的問題等待著解決。

    “先等她第二次醒來的時候才能知道現在解除培養會不會把魔力給抹除掉,你們是靠魔力來獲得視力的吧?”他點了點頭。“那我要在她的身上做同樣的實驗,她的視力也是這樣獲得的。”

    “會很久嗎?”

    “也許……大概,我對於這方麵不是那麽精通,另一位是生物和化學專業的,我比較擅長處理機械和……”我想了想要不要繼續說下去,但是話都說到這裏了,突然夾斷會十分不自然。“魔法,我對這兩個有一些研究。不過我看他們中確實會有身體缺陷的個體,也許我的能力能派上用場。”

    我起身看向牆壁上的那些裝置。這是一個很完備的機器,能夠遙控整個實驗室的培養罐。最吸引我的是裏麵那個裝著如同清潔完畢之後收集到的髒水一樣的液體罐,不是別的,而是當他告訴我這個東西能將魔力定向轉化成讓他們獲得視力的魔法之後。

    我對裏麵的東西感到十分地好奇,甚至有馬上將它拆開來看的衝動。不過這種十分超前的科技應該是哪個“挑戰者”做出來的東西,也許結構十分不穩定,旁邊一排的警示牌告訴了我大概。

    “這個東西先這樣放著,我調了一下環境的溫度,這樣他們能保存得更久一些。別那麽愁眉苦臉,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先離開這個陰暗冰冷的地方出去轉轉吧。”

    我擠出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離開了座位,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要出去外麵透透氣了,到這裏的第一個白天,看看這裏是怎麽樣的吧。

    “小西,幫忙看一下姐姐哦。還有,別~搗~亂。”我故作小聲地說道,她無言地點頭。

    哇,今天天氣不錯呢。樹上樹葉一般的太陽能板灑下來的是一片陰涼,明明暖季已經過去了。這裏似乎還有很多的垃圾沒有清理完,昨晚外麵好像有點吵,不過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晚會?我沒覺得錯過有什麽可惜的,到處轉轉吧。

    “早啊,清潔工。”眯著眼的人偶抬頭看了看我,發條繼續轉動起來繼續清理著地上的殘留物。

    我站在台階中間的位置上,稍微走遠了一些看向那顆樹,在太陽下閃著光的樣子,再加上我的兩邊那些帝國樣式的石頭路燈,這簡直就是在生命之樹麵前。算了,開個玩笑,不過我比較不滿意的一點就是這棵樹的構造太簡陋了,沒有傳動裝置,能量轉化板沒法跟著太陽轉動而效率很低,有那個能力的話我會試著動動手的。可是我手上現在還什麽都沒有,就這樣吧。

    這時我聽到身後有人走上前來的聲音和拍手聲,是一位深綠色頭發的少女正在做著祈禱。第一眼以為那是她頭發上垂下的頭飾,再發現那是臉頰上對稱畫上的黑色十字形符號。

    “早上好,您應該是一位學者吧。”她睜眼之後長舒一口氣,向站在旁邊的我打招呼。

    “那您應該是宗教相關的人吧,臉上的應該是跟這個有關的信仰的符號。”她聽了之後有點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雖然我的父親,那些導師們都不喜歡魔法和宗教相關的事情,但是我並不是那樣,也許這和我正在研究的東西有關吧。

    “以前是這樣的,但是最近出了點事情,可能就不是了。”她有點惆悵地看向這棵“冒牌”的生命之樹。

    “至少還是有著信仰,不是嗎?”

    我大概知道了這個人的經曆。那件事情的影響還是十分的大,連我一時間都不敢相信帝國居然會出這樣的事情。

    我轉身走下階梯,看到在下方不遠處站著一個正在無聊地等待著這個應該是帝國“追隨者”的人,從她們身上的衣服的顏色上看大概可以推斷出是某個帝國的神的追隨者。不過麵前的這個人背上還背著一把步槍,鼓起的衣兜裏看起來裝著幾個彈夾,這樣就顯得有點不著調。

    她隻是朝我稍微看了一眼,不自然地流露出貓一樣的狡黠眼神,我並不在意地從她的身旁走過了。

    “好慢啊,那些貓都要回去睡午覺了。”

    “抱歉抱歉。”

    身後傳來女孩子之間的日常對話。啊,年輕真好,從爬上樓梯的時候都會感覺到有些吃力,說明我也許已經老了。

    藍色頭發的那個人正在和另一個長得幾乎一樣的人說著話,如果不是他們身上拿著的槍不一樣我甚至認不出左邊那個是剛才在下麵焦急等待實驗結果的那個人。昨晚見到一隊隊的他們在這裏巡邏著,今天看起來就少了許多人。

    “其他人呢?看起來少了不少人。”我朝著向外出去的方向走去,他也朝著那個方向走著。

    “早上的時候分散到各處需要把守的點了,泰莎大人給我的地圖。”

    “這裏看起來就像軍事區一樣。”

    “現在還是比較特殊的時期,我也不敢怠慢,不過看起來也不會有多大的事情發生吧。”他眼中看得出對這裏有一種執念,我當然明白這點。

    “可是拿著槍的人在到處走,確實有點讓人不舒服。”我提議道,“不如讓那些人都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吧,這裏也沒有多少人,不會出多大的問題的。”

    他低頭看了看腳下燒焦發黑的淺坑想了想。

    “我會考慮的。”他跟我說著,看到了前麵一個和他差不多的人正坐在路邊的路燈下發著呆便小跑了上去。我繼續閑逛著,觀察著在這裏建起的房屋。

    路邊已經有了幾幢看起來有著特別設計的房屋,像是神社一樣的構造,用白色矮牆圍出的一個像是生命之樹前方逐漸向上的台階,圍出來的花園似乎有種下花草但是還沒有實施的計劃。

    裏麵似乎已經已經有人住進去了,而且還是和這個神社很搭的人,那個女孩給我的印象是紅色的眼瞳,還有稍微比常人胖了一些的身材,她正在被一個金色頭發,戴著一副眼鏡卻顯得精神十足的同齡人拉著走下台階。

    “我們出去看看吧。”那個金發女孩爽快地提議道,不過對方看起來有點不想離開房屋的樣子,眼中也表現出一種沒有睡醒的感覺。“啊,阿姨,早上好。”

    見到我站在門口之後她朝我打招呼,然後繼續拖著朋友慢慢挪下台階。

    “誒,哇,等下……唉,好吧好吧。媽媽我出去看看了喂。”看起來對方妥協了,很快兩個人從我的身旁跑了出去,一下就跑到了對麵的工地和帳篷集群裏。

    這時我注意到在不遠處打開的木門前做著一位像是母親一樣的人,雖然她看起來比我要大上許多,但是比正常的大人的容貌要顯得年輕許多,她正在為應該是她的女兒的長著不尋常的角的小女孩打理著頭發,小女孩的眼神也像是沒有精神的樣子,這似乎讓這位母親有點為難,臉上的表情帶著更多的鬱悶感。

    “怎麽樣?對我的設計有沒有感到驚歎?”冷不丁地從我的身邊跳出來一個人,她故作帥氣地將鏟子與鎬子的結合體工具像收刀一樣背身收到身後,對著我說道,眯起的眼睛突然睜開了一下之後又馬上閉上。我看到了她粉色與藍色的異色瞳。

    “這些房屋都是你建的?”我高興地回問道,左顧右盼看向街的這一邊已經建起的房屋,像是森林裏的女巫,在門口掛著南瓜燈的小屋;牆麵彎成一個弧形,在中間開了一個門的墊脖枕一樣的屋子;海邊小鎮會有的燈塔直接建起的三層屋子,比周圍都高出一圈;水族館的籠子一樣,外表是用帶著熒光色的深藍色塗層和海底植物鑲嵌物構造的房屋……還有一些正在建造,但是從地基上看就知道不一般的房屋。

    “當然,我的設計絕對獨特。”

    “也許承包商會生氣的哦。”

    “他們隻是給錢,沒有要求。所以我很盡責地為這裏建設著。”

    “給了多少?”我小聲地湊過耳去聽她在我耳邊報了一個數字。“哇,那你‘省’錢的話不就發達了?”

    “不要這麽大聲啦!我保證都是用在刀尖上的,而且還……有點不夠用呢,嘿嘿。不過請相信我的效率,羅斯坦堡是可以一天建成的。”她就像小孩一樣眯起眼發出憨笑的聲音蒙混過去。

    “沒事,我也是開玩笑的。”我這時想起了什麽,這個人不就是這裏的總管嗎?我晚上看到她在向泰莎報告,隻注意到了她背上背的工具,現在才想起來。

    這時從大門的方向路上走來了一批批的人偶和男女的工人,他們搬著材料往街對麵正在建的工地上運輸著鋼筋,十幾個人抬著裝滿沙子的大箱子往那邊走去。還沒有通車啊,我踢了踢地麵,凹凸不平,還有燒焦和炸坑的痕跡,這裏以前肯定有過戰鬥。她看起來要過去指揮了,我急忙拉住她。

    “我的那些設備都運過來了嗎?”我急切地問道,東雲輕描淡寫地說總管會為我們免費托運的時候我是沒有多麽置信的。

    “應該已經到海邊了,不過還沒有運輸,唯一的一輛能用車頂運輸的車還在工地上用著,晚上的時候我會處理這個問題的。”

    “哇哦,這麽周到的嗎?”我不禁流露出感激之情。

    “當然,您是總督的助手,也是我服務的對象。”

    “那我如果需要補充一些器材呢?”我慢悠悠地,假裝不經意地說道。

    “如果您需要的話請報上詳細信息,我的來回聯邦與這裏的夥伴會為您處理。”

    “可是我沒有帶上積蓄過來……”其實這是假話,但是確實有點少了,比起上個月來說。

    “這可以從建設資金中扣除。”她說完之後馬上朝我揮手告別跑了過去,那輛高爾夫車的車頂運輸的水似乎因為司機不小心撞到了路邊的磚堆而灑了一地,引發了一些小意外。

    在街上有一座與眾不同的房屋,說它與眾不同是因為它毫無特色,低矮的平房加上老舊剝落的牆體與周圍形態各異的房屋格格不入。那這裏麵應該有什麽重要的人物吧,果然,這是總督的家,昨晚我也是在這個門前見到她的。

    敲了敲門,裏麵傳出“進來”的指示聲,我扭了扭門把手,直接從外麵打開了門。泰莎正用舒服的姿勢坐在座位上抽著煙,眼睛盯著電腦屏幕在瀏覽著長長的文字信息。

    見到是我之後她示意我在房間裏隨便轉轉。那個像是電視機的東西應該不是電視機,那已經是落後時代的東西了,連接的長長的線下麵的機盒和手柄告訴我這是一台遊戲機。兩個簡單鋪在地上,沒有疊被子習慣的鋪蓋散亂地擺在牆角。看了泰莎應該和另一個人同居著。

    “聽那個總管說這裏被聯邦投資了不少的錢呢?”我打開了話匣子。

    “是啊,甚至讓我覺得有點不妙的感覺。”她似乎為這件事鬱悶著,深吸了一口煙之後將煙蒂按在簡易煙灰缸裏。

    “是最高政府的投資嗎?以國家的層麵來組織建設這裏。”

    “不是,很多的是個人資金,其中還有一些一開始匿名投資的人。現在他們要露出真麵目了。”她示意我過去看電腦。

    這些像是信的格式一般的話語來自不同的人,很多人隻署名了符號一樣的簽名,這應該就是指向不同的個人與團體,卻以匿名的方式寫了這些信。上麵似乎對自己的投資所期望的回報做了一些要求,有的在合理的範圍內,有的卻很過分,像是為自己提供隱匿處之類的要求。

    “所以說啊,他們必不可能把錢像做慈善一樣捐給一個獲得獨立城邦身份的。國名叫什麽?那個詞有點長。”

    “維斯特拉瑪,這個地方暫定叫巴斯科特,也就是名義上的首都。現在在建設著,不過外麵的施工聲讓我有點頭疼。”

    “那實際上的首都呢?”

    “聯邦,雖然他們不怎麽在意這邊的事情,畢竟確實能開發的價值有些有限,所以我都交給零崎來處置了。反正我在這裏也沒有什麽能做的,但求無過吧。”她擺出一副對工作不上心的樣子,搖晃著辦公椅發出嘎吱的響聲。不過我知道她在提防著什麽才做出這樣的態度的,她想的事情肯定比這些要遠,不然她就對不起這樣的臉了。

    我起身準備離開,不過她叫住了我。

    “幫我去看向梅茲,她早上去海邊那邊幫工去了,幫我看看她的情況,回來報告給我。你有手機的吧。”

    “有啊,不過信號不怎麽樣,比在地下室好那麽一點。這是為什麽?”我看見信號線直接從窗戶引進了屋子裏連到辦公桌後麵,但是這裏的信號還是隻能勉強夠用的地步。

    “這裏有幹擾信號的東西,所以外人說這裏被詛咒了。”

    “是魔法嗎?”我有點興奮地問道。

    “應該是吧,那些帝國人幾十年前就不敢到這裏來了,好像那時還沒有發現這裏多久呢。”

    這可是有價值的消息啊,晚些時候我要記在筆記本上。

    “對了,我還不知道那個叫梅茲的人長什麽樣呢?是你的老公?”

    “女的,”她馬上糾正我,“反正就是金色頭發,胸特別大,看起來沒什麽精神的那個應該就是。”

    走出屋門之後我遇見了另一個金色頭發的女孩,不過她看起來沒有之前的那位開朗陽光,雖然臉上有著自然的微笑,但是眉角下斜的表情看得出有什麽讓她擔心的事情在困擾著她。不過看到我的傑作正固定著那把魔法物件長在她的手上,心裏安心了許多。可別弄丟了哦。

    “嗨嗨,愛麗絲,對吧,沒記錯的話。你也是來找總督的嗎?”我朝她搭話道,她似乎也很想找個人說話的樣子。

    “您是那個……救我的人。”她也認出了我,很有禮貌地向我微微鞠躬。“承蒙您的關照。”

    “為什麽你會在那個洞裏麵呢?”我很直截了當地問她這個問題。那個洞的外麵打開是一個幽魂的幫助下才打開的,也是用她手上的這把鐮刀,兩個武器是同樣的功能——這麽說那個幽魂就是我之前在無名島上見到的屍體嗎?

    我去過那個地方一次,在那個洞裏找到了那個現在在陪著小d的女孩,不過那時因為突然像是發生地震,以為碰到了什麽陷阱之類的東西就馬上抱著她跑出了洞裏。當時注意到了那個發光的星旋,但是沒想到後麵還有那麽大一片的地方,那些雕像也因為太暗沒有注意到,還有最關鍵的是那個坐在王座上的保存良好的屍體是誰。

    沒有依據之前這些事情還是先放在一邊考慮。現在我想的主要問題是她去到那個地方的動機,那裏離這裏可是十分遙遠,她也沒有帶上什麽東西就到了那裏,這可能才是關鍵。

    “我……記不清了。那時我隻是想要去找我的朋友們,她們就在這個島上某個地方,結果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失去了意識,醒來就看到自己在洞裏麵,你們圍在我的身邊。”

    “那你想回去看看嗎?”我向她建議道。

    “不了,我現在有點……累,想要休息一段時間。”

    “找到朋友的感覺還是不錯的,對吧?”我笑著安慰她道,可是她並沒有點頭肯定,沉默不語著。於是我很敏銳地在她的眼中捕捉到了一絲的落寞感,啊呀,人真是有趣啊。

    “那個人是在這個房子裏麵嗎?”她指了指我身後的破房說道,和她有關係的有她的兩個夥伴,我,還有救了她的泰莎,應該指的就是她。

    “嗯對,不過她在裏麵辦公,有些機密是不應該被知道的。”我有點不懷好意地提醒她,擔心她牽連進泰莎那深不見底的計劃裏。

    “不,是她托人傳話說要見我的。”

    對哦,泰莎對她可能沒有什麽興趣,但是對她手上的鐮刀可是有很強的想法,我也是。

    “你現在身體恢複地怎麽樣?這個東西應該還在起著作用吧?”

    “已經習慣了,身體恢複得也感覺差不多了,那應該隻是我走了太遠的路而感覺到的累吧。”

    “不過這種跟魔法有關的東西可能不是那麽穩定,等我的設備到了之後我可能要幫你檢查一下。”看到她毫不懷疑地點點頭,我也放下心來。

    我往大門的方向走去,門口站著兩個保持守衛姿勢紋絲不動如同雕像一般的藍色頭發的人,手中端著步槍看向前方,一些運輸的人偶和工人從他們的身邊經過。不過在我走出門之前就被叫住了,零崎已經處理好了那邊的問題。

    “吃了早飯嗎?來嚐嚐我做的三明治吧。”零崎從露天工作台上拿起一個夾著草莓醬和火腿片的三明治朝我打著招呼,人偶們正在像流水線一樣加工著,盤子被一步步從桌子的這一端推到另一端,穿著廚師圍裙的人偶在桌旁站成一排操作著將生麵包加工成鬆軟美觀的三明治。

    “恭敬不如從命。”我想到也沒吃早餐,現在吃應該也是早午餐了吧。“對了,我如果要去海邊有什麽好辦法嗎?”

    “唔……運輸人偶在忙著,不過現在這輛車要去海邊來回運送材料,你可以順路過去。”她朝著人偶司機比劃了一下,人偶眯起眼點點頭,按響了喇叭,一些不想走過去的人偶都擁了上來幾乎要將座位占滿。

    “喂喂,現在不是搭車的時候,車上的地方都要裝東西的。”聽到零崎的喊話之後她們沒什麽表示就走了下來。“您就坐副駕駛的位置吧。你可以去休息了。”

    她對坐在副駕駛的人偶說道,人偶很快就跳了下來鑽進了帳篷堆裏。

    街邊的景色比昨天進來的時候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地麵上挖出了一個個的坑,人偶們操作著起重機,工人們在下方將路燈和電線杆扶住保持平衡,喊著團結協作的口號同步地用力推動將它插進預定位置挖出的坑裏。遠處的半山處好像能看到發光的建築,長長的電線從遠處延伸出來,看來這裏不久也會通電了呢。

    在路邊還能看到一些不像是工人的人,他們穿著因為暖季最後沒有帶走的溫熱的短袖,四處用手機拍著照片,在路邊被砍倒下的木樁上有時能看見幾個坐著的人,他們看著在田地裏勞作的工人和人偶,就像是風俗旅遊途中歇腳的遊客一樣。有人在河邊沿著水路走著,在河灘上有人在對著畫板,手中的畫筆比著從沒有被推倒的樹林之間流向遠方山脈的河流。

    有趣,有趣啊。我的後腦靠在塞滿廢舊材料的垃圾袋上,感覺裏麵像是有一塊沒有融化的冰一樣清涼。我現在要到海邊去視察一下情況,同時也要去看看那個東西,昨天我見到了的,那個陰暗的籠子裏關著的惡魔。

    “多謝啦!”我跳下車後朝著司機揮手致謝,她朝我比了一個大拇指之後就開車離開了。哇,在木頭圍牆裏見到的,昨天以為是破樓的建築外牆已經被刷上了各種各樣的漆色。這個像是土樓的外牆一樣刻意地塗出凹凸感,那邊那一邊被厚重的藍灰色和各種古怪的塗鴉覆蓋著,就像破舊的城市一樣。

    還沒有塗上油漆的房屋正住著一些人,他們看向我這邊,我也看了他們一眼。旁邊就有一個推著腳手架的工作小隊,人偶正在用油漆刷塗著外牆,下麵是在等待指令推動腳手架的工人和人偶,像是一個家庭的人正在一旁滿懷期待地看著這些人的工作。

    “嗨嗨,在等著什麽呢?”我走上前去問道,他們的麵容十分和善地看向我。

    “我們的房子馬上就要完工了。”母親滿臉喜悅地說道。

    “不過油漆刷好之後不能馬上住進去哦。”我善意地提醒他們。

    “沒事,我們這幾天就在那邊住下了。”

    父親指向那些沒有粉刷油漆的房屋,這時幾個小孩正打鬧著從房屋之間的通道裏跑出來。“莫雷!別打架。”

    聽到召喚之後一個小男孩馬上丟下手裏的泡沫板跑了過來,母親親切地攬住他的肩膀。

    “那麽我能問一下,你們為什麽會想要在這邊居住呢?”

    “唉,房子被強征走了,現在那邊是別人的家,給的錢也沒有地去房子。”

    “那還有別的人有這樣的情況嗎?他們有沒有移民到這裏的想法?”

    “和我認識的那個人過來了這邊,不過他說隻是想勞改之後回去重新來過。我還有家小,沒辦法拖下去,看到這裏有新的地方來就像碰碰運氣。”

    “不過這邊據說不太安寧。”母親擔心地說道。

    “現在來說至少是穩定下來了,戰爭也結束了,這邊已經成立了一個新的國家,還是和海對麵的聯邦有合作關係的。帝國也沒有對這邊再有多少想法,因為這裏有‘詛咒’。”我如實地告訴了他們目前的情況。

    “詛咒!”小孩子聽到之後一驚一乍地睜大了眼。

    “難怪好多人都不願意來這邊,而且聽說這裏全部都是那種犯罪的人在這裏勞改著。”母親還是流露出那種憂慮的神情。

    “對於你們普通人來說應該沒什麽問題,隻是對於那些使用魔法的人可能產生很大的影響。這裏有我的研究。”

    我隻是做個樣子地在他們麵前翻了翻自己的筆記本,這可以讓他們稍微放下心來。

    “呼,那就好。”

    “不過那個‘詛咒’也有點影響信號。”我補充道。

    “沒事沒事,我們用不上手機,隻要不影響過日子就行了。”

    是嗎?在這個時代沒有電子設備的家庭還真是少見啊。

    我暫且別過這一家人朝著外麵的海邊走去,那裏已經生起了準備午飯的炊煙。首先在旁邊發現了我的設備被打包好放在收發處,人偶說晚上會送過去。站在木圍欄外的坡上看向海的方向,許多的帳篷和在海邊停留著的船,不時聽到的樂聲。這裏就像是一個港口小鎮一樣,清涼的海風迎麵吹在我的臉上。

    工人們自己組織起的炊事隊伍在火堆旁準備著食物,帳篷堆裏也躺著一些在烈日下工作太久需要休息的人,藍色頭發的男孩們在海邊站崗守衛著秩序。我裝成一個普通的移民在帳篷堆裏閑逛著,一是為了找到泰莎說的那個同居者,再者就是想看看這裏會不會有我期待的東西。

    很快就能確定那個人了,炊事組裏正在和幾個婦女和老人處理著土豆,頭戴著白色頭巾,下麵露出一截金色頭發,胸特別大,大到讓我羨慕的一個人。她確實看起來有點沒有金色,可是給我的感覺是她應該一直都是這個樣子的。

    “嗨嗨,你就是泰莎的同居人嗎?”我笑著朝她打招呼,但是她抬起頭來之後有點詫異和緊張地看向我。旁邊的人開始竊竊私語,他們當然知道泰莎是誰。我感覺自己說的話好像有點不妙。

    “不是,你找錯了。”她低下頭繼續削著土豆,用有點沙啞的聲音回複我。

    “哎呀,我好像認錯了。抱歉抱歉,他應該不在這裏。”我撓撓頭向她道歉,然後轉身離開。

    站在港口上,看著海麵上一艘緩緩駛向這邊的船,碼頭的工人和人偶們開始跑動起來。旁邊的船正在卸下物資,工人們賣力的喊聲也能讓我感到拚搏感。我手肘撐在木箱上,看向這片寬闊而優美的海景圖。

    “是個好地方,對嗎?”

    我像是自言自語地感歎道,站在我旁邊的一個看起來有點呆呆的藍色頭發的哨兵似乎被搭上了話。

    “啊,是的。”

    “雖然......現在什麽都沒有。”

    他還是點點頭作為回應。

    我微笑著看了一眼他之後便走開了。好的,那麽接下來就是去找那個惡魔,小家夥你在哪裏呢?我走到海邊的港口處,往回看去,在旁邊的樹林方向看到了兩個站在樹旁的藍發人,他們在守著一個能進入樹林的入口。

    “無關人等不能通過這裏。”站在一旁的藍發哨兵朝我喊道。

    “喂,她好像就是抓到這個人的人啊。”另一個人提醒他。

    他朝我打量了一下,像恍然大悟一般點了點頭讓出路來。

    在一棵樹下放著一個暗青色的鐵籠,在繞著樹幹的另一端是幾朵那種血色的玫瑰,在暗處也能看到微弱的藍光纏繞在上麵。地麵上還有散亂肮髒的餐具。裏麵那個人聽到了動靜,將望向叢林深處的麵部轉了過來。

    “你這個騙子。”他惡狠狠地說道,雙手緊緊抓住鐵籠欄杆。

    “這是為了你好,現在你有吃有住,不是麽?”我戲謔地說道,慢慢走近他,大膽地伸手進籠子裏揪住他的頭看向進來的入口。比起這裏的陰暗幹冷,那裏現在陽光明媚。“看啊,你多麽偉大,成就了這片土地,帝國的殘渣。”

    “您的那位沒什麽事,看起來在做她喜歡的事情。”我沒有敲門就走了進去,泰莎聽到我的回答之後笑了一聲,從嘴中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我接著回到地下,看到小d還是躺在老舊的手術椅上,頭上的那些液體似乎失去了魔力變成了像是爛泥一樣的褐色濁液。她的表情似乎不太好,但是這是必須經曆的哦,小d。

    “她還好嗎?”身旁抱著槍的藍發少年問道,有那麽一瞬間,我發現他們在某種情況下長得有點像。

    “至少是沒什麽大問題。我覺得可以開始‘接生’了。”我這句話讓他有點興奮,臉上的表情變得開朗了許多。

    我看向牆角正在呼呼大睡的東雲,螢火蟲正抱在被子上偷偷地看著我,而小西則有點無聊地坐在一旁,手中轉著那支筆看向熟睡的東雲。

    “來,把那支筆借我用一下。”我走到小西麵前伸出手來,她沒說什麽把筆交到了我的手裏。悄悄地接近東雲,螢火蟲像是有點害羞還是害怕的樣子縮了縮身子。

    我在她的臉上畫了一顆星星,螢火蟲看到之後好像很開心的樣子,長大了嘴但是下意識地捂住了嘴,憋著的樣子讓它露出了難受的表情。我將筆還給小西,注意到她的臉上也有笑容殘留的痕跡。

    “唔?我是睡過頭了嗎?”東雲有點迷糊地醒來,一旁的螢火蟲看到之後開始高興地大叫起來,尾部在微微閃著光。它總是這個鬧騰的樣子,所以我睡覺的時候不喜歡把它帶在身邊。

    “沒有,也就多睡了幾個小時。快點,要動手術了。”我提醒她道。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