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紅色元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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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火殿。

    言燦一手撫須,他不相信那妖邪就這樣悄無聲息地來了兩日,又悄無聲息地離去。

    各家主事也都齊聚,他們正商議對策,總不能那妖邪從此不再出現,而言城道界卻永遠這樣看守下去。

    沉吟後,言燦道:“今日白日入各村,藏在村民家中。”

    王遠近道:“老先生是說,那妖邪是看到我們的人才不現身?”

    言燦道:“至少要誘它一次。”

    饒存恭應和道:“有理,就這麽辦。”

    夏青源道:“若是這妖邪當真因為看到我們的人而不現身,這般警覺,卻是不易對付。若是今夜還不出現,該怎麽辦?”

    言燦道:“若還不出現,那就隻能把城外山野直到城境全部搜尋一番,確認言城城境內沒有妖邪蹤跡才可。”

    謝長青點了點頭,道:“除此之外,也別無他法。隻希望今夜它能出現,我們可除去這個禍害吧。”

    近來言城多事,道界也多憂心,看著離火殿內眾人愁眉不展,言燦也不是滋味,還是要給大家打氣一番。

    言燦道:“禍福與共,禍兮,福之所倚。近來言城不平靜,不過當此難關,我言城後輩也已奮起。昨夜言果已修出火人奇形,他日將這一術法修成,必定如言信的青鳳一樣非同尋常。”

    言城道界同仇敵愾,從無內裏敵對,聽言燦這一說,都大感驕傲,也士氣一振。

    言燦又對王顯說道:“還有你王家初陽小子,才十八歲就已修出橙焰,邁入上玄境,離火殿的後輩簡直讓我輩汗顏。”

    言燦說罷,哈哈大笑。

    王顯的臉上也露出驕傲的神情,其餘人也為之欣然一笑。

    言城道界衰微數百年,但不知為何,近些年年輕後輩中卻屢屢有人將邁入上玄境的進程大大提升,同期同年齡段的修為遠超老輩。

    雖如今隻有言信一人到達太玄境,但假以時日,未必不能再多出幾人。

    言燦等人為此討論了許久,也找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難道真的隻是後輩的天資更高嗎?

    若是一人兩人還可解釋,但是普遍如此,怎麽說也不合理。

    雖找不出原因,但言城道界上下對未來也抱以了更大的希望。

    同時言燦等人更深知,這些後輩更需小心隱藏多加保護,否則等待他們的就是十八年前那個人的下場,這是言城無法再一次承受的痛,尤其是當他們已經決意與天雷宮為敵的時候。

    言果自從到離火殿修行,多是住在了離火殿。隻在言行蘇醒的當日見過,已是幾日未見,心中掛念言行的身體狀況,同時還有心頭未解的疑惑想問問言行,或許言行可以幫他解答。

    今夜還要到城外守衛,無法回府,何況今日需白日前往城外村落,他隻好趁著還未出發前先回家看看。

    當言果從離火殿下山後,他的身後,遠遠地有一個灰影熟練地利用各種事物遮擋隱藏跟蹤著他,一看就知這個灰影精於此道。

    言果隻是趕路,對於身後有人跟蹤絲毫沒有察覺。

    但直到言果回到府中,那個身影遠遠地看見府門口那個大大的信字後,灰影也就此離開。

    很快那個灰影出現在了監察司大堂,此時的監察司大堂隻有封雲藏和李嚴在內。

    灰影走到封雲藏麵前,封雲藏道:“何事?”

    那身著灰衣之人,臉戴黑色惡鬼麵具,灰衣背後寫著一個“鬾”字。

    他,正是與封雲藏一同前來言城的四鬼麵之一。

    李嚴看到鬾鬼時,心道:我說他怎麽到了言城幾日卻什麽也不做,原來還有他們和他一道來了。

    鬾鬼道:“屬下昨夜看到一個言城年輕修道者不同尋常,後一路追蹤他到離火殿,方才見他走進了言信府中。”

    封雲藏也不放在心上,道:“哦?怎麽個不同尋常。”

    鬾鬼道:“屬下見過不少言城術法,但昨夜他展現的術法卻不同以往屬下所見,以火修出了人形。”

    封雲藏道:“威力如何?”

    鬾鬼道:“並未對敵交戰,不知。屬下看來,或許隻是第一次施展,還並未修成。”

    封雲藏又道:“多大年紀?”

    鬾鬼道:“眉宇還有些許稚氣,最多二十出頭。”

    封雲藏道:“哦?看來天賦異稟啊。繼續監視,先不要動他,也不要隻看他一人,本座需要言城道界更多的情報。”

    鬾鬼依言退了出去,一閃身又不見了蹤影。

    封雲藏向李嚴問道:“李司座可知他是何人?”

    李嚴道:“二十出頭,又進了言信府中的,那應該是言信二子。”

    封雲藏哼了一聲,道:“又是言信,言信共有幾子?”

    李嚴道:“兩子。”

    封雲藏道:“那長子呢?”

    李嚴道:“言信長子身有異症,不能修行。”

    封雲藏道:“確定?”

    李嚴道:“確定。況且他行為不端,隻是個驕橫公子,與我監察司也有往來,言城上下對他頗多微詞,亦不得言信器重。”

    封雲藏嗤笑一聲,道:“言信竟還有這麽個不成器的兒子,枉本座還道他是個大患。”

    李嚴道:“有司南大人在,言信亦不足為患。”

    封雲藏見李嚴話中有話,道:“李司座好像不太希望看到本座對言信動手?”

    李嚴再三思量後,道:“言信在言城民望頗深,言信若死,言城必生動蕩。他雖修為高深,但身居高位亦不敢有非分之舉。且他對言明唯命是從,斷不會違抗言明的意願。”

    封雲藏玩味地看著李嚴,這番話與當日在乾坤殿程洛的話一致,且也被李令山認可。

    封雲藏心道,看來言信還當真不可輕動。

    言信府中。

    言行雖還體虛氣弱,但已可下床走動。

    幾日前言行剛剛蘇醒的時候,還不能說話,加上昏迷的那段時間,兄弟二人已很久沒有好好說說話。

    言果扶著言行走出臥房,兄弟二人來到後院小亭中坐下。

    言行道:“怎麽今日不在離火殿專心修行,莫不是想偷懶了?”

    言果道:“心中掛念哥哥,近來恐怕夜裏都無法回府,也隻有白日能抽空回來。”

    言行笑道:“我又不是第一次,每次醒來都無礙,你擔心什麽。正事要緊,怎麽,那妖邪還是沒有出現嗎?”

    言城有妖邪出沒的事,言信已經告知了言行。

    言果搖頭道:“還是沒有,不過叔祖父讓我們今日白日出城,先隱藏在村民家中,看看是否能誘出那妖邪。不過,哥哥以為那真的是妖邪做的嗎?會不會是別的什麽原因?”

    對於妖邪之說,言果仍將信將疑,他甚至懷疑世間是否真有妖邪。畢竟自他出生到現在從來沒見過什麽妖邪,言城也從未出現過什麽妖邪。

    但是言行卻不一樣,言行雖沒見過妖邪,但卻見過赤羽大鵬,既有靈物,那便自然也會有妖邪,這道理如同光與影明與暗日與月天與地相生一般。

    言行道:“既然老前輩們說是妖邪,那就一定是妖邪,能攝人精魄的妖邪,你一定要小心。”

    言果道:“有幾位先生在,不會有事的。況且,我也想試試我的修為到底如何。”

    言果臉上沒有絲毫害怕,相反他對自己頗有信心。

    言行笑道:“這段時間修行進境怎麽樣?”

    言果抬起頭,一臉驕傲地道:“我昨夜修出了一個火人。”

    言行不禁為之側目,道:“哦?很不錯嘛,再加把力,快趕上我了。”

    言果一聽,剛剛滿臉的驕傲神情又一泄氣,道:“你就不要打擊你了。”

    言行道:“哪有打擊你,真的很不錯。現在可不可以把它放出來,讓我看看?”

    言果本來也想向言行請教一些修行的問題,言行既這麽說,言果也正好不錯過這個機會,點了點頭,站起了身,又再一次施展他昨夜施展過的術法。

    但這一次,言果多了一個心思,聚氣時,他又施內視之法外視,他想看看是否還能再看到元氣中的那抹紅色。

    但是一邊又要聚氣外視元氣,一邊又要凝意冥想,等於是分心兩用,無法兼顧。

    言果一再試圖克服,可當他將注意力集中在外視的時候,他也再看不到虛空忘我之境中本已凝意冥想出的人形。

    兩者不相合,言果已是大汗淋漓,但是他卻沒有生出那個火人,被迫中斷了施術。

    言行疑惑地問道:“怎麽了?”

    言果喘著氣道:“外視元氣時,無法凝意。”

    言行更加疑惑地道:“為什麽要兩者兼顧,你還不能感知到元氣的流動嗎?”

    言果道:“可以,不過我想看一樣東西。”

    言行心中一動,道:“什麽東西?”

    言果道:“我曾在聚合的元氣中看見了紅色,但我問父親和叔祖父還有幾位先生,他們都說不曾見過。哥哥,你知道那是什麽嗎?”

    言行吃驚道:“你也看見了?”

    言果聽言行這麽一問,道:“哥哥也能看到?那哥哥知道那是什麽嗎?”

    言行點了點頭,道:“我猜那也是元氣,並且這些元氣比之尋常的元氣更能呼應道法,我的紫火就是用這些元氣生出的。”

    言果急問道:“那這些紅色的元氣要怎麽操控?”

    言行道:“你試試聚氣的時候用道法將紅色的元氣從中剝離。”

    言果立刻照言行說的又一次嚐試,元氣在聚合,言果已能看見白霧形成,但這茫茫的白霧中卻看不見那抹紅色。

    言果回想起,每每都是在元氣將要耗盡的時候,有一些紅色稍縱即逝。

    於是,言果再一次施術要將他聚合的元氣消耗。

    這一次,他不再嚐試生出昨夜那個火人,而隻是生出火焰,他隻是要慢慢消耗那些元氣,看到元氣之中的變化。

    言果的精神從未有過的集中,他所有的注意力此時都放在外視那些漸漸變少的白霧,他要讓它們消耗得更慢,才能更加看清其中的變化。

    但是緩慢的持續的施術消耗元氣,也讓言果感到吃力,長時間不間斷地施術不是一件易事。

    一旁的言行也沒有打擾言果,他知道現在是言果提升進境的關鍵時刻,若言果能掌握這個方法,日後的修為必定一日千裏。

    白色的薄霧已經變得很少,就在這時,有一點點紅色出現在了言果的眼中。

    言果隨即將元氣的消耗變得更慢,他不能讓這些紅色再如先前一樣轉瞬即逝。

    更多的紅點已經出現,言果能看得真切,直到紅色變得更濃,有些紅點已連成一線。

    而這時,言果竟聽到了一聲隱隱的咆哮。

    那咆哮聲好像很遙遠,幾不可聞,但又真實的存在。

    隨著那聲隱隱的咆哮響起,言果更感覺到一股炙熱之氣襲來,讓他難以抵擋。

    言果隻好將這些紅色的元氣也瞬間用道法消耗,那股炙熱之氣隨著元氣盡數消耗也消散殆盡。

    當言果睜開眼睛的時候,他身周的景象讓他難以置信,一片蒸騰的白焰在他身前飄浮,並且燃燒了很久。

    之前言果雖能生出白焰,但也隻是少許,要維持也很難。

    但此刻他身前的白焰竟足有覆蓋一丈,且道法中斷元氣不再補繼後竟還燃燒了許久方才熄滅。

    那些紅色的元氣,竟比那麽龐大的白色元氣更有效用。

    言果胸口起伏,雖也因長時間的施法疲累,但更多的是因為激動。

    若是能真正的掌控那些紅色元氣,就能更快的追上言信和言行,言果就能早日與他的父親和兄長並肩而戰。

    言行也為言果感到高興,當初言行初次探尋到這個方法的時候,也如現在的言果一樣,激動之心難抑。

    言行笑道:“感覺如何?”

    言果激動地道:“那些真的也是元氣,它們像烈焰一樣,炙熱難當。”

    言行道:“不要懼怕它們,道法可以將那股炙熱之氣化於體外,你慢慢練習,此法我也用了數月方才掌握。”

    言果問道:“哥哥已經能將它們熟練操控了嗎?”

    言行道:“將它們從尋常元氣中抽離已經可以。”

    言果追問道:“要怎麽練習?”

    言行道:“剛開始時,還不能從元氣中感覺到那種若有似無的炙熱之感。但後來,隨著日夜聚氣感知,再用道法嚐試捕捉那些紅色元氣,再結合紅色元氣施展術法,時日久了,就不再需要再看。隨著道法運用紅色元氣的時間越長,就越能感覺到元氣中不尋常的炙熱,再之後,施展道法時也能更加熟練的運用那些元氣。這需要長期的感知和運用,運用的時間越長,似乎那些元氣也會與自身道法相合。唯有不斷體悟,需日夜勤練,沒有捷徑,而且剛開始時都在勉力施法,你要能承受住。”

    經驗能讓人少走很多彎路,尤其修道一途,無人指點幾乎寸步難行。

    而言行在沒有前例無人指導的情況下,獨辟修行之路,一路的艱辛不問也知。

    言果看著言行,隨著修為日益提升,而言果卻反而越發感覺離言行的差距也越加的遠了。

    再想到言行因為不知氣府所在的困擾,言果也愈加為言行感到不甘。

    言果已被言城道界稱為天賦異稟,而天賦異稟的言果卻自認與言行相去甚遠,若是言行因為氣府而止步不前,那也太叫人難以接受。

    隻是氣府之事,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在言行麵前避而不談,都深怕會刺痛言行。

    言果一時無言。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