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獲準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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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日早,言城。

    言行查看了一番言信的狀況,見言信仍在熟睡,氣息均勻,也已恢複了些血色。

    可見言信修為高深,體魄強健,這傷不需多久便能痊愈。

    言行安下心,朝門外走去,剛走出臥房,就見夏紫英端著一碗湯藥走來。

    言行看著夏紫英,強笑道:“母親,孩兒出府一趟。”

    夏紫英悠悠地看了一眼言行,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直到言行走後,夏紫英再看向躺在床上熟睡的言信,歎了一口氣。

    言行出府後,沿著街道隨處走去,好像並沒有什麽目的地,隻是閑逛。

    也的確是閑逛,看著各家各戶的門大開,看著街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看著街市也日漸恢複如初,這一番景象,的確已經開始從查禁風波引發的蕭條中複蘇。

    看來大舉查禁的確如言信和言明所說,已然要結束。

    李嚴也同樣想盡早的結束這一切,查禁持續了半個多月,言城刑罰司和城外大秦駐軍營中已收押了逾五千人之眾。

    再每持續多一日都有可能引發難以控製的大動蕩,此前五日,封雲藏身在言城,一來,他不敢當著封雲藏的麵停止查禁;二來,有封雲藏在,若生動蕩封雲藏也可強壓,後果也將由封雲藏承擔,責任不會追究到李嚴的身上。

    封雲藏一走,李嚴也當機立斷,就在今日停止查禁。

    因為封雲藏已經當眾大敗了言信,給言城施以了最大的威懾,這個時機讓他有了一個很好的交代。

    感受了一番言城已經開始漸複的生機,言行吸了一口氣,柔和的眼神轉瞬變得銳利。

    一轉身,朝監察司走去。

    待走到了監察司外,眼神和表情又一換,一副事不關己的郎當神態。

    不過,經昨日言信與封雲藏一戰,此時的監察司已經破落不堪,圍牆崩塌不說,屋頂碎裂,房梁大柱更多有裂痕。

    此時,已經有大批工匠正在修補。

    言行一臉誇張神情看著這一切,閑庭信步地走進了監察司。

    李嚴和各司常正在監察司內四處走動,隻聽李嚴正對著一個工匠大喊道:“屋頂給補嚴實了,若有漏光漏雨,我要你的命。”

    言行來到李嚴身後,道:“嘖嘖嘖,我才多久沒來,這是怎麽了?”

    李嚴本正惱怒,回身一見言行,隨即神情舒展,環顧了監察司四周,道:“嗬,還不是你父親做的好事。”

    言行好似對此不知情,吃驚地道:“我父親?不會吧,他也敢端了你監察司?”

    說完,言行又補道:“我說他怎麽受了那麽重的傷,不對啊,就他們?能將我父親傷成那樣?”

    說話間,眼神朝一旁的執禁團望了望。

    李嚴嗤笑了一聲,道:“這事也怨不得你父親。”

    言信為何大鬧監察司,來龍去脈,李嚴心知肚明,的確是為封雲藏所逼。

    李嚴不再糾結此事,問道:“這麽久不曾露麵,背著我在做什麽勾當?”

    這自然不是盤問,在李嚴眼中,言行不過是個不成器之人,又如何會真的以為言行在做什麽需要他防備的事。

    言行一臉愁苦,道:“別提了,又昏睡了半月,前幾日方醒,動憚不得,還以為這次醒不過來了。”

    言行多年來與監察司多有往來,私贈金銀無數,其中大多給了李嚴。

    又多聽言行數落言城,更胡作非為,而言城上下對言行又多有非議。

    言行言談舉止間向著監察司,分不清立場的敗家子樣,讓李嚴看著也覺多有樂趣。

    長久之下,李嚴與言行也算是有點交情,更早知他身患異症,雖然言行即便真的死了,李嚴也並不在意。

    但相談之下,表麵的客套還是必不可少的,李嚴帶著一絲不知是客套還是譏諷意味地道:“你福大命大,豈是那麽容易死得了的。”

    言行也不知是不是沒聽出來,回道:“那就借李司座吉言了。”

    李嚴嗬嗬一笑,道:“你今日找我,又有何事?”

    言行唉聲歎氣,道:“這次昏迷這麽久,醒來隻覺人生朝夕難保,當及時行樂。上次李司座應允,許我去蘇城,不知可還作數?”

    言行長久昏迷初愈,且是無法根治的異症,這話說來合理。

    不過言城查禁之事,今日剛止,李嚴倒不覺得這個時機,言行提出有何不妥,隻是覺得此時還不是他可外出的時機。

    因為蘇城的局勢,李嚴並不清楚,或許蘇城查禁之事還未止呢?

    李嚴還沒開口,自監察司外,又匆匆走進一人。

    二人向外看去,見言彬一臉不悅地走了進來。

    言彬也看到了李嚴和言行,原本不悅地表情,在看到言行的那一瞬,怒意油然而生。

    但言彬卻沒先理會言行,隻是對著李嚴道:“李司座,查禁之事,是否可以止了?”

    李嚴已命監察司停止查禁,但這個命令卻還沒通知言明。

    言彬此來交涉,若依李嚴往日脾氣,即便他已決意停止查禁,也還會改變主意再持續數日,以彰示他不為人所迫的威嚴。

    但經過昨日言城道界和言信的損傷,李嚴知道言城此時的怒意正盛,見好就收是他一貫的處事原則,這也是他製衡下的言城十幾年來相對平穩的原因所在。

    李嚴當即賠笑道:“世子不知,我一早已下令查禁之事就此了結,請世子通稟言城主,放寬心。”

    這出乎言彬意料,他本以為還需幾日,言彬的心中終於有了一點喜悅,但卻沒表露出來。

    言彬道:“我代家父謝過李司座。家父還說了,監察司修繕所需的費用,由我言城承擔。”

    這是言明和李嚴打交道多年形成的默契,互相之間都給點好處,各自有了台階,後事才好商量。

    李嚴笑道:“那李某就卻之不恭了。”

    交涉結束,言彬看向言行,一臉的怒不可揭,而言行自言彬走進監察司的那一刻起,就躬身低頭站在一旁,看起來十分懼怕言彬。

    言彬怒喝道:“你父親傷重,你不在府裏好生照料著,到這裏來做什麽!”

    言行把頭埋得更深,不敢言語。

    言彬怒氣更盛,完全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怒吼道:“我言家怎麽出了你這麽一個不孝子!”

    說完,一巴掌向言行打去,言行跌坐在地,低聲抽泣,委屈至極。

    而言彬的怒氣還未消,依舊不依不饒,對著言行一陣拳打腳踢,言行卻不敢還手,隻是抱著頭蜷縮著。

    一旁的李嚴見狀,趕緊拉住言彬,勸說道:“世子,世子,算了,言行公子知錯了。”

    李嚴的心裏卻在竊笑,確如言彬所說,父親身受重傷,兒子不照料父親,卻跑到敵對的監察司來,任誰都無法忍受這種不孝行徑。

    言彬一陣發泄,終於停手,又道:“若再讓我看到你不知悔改,我讓你滾出言家。你好自為之。”

    說完,言彬怒氣衝衝的走了。

    不遠處圍觀的監察司眾人,紛紛捂嘴偷笑。

    李嚴克製著臉上的笑意,把言行扶了起來,隻見言行已經鼻青臉腫,身上想來也免不了有淤傷,好一副慘不忍睹的心酸樣。

    言行哭著道:“他算什麽,不就仗著自己是世子嗎,若我是世子,他還敢這樣對我。”

    一副毫不知錯,死不悔改的模樣。

    李嚴心中隻道活該,嘴上卻說道:“是,是,是。”

    言行祈求道:“李司座,你也看到了,我待在言城還有什麽意思,你就讓我出去散散心吧。”

    即便是李嚴,此刻看著言行,也心道:世上竟然有這麽為人子的,這種人活在世上也是多餘。那就隨他去吧。

    李嚴沉吟一會,道:“過幾日吧。”

    言行道:“過幾日我父親醒了,那時我還怎麽出城。”

    李嚴道:“放心吧,想來你父親的傷三兩日也不會好。三日後,你就去吧。不過出城總需要一個名目,你就以行商的名義去。”

    言行道:“可是,我又不是商人,哪懂如何行商。到了蘇城若被盤問,我該怎麽應對。”

    李嚴道:“還有三日,你就不會找個商人問問,自己心中記下。”

    言行愁眉苦臉地道:“我哪記得住這些。”

    李嚴搖了搖頭,若不是言信之子,言行該如何生存下去。

    言行忽又道:“不如我找個商人與我同行,一路也可解悶?”

    李嚴此時,已隻想把言行打發了。

    李嚴道:“那必須確實是一個商人,不可是修道者。”

    言行道:“我才不要和修道者一起。”

    他還不想和修道者一起,又有哪個修道者會願意與他為伍。

    李嚴道:“三日後,你帶著你找的商人到監察司來一趟,我給你行商通行令牌。”

    言行感恩戴德地道:“謝李司座。”

    言行告辭向外走去,望著一手捂住身側肋骨蜷縮著身子走著的言行,李嚴忍不住搖頭嗤笑。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