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劣酒一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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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懷義搖搖頭。
    避?
    避到哪兒去?
    這是文人的天下。
    搞不定天下文人的悠悠之口,逃到天涯海角都沒用。
    甚至,逃得越遠,越會落下話柄,會被當作“做賊心虛”“畏罪潛逃”。
    何況,他是柳隨風新收的徒弟,這個時候逃了,柳隨風麵子往哪兒擱?
    真逃了,柳隨風怕是會親自出手清理門戶。
    不過,他沒有跟王薇薇說這些,隻是安慰道:“嫂子放心,我已經有了完全的應對之策,隻需忍耐些許時日便可。”
    說到這裏,緊緊攥住刀柄。
    書生非好欺,一怒可殺人。
    哼。
    殺人不能解決所有問題。
    但能解決大部分問題。
    隻等找到罪魁禍首。
    哪怕不能杜絕流言的傳播,也能狠狠出一口惡氣。
    傍晚時分。
    縣衙門口。
    周承宗在大門口遠遠地拱手:“陳小酒仙大駕光臨,真蓬蓽生輝也,歡迎歡迎。”
    周承宗身邊諸人也連連拱手:“歡迎陳小酒仙。”
    “陳小酒仙果然有神仙之姿。”
    “陳小酒仙神姿豐朗氣度不凡,果真我輩中人。”
    “得與陳小酒仙同席共飲,此生無憾。”
    “……”
    陳懷義也笑嗬嗬地拱手回禮。
    到門口。
    遞上一酒壺。
    酒壺非常樸素,醬油色素麵釉,上寫“青梅”二字,正是吉祥客棧所賣青梅酒。
    青梅酒在屯陽縣這等小縣城裏都隻是中等凡酒。
    隻看瓶子便知道。
    上品好酒,必然會用精心燒製的高等白瓷或者彩瓷盛放,以顯檔次。
    這種醬油色素麵酒瓶是最劣質的民用瓷,做工毫無品質可言,隻能保持釉麵完整而已,形狀、尺寸、美感都無從談起,隻供普通百姓使用,市場價隻有二三十文錢。
    用這種瓶子裝的酒,自然不會是什麽好酒。
    周承宗挑眉,卻笑嗬嗬地接過:“小酒仙,裏麵請,隻等你到便可開席。”
    這時,有人冷笑著問:“陳小酒仙?堂堂酒仙登門做客卻隻攜帶一瓶不到一兩銀子的青梅?是囊中羞澀還是看不起周大人以及我等?”
    這話一出口,門口眾人麵色微變。
    周承宗看到說話的人,表情更難看,卻不得不開口:“玉明,不準對陳小酒仙無禮。”
    然後又拉著陳懷義道:“陳懷義,這是我淮山書院弟子,我師兄徒弟,姓孫名玉明,舉人文位,恰好來此做客,還請你多多包涵。”
    說完向陳懷義行了一禮,態度極誠懇。
    周承宗的麵子,肯定要給。
    所以,陳懷義掃了孫玉明一眼,而後笑道:“前輩,晚輩還真是囊中羞澀,就連住宿的房錢也是賣詩換來的,要不是會寫幾首歪詩,早就流落街頭了,所以,還請原諒晚輩禮物寒酸。”
    周承宗哈哈大笑:“你來,便是我麵上有光,空手我也開心,何況這可是青梅酒,之前或許其名不揚,但自今日起,便要名揚天下了,新開醪酒薦青梅,嘖嘖,這句子當真生動又貼切,你這瓶啊,我要好好收藏,待你名聲更響時便是千金不換之寶。”
    陳懷義微笑:“倒也不必,待會兒就能喝,這酒,雖然其名不揚,但也別有一番滋味,值得大人與諸位品味一二。”
    孫玉明卻冷笑著接過話茬:“青梅酒,還別有一番滋味,真當別人是傻子?”
    周承宗臉色再變。
    陳懷義卻攔住周承宗,轉身麵對孫玉明:“閣下可是質疑我陳懷義的一番誠意?”
    “你誠意真不真足不足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所帶之酒不值一提不堪一品,是上不得台麵的劣酒。”
    “你確定?”
    “哼,我來屯陽縣第一天便嚐遍縣中諸多酒水,你所帶之青梅也在其中,雜質多,澀口,香氣不純,色澤也較為渾濁,除了烈度較高外根本不值一提,這等烈酒如何能上縣令大人之宴席?”
    陳懷義笑了。
    來了。
    他來了。
    反派真的來了。
    給他送人頭來了。
    真是缺什麽來什麽。
    好人呐。
    心裏樂開了花,卻挑眉反問:“如此說來,閣下也是酒道高手?”
    孫明玉哼了一聲:“本人出身釀酒世家,以酒開味,十歲便嚐過上百種酒,到現在,所品之酒已然過千種,隔著數裏聞上一聞便知道這酒所用之料、所用之水、釀造工藝、釀造季節以及陳釀環境與陳釀時間。”
    陳懷義鼓掌:“這麽厲害?”
    “哼,至少比你強,可即便如此,我也沒敢以酒仙自居,你何能何德敢稱酒仙?”
    “既然這麽厲害,何不親自嚐嚐這瓶青梅?”
    “青梅而已,不止一嚐。”
    “是嗎?”
    孫明玉冷笑:“怎地?難道你帶來的不是普通青梅?而是二十年陳釀?嗬嗬,就算是二十年陳釀,也不值一提,我等聚會,所飲之酒均為寶酒,你帶凡酒赴宴,還不如空手而來。”
    陳懷義不但不生氣,反而笑了。
    朝周承宗招招手:“令師侄對我意見頗大,既然如此,那就當麵驗證一二,驗證過後,隻要他說一句我這酒上不得台麵,我轉身就走,並從此再不以酒仙自居,雖然我從未以酒仙自居。”
    周承宗擺擺手:“不——”
    陳懷義打斷周承宗的話:“開酒,驗證,否則我有何麵目入席?”
    周承宗表情逐漸冷淡,掃了孫明玉一眼:“取酒杯來,就在這裏開酒品酒,在場眾人俱為證人。”
    仆人搬來桌子。
    酒杯一字兒排開。
    周承宗在眾人注視下以極慢的動作取掉瓶塞。
    “砰——”
    瓶塞離口。
    濃鬱的香氣瞬間彌漫開來。
    恰逢一陣晚風,帶著果香的酒香隨風飄遠,連遠處的商販都驚訝的四處張望。
    “什麽味道?”
    “好香!”
    “酒!好酒!極品好酒!”
    “有點像老王家的青梅酒,但香更醇。”
    “嘶——”
    “這絕非凡酒!”
    “寶酒!絕對是寶酒!而且不止九品!”
    “第一次聞到如此濃鬱醉人的酒香。”
    “味從何處來?”
    縣衙門口。
    眾人也紛紛變了臉色。
    隻聞味兒便知道這酒非同凡響。
    劣酒?
    不存在的!
    不止不是劣酒,還是好酒,是寶酒,至少八品。
    寶酒本就珍貴,一般小富之家都沒機會品嚐,是有錢都買不到的好東西,主要在有文位的文道修行者之間流轉。
    周承宗更是脫口而出:“七品!七品寶酒!而且是我從未品嚐過的新品種!懷義小友,這酒何名?來自何處?可有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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