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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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懷義其實一點也不生氣。
    這麽點緋色謠言怎麽可能讓他這種老油條生氣?
    又不會涉及他的根本利益。
    畢竟身份不同了。
    四天前,他是個隻有九品文心的童生,要前途沒前途,要人脈也沒人脈,要能力也沒能力,要啥沒啥,攤上這種事兒確實很致命。
    可現在,他是聖人欽點的陳小酒仙。
    有個強大的大儒師父。
    有一群強大的師兄師姐。
    更有可以在這個世界立足的強大能力。
    有這麽多底牌在身,這麽點事兒幾乎傷不到他,最多讓他麵子有點過不去。
    換句話說,身份不同,麵對同一件事情的態度也不同。
    同一件事情,對底層人而言是滅頂之災,對某些人而言,卻隻是罰酒三杯的小事一樁。
    但是。
    他必須生氣。
    不是為了生氣而生氣。
    要生氣給某些人看。
    不但要生氣。
    還要大發雷霆。
    如此才符合這個世界的人們對這種事情的認知。
    所以,他完美演繹從麵色鐵青到殺氣騰騰再到拍案而起的全過程。
    拍案而起。
    盤子跳起老高。
    “噌——”
    拔出秋水刀,躥到門口,殺氣騰騰地盯著人群:“誰說的?”
    無人應答。
    “站出來!”
    眾人稍稍後退,依舊沉默。
    陳懷義提刀向前,厲聲嗬斥:“敢造謠,不敢站出來當麵對質?算什麽男人?”
    眾人低下頭,準備散開。
    陳懷義反手一刀劈斷一根拴馬樁:“站住!找不到人,誰都別想走!”
    這時,有人高聲嚷道:“咋地?你還能把我們全抓起來?”
    陳懷義厲聲道:“抓起來?找不到人,我拚著前途不要也要把你們全殺了以證清白!”
    “你瘋了?”
    “隻要能證清白,雖死也可,何況發瘋!”
    “你,你……”
    陳懷義再向前:“我再問一次,剛才是誰造謠?是個男人就出來跟我決一死戰!不要連累其他人!”
    還是沒有人回答。
    陳懷義恨聲道:“敢做不敢當的小人,但是汙我清白斷我前途如殺我父母,此仇不報,陳某誓不為人。”
    話音落下,紮刀在地:“請聖裁!”
    “某與小人賭命!”
    “某輸,某與寡嫂自戕於街任由唾罵萬年!”
    “卑鄙小人輸,則全族橫死!”
    幾句話,擲地有聲。
    全場為之震撼,死一般寂靜。
    有心虛者更被震懾到屏住呼吸。
    這時,有人咳嗽一聲:“咳咳,陳小酒仙何必這般大動肝火,更沒必要麻煩聖人,本官便可做主。”
    人群讓開一條路。
    周承宗帶著隨從走到陳懷義身邊,拱拱手:“區區謠棍,某隨手便可擒來,陳小酒仙稍待,看某抓賊。”
    話音落下,轉身麵對滿大街百姓,忽然爆喝一聲“明察秋毫”。
    喝聲起,兩道蒙蒙的青光由眼中射出,籠罩街上百姓。
    轉頭,青光掃過。
    幾秒鍾後,指向人群中一個身材瘦弱的青衫男子:“抓住他——”
    衙役如狼似虎撲向青衫男子,捉小雞一般捉到陳懷義和周承宗跟前,一腳踹倒。
    周承宗神情威嚴地喝道:“看你模樣也是讀書人,何故壞人清白毀人名節?現如今被本官當場抓住,還有什麽話可說?”
    青衫男子連忙磕頭:“小人豬油蒙了心,大人,看在小人初犯的份兒上饒小人一命吧,求大人開恩。”
    周承宗冷笑:“開恩?你可知道你隨口一句話幾乎毀掉陳懷義的前途?幾乎毀掉一個家庭?若不是本官插手,你全族都要被聖人誅殺。”
    “小,小人真沒想到那些,小人願意賠償……”
    “賠償?還是留給你的家人吧,”周承宗冷笑一聲:“來人,把這造謠生事之徒拖回縣衙關押,待本官重審之後發落。”
    青衫男子急忙求饒:“大人,法外開恩啊大人,小人也是童生文位……”
    周承宗大怒:“既有童生文位,便應更懂眾口鑠金之理,可你不但沒有慎言,反而在大庭廣眾之下行此卑劣之事,當罪加一等。”
    青衫男子被衙役拖走,全場百姓鬆了一口氣,至少不用被罪魁禍首牽連。
    周承宗卻揮手道:“速速散去,以後莫要做那學舌鸚鵡,否則禍不遠矣。”
    等百姓散開,笑嗬嗬挽住陳懷義的手臂:“陳小酒仙,息怒息怒,為那等學舌小人大動肝火,實在不值得。”
    陳懷義拱手:“多謝大人。”
    “這是本官職責所在,有甚謝不謝的,”周承宗搖搖頭:“說起來,倒是本官疏忽了,忘記為你安排住所。”
    陳懷義搖頭:“大人客氣,陳某一介童生,如何敢勞動您如此費心。”
    周承宗則放聲大笑:“你可是聖人欽點的小酒仙,詩才無雙,是我屯陽縣的驕傲,本官如何殷勤都不為過。”
    說到這裏,從袖子裏取出一封請帖:“陳懷義,我今夜在縣衙中擺下一席薄酒,宴請縣內名士共賞春月,務必賞臉。”
    陳懷義拿過拜帖,掃了一眼,點頭:“晚輩一定準時登門。”
    等周承宗離開,瞅瞅光禿禿的街道,又掃向對麵的悅賓客棧,看到門口一閃而逝的身影,冷笑一聲,轉身回到房間。
    朝滿麵愁容的王薇薇笑道:“嫂子,你看,這不就妥了?小事一樁。”
    王薇薇歎氣:“你都要與人家賭命了,還說小事一樁。”
    “隻是嚇唬嚇唬那些人。”
    “萬一嚇不住他們呢?屆時騎虎難下,被迫賭命,豈不更加難堪?”
    陳懷義搖搖頭:“絕不至於。”
    “難道,你早就知道周縣令會出手?”
    “不,不知道,但我猜測一定有人出麵收拾殘局,或者是周縣令或者是鄧學政,又或者是我師父、師兄師姐他們,也有可能是過路的俠客,反正肯定有人不願意讓我這個名聲鵲起的小酒仙與人賭命。”
    王薇薇聞言驚詫,自己這個小叔子什麽時候有如此機智了?
    之前怎麽一點也沒發現。
    是開竅了?
    還是以前一直在藏拙?
    不過,這是好事。
    男子漢大丈夫,隻有本事遠遠不夠,還得有心眼,如此才能活得更好。
    想到這裏,鬆了一口氣。
    但想到街上傳播的謠言,還是忍不住心生憂慮:“懷義,這等謠言,輕易不可消滅,周縣令能幫一時,卻幫不了一世,咱們還是早想辦法吧,要不,咱們速速離開這屯陽縣去外地避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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