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的海麵此時已經開始結冰，雖然並非完全凝固。
    九歌站在這裏，望著茫茫南海。
    “你來了。”
    九歌看著海麵，卻知道身後出現了人。
    “準備了這麽久，我沒辦法不來。”桑桑站在他的身邊，看著海麵，“隻可惜，最終還是輸了，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贏家。”
    “這話倒也對。”九歌微笑道：“所以，你打算怎麽辦？”
    “是你想怎麽辦？”桑桑反問，她轉過頭，盯著九歌，眼神銳利
    因為這是人與天的戰爭，這是這個世界延續了無數年的戰爭，身為天的她無法逃避，也不應該逃避。
    桑桑站在九歌麵前，麵無表情，她已經沒有看長安看當年，她現在看的是自己的疆土，看的是現在。
    昊天有所感，人間便有所應。
    昊天有所思，天地便有所覺。
    一股莫名的威嚴，從桑桑身體裏浮現。
    周圍所有的生物都跪下了。
    九歌感受到了，但他沒有跪，他仍然站在原地，直視著桑桑，沒有任何退縮。
    桑桑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忽的，她動了。
    她的手指伸了出來。
    九歌的臉色頓時變了，但他卻沒有躲避或者閃躲，他抬起了自己的拳頭。
    轟！
    一聲巨響。
    九歌朝後飛了出去。
    九歌站起了身，搖晃了一下身形，然後吐出一口鮮血。
    他知道，此戰已經無法避免，也是情非得已，畢竟殺生為護生嗎？他以道德問昊天，若有人相阻，他的劍可不會偏，在他看來劍就應該是直而非偏。
    隨著時間的推移，風雪越發的大。
    風聲如人哭泣一般，讓人聽後很是孤寂，這日清晨時分，風雪過青峽，如訴亦如泣！
    “若想證明你有破天的能力，這樣的程度還不夠。”桑桑淡漠道，“既然你已經決定參加這一戰，那便拿出點真功夫吧！”
    “你果然，是在等我們行動啊！”九歌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輕歎道。
    桑桑沒有否認，漠然道：“我看著這世界看得太久，於人類的索求中蘇醒，我雖是此方世界的天道，但又不是真正的天道，天地間的規則已然定型，本想著寧缺能改變，但就是沒算到他太過感性了。”
    很多人對昊天產生誤解的重要原因在於隻看到表麵的昊天的天算，沒有看到昊天的天心。我們通常看到的昊天隻是天算狀態的昊天，天心沒怎麽在明麵上顯露出來。但天心卻是理解昊天設定以及弄懂昊天真實意圖的最重要因素。
    在昊天的眼裏，眾生皆為棋子。
    天地萬物的生滅輪回，都隻是祂計劃裏麵的一部分，而眾生所作所為也隻是祂計劃裏麵的一環。
    這才是真正的昊天。
    而桑桑的天心，則更高明，至少目前的九歌是無法看透，即使是他現在已經成為天地間的唯一，但他卻還是無法看透，甚至，他根本不知道這個世界的真正天道究竟是什麽。
    天道是無形無質的存在，它是整個天地萬物，乃至宇宙空間的基石，但是它又是虛幻的，無處不在的存在，它可以主宰每一個人的命運，它也可以消失無影無蹤。
    它不會給出任何一句承諾和期待，隻會將一切交付給命運。
    而命運，卻總讓人捉摸不透。
    在昊天的世界中，有很多人滿口的仁義道德，什麽為了拯救天才蒼生，譬如那位昔日的光明大神官衛光明，可在他看來，活著很重要，與心愛的人活著很重要，與心愛的人快樂的活著很重要，而他隻是個很普通的修行者。
    而在無數年之前，佛陀觀七卷天書，然後在明字卷上寫下一段批注。
    “永夜之末法時代，方有月現，自然複生。如此方不寂滅，世界另有出道。既然如此，靜侯長夜到來便是，何苦強行逆天行事。莫非這天也在等著夜的到來？還是說它在恐懼夜的到來？它恐懼的是夜本身，還是隨夜而至的月？”
    從天書明字卷上的預言和佛祖筆記的相關注釋，可以知道昊天無數萬年前就知道化月觀主背叛等等事情，但昊天並沒有提前抹去不利於封閉世界永恒運轉的因素，反而一步一步推動事情朝著破天方向發展，並且還為此鋪路。
    “你的力量，如今又還剩下多少呢？”九歌看著桑桑，不，現在應該說是看著昊天。
    九歌已然明白，桑桑現在的力量比起當初，已經變弱了不少，但她卻依然選擇了這條路，這說明她早有所準備。
    雖然有夫子的幹預，但未嚐不是昊天自己的選擇。
    如果昊天不削弱自己，沒人敢換天，也永遠不會有破天的那一天！隻能靠持續發動永夜維持封閉世界。
    “原本是打算讓那個廢物再行最後一步，但沒想到你的到來讓我算錯了這一步。”桑桑的語氣帶上幾分惋惜，“伱的確是一個天資聰穎的人，但是……”
    “現在就看你能不能做到了！”
    “看來你消失的這些時候，到時看到了很多。”九歌輕笑一聲，倒也沒多說什麽。
    因為神國規則無形無狀，所以無法儲藏神力；而桑桑具有神軀，可以儲藏神力。
    神國規則隻具有規則屬性，所以無法使用信仰之力。桑桑同時具有客觀規則和主觀信仰雙重屬性，也就是說桑桑可以動用兩種力量。
    道門所以為的七卷天書是製衡昊天的後手，其實不過是入了昊天的局，被昊天當成換天的一枚棋子罷了。
    在昊天本來的算計中，觀主拿到七卷天書其實也是祂的算計，把神國規則拉到地上來，為昊天掃除破天障礙。也就是說，觀主跟佛祖一樣，算來算去，其實都是在昊天的局中！觀主跟佛祖站得不夠高，隻能被昊天算計。
    “或許是有了軀體，我才真正感覺到，我與人類本來就是一體，我不是這個世界冰冷的客觀規則，而是人類認識的世界的……規則。”桑桑低喃道。
    九歌不置可否，這些話，他已經不止一次聽到了，不過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
    “那就試試好了，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九歌開始調動體內的力量。
    “我不會讓你失望。”桑桑道。
    下一刻，兩人都爆發出了自身最強的氣勢，瞬息之間就碰撞在了一起，兩股氣流碰觸到一起，掀翻了整座天地！
    這片區域瞬間就陷入混沌中，仿佛整片區域都被打進了黑洞中一般，無窮無盡的力量在其中激蕩肆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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