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主任。”
    王月華笑著，率先站起身來。
    唐梅隨後起身，衝陸淼點點頭後，唐梅笑著衝王月華道：
    “好了，她回來了，你有什麽事就跟她說吧。”
    “哎，謝謝嬸子！”
    唐梅失笑搖頭，給陸淼倒熱的喝的去了。
    陸淼抱著孩子在王月華對麵坐下：
    “怎麽了？有什麽棘手的問題？”
    陸淼跟王月華密切打過幾次交道。
    這人行事一直都挺講究規矩，能直接找上家門來，恐怕真是遇到了什麽事兒。
    如陸淼所料，王月華捏著手掌搓了搓，忙不迭的點頭。
    卻等她坐定放下孩子了才開口：
    “陸主任，馬上就要過年了，我這兩天給你打過許多次電話，聯係不上您實在是沒招才找過來的。”
    陸淼點點頭，接了唐梅遞過來的小茶壺，先給她添了茶之後才給自己倒了一杯潤潤嗓子：
    “這幾天開會，人都在外麵跑，你聯係不上也是有的。”
    “是，您是忙大事的人，這個我是知道的，可是眼下遇到的這個事兒，我確實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辦好！”
    “行了，恭維的話收一收，到底是什麽事直接說吧。”
    “這……哎！”
    王月華微微停頓，很快點頭如實說來。
    這趟過來，王月華其實是為了貨品出口的事來的。
    之前在廣交會上，製衣廠跟外資商簽下了多筆訂單。
    當時預估工期，協商的就是後續會分批把貨發出去。
    近兩個月來，製衣廠已經完成了一批貨。
    按照約定的時間，年後元宵節前就要給人家發過去一部分。
    畢竟算上海運時間，之後等貨品落地時，正好趕上國外春夏售賣季。
    但是眼下就有一個問題。
    要出口，就要經過外貿部廳局。
    得經了那邊的審查，拿到審批許可才能進入下一個環節，把貨往海關碼頭拉。
    為著這個事兒，王月華半個月前就開始進出外貿部廳局。
    就想能趕在年前把手續辦下來，避免耽誤年後的海上運輸。
    可越擔心什麽，就越來什麽。
    王月華著急把事兒辦成，去了許多次，事兒卻反而辦不成。
    陸淼思維敏捷，盡管王月華說得委婉，也沒有抱怨什麽，可她還是依舊察覺出了端倪。
    過去她在外貿部廳局，就有過一次不愉快的經曆。
    眼下聽王月華說完，陸淼心裏便大致有了猜測。
    事兒辦不成未必就是年節時間緊湊、事務繁忙的原因。
    倒有可能是人為故意……
    為了製衣廠的這個事兒，陸淼前麵忙了那麽久。
    沒道理現在隻差把貨運出去後等著收尾款了，她反而不去管。
    臨門一腳，一切自然以大局為重。
    陸淼垂下眼睫呷了一口熱茶，略一琢磨便放下茶杯道：
    “這個事兒我知道了，你今天先回去，明天上午十點再去一趟外貿部廳局，到時候在那邊碰頭，我跟你一道兒去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王月華聽了這話，心裏可算是舒了一口氣。
    她控製不住撫了撫胸口，展露笑顏道：
    “行，那行！陸主任，您會說外語，外貿方麵的事情懂得也多，我這頭一次接觸跑了幾趟都不成，本來都抓瞎不知道怎麽辦才好，現在有您這句話，我心裏就踏實多了！”
    好話聽聽就行，陸淼心裏沒真的那麽認為。
    跟王月華喝茶又嘮了會兒嗑，陸淼再一次為王月華添茶。
    她這一次茶水添得有些多，正好齊著杯口。
    茶滿送客，王月華看在眼裏，又見外麵已經隱隱有天黑的陣勢，便順勢起身道：
    “今天也不早了，那陸主任我就先回去了，您好好休息，咱明天見！”
    陸淼微微頷首，和煦一同起身道：
    “年邊事多，我也就不留你了。”
    掃了一眼茶幾上擺放的東西，陸淼選擇性提起部分又道：
    “多謝你的好意了，每回過來都拎東西，不過今天水果我就留下了，其他罐頭什麽的你還是拎回去吧，馬上就要過年，叫家裏人也嚐嚐。”
    “不不，陸主任，我都是買來給孩子吃的！您就收著吧！”
    “你可別跟我拉扯，要不然明天的外貿部廳局我可就沒工夫去。”
    “這……那好吧，您辛苦！”
    王月華無可奈何，隻好幹笑拎著東西離開。
    前腳送走王月華，陸淼去書房看了看幾個孩子，還沒來得及抽出工夫上樓換衣服去呢，孩子爸爸就回來了。
    傅璟佑手裏拎著一個大包裹，陸淼見了問：
    “買的什麽還是從廠裏拿回來的？”
    傅璟佑道：“都不是，在路口撞上郵局的小同誌了，說是寄給咱們家的東西我就順拿回來了，沒要人家再跑一趟送。”
    陸淼同他一起往桌邊走去，思索猜測道：
    “不會又是老家寄過來的吧？”
    “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陸淼“嗯”聲，依言拆開包裹。
    等看清裏麵的榛蘑等各色菌幹，才知道包裹是從東北來的：
    “這人也真是的，總是不聲不響的就寄一大兜子的東西過來……這麽些菌幹兒也不是收拾準備多久？”
    知道她不是真的在抱怨什麽，隻是單純覺得耿曉雲兩口子太過講理。
    傅璟佑繾綣笑著提建議道：
    “現在寫回信感謝肯定來不及了，你給人回個電話吧，也問問過年好。”
    “嗯。”
    陸淼啄啄下巴。
    把東西清點分裝完後喊來唐梅和許香草。
    讓她們該放櫥櫃的放櫥櫃，有什麽需要特別收起來了，就叫唐梅自己看著辦。
    怕明天臘月二十八各個單位放假，不好再聯係上人，趕在晚飯前，陸淼就給耿曉雲打了一通感謝電話。
    兩小姐妹說說笑笑在電話裏拉呱，等嘮完了各自近況，話筒那邊雜亂了一瞬，隱約響起淡淡的男聲。
    陸淼沒聽清那道說的什麽，隻聽耿曉雲繼續說：
    “小貓兒，這個點兒了傅同誌應該下班回來了吧？我家那口子說有點事找他，你看方便叫他接電話不？”
    陸淼有點意外，不過很快“嗯”聲捂住話筒，旋身轉向傅璟佑道：
    “曉雲說孫有成有事找你。”
    “找我？”
    傅璟佑同樣震驚，卻把手裏剝了半截的香蕉遞給敏敏，讓敏敏喂給小兒子吃。
    他自己拍拍手，快步走近陸淼接電話：
    “喂，是，是我，你好你好孫同誌，行，你有什麽事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