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安靜的落針可聞。觀摩室的眾人也屏氣凝息，全神貫注的觀看手術。外麵等消息的人聽到這實時匯報，頓時有人八卦開了。“手術隻怕不順利啊。”“為什麽這麽說？”“這點常識都不知道？隻有手術困難時，手術室裏才這麽安靜，否則平時最起碼該有的聊天八卦，聽音樂，那是很正常的。”“孫醫生這次搞出這麽大陣仗，要是失敗了，那樂子可就大了。”“那麽多醫院院長和行業內的同行看著呢，真出問題，連掩蓋都掩蓋不了。任何一點瑕疵都會被放大，壓力那麽大，再加上手術本身難度也高，手術室怎麽可能不鴉雀無聲。”“欲戴其冠必承其重。”“這話沒錯，但就是不知道孫醫生現在會不會被突然戴上去的王冠給壓得冒汗～”“孫醫生這些天也做了很多高難度高強度的手術，換成其他醫生早就擦汗的擦汗，休息的休息。可你們見過他讓護士擦過汗嗎？巡回護士望眼欲穿也沒等到這機會呢！私下沒少嘀咕打趣！連坐那麽多台高強度高難度手術，他別說擦汗了，連扭個頭活動一下脖子都沒有，冷靜高效到像醫療機器人。他會緊張到冒汗？他在手術室裏本來就不喜歡多聊天，他的實習醫生也被要求除非要問專業問題，否則也不許八卦。說實習醫生本來就什麽都不懂，必須全身心投入手術，不能學經驗豐富的醫生可以稍微分心，否則容易出事。或許不是他緊張，而是他的實習醫生們緊張到沒問題問，也不敢多問，所以才這麽安靜。”“這麽厲害？那孫醫生的體力可真好，他女朋友一定很幸福吧～”“要不然巡護護士望眼欲穿等擦汗機會呢！她們可比你懂，你忘了美小護之前就是巡回護士。”“……”外麵的聊天聊著聊著就歪了樓，討論起主刀醫生的核心力量強不強的問題上去了。要不說下三路的八卦最有熱度呢。連專業醫護人員也不能免俗。沒幾個願意討論專業知識的，也沒幾個願意聽的。時間一點點過去了。下午的手術眨眼間就已經入了夜。仁華院辦的寧主任走到了觀摩室門口，扒拉著站著圍看的醫生，無聲的擠了進去。到了裏麵倒是寬鬆多了，可以正常行走。畢竟觀摩室裏的座位上都坐著的是重量級的人物，一般醫生也不敢擠到他們身邊。“各位院長、主任，已經有點晚了，大家匆忙趕來，午餐都沒有好好吃，還是出去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吧？都已經準備好了。”麵對這個邀請，那些神經外科的主任和醫生，頭也不回，根本不搭理。很多幹脆都沒聽到。自己領域內的巔峰技術，一輩子能看幾回？不全身心投入根本坐不到這個位子上。也隻有院長們禮貌的或微笑搖頭，或微笑擺手。孫醫生的技術，在他們張大眼睛，幾乎不眨眼的全程圍觀後，已經確定名不虛傳！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溶瘤病毒治療惡性腦膠質瘤的效果還待以後檢驗。但這一手望塵莫及的外科技藝，早已折服所有人。現在他們就等著手術結束，孫醫生一出手術室，他們就趁機上去攀談，讓孫醫生感受到他們京城的溫暖。仁華派人請他們出去就餐，打的什麽心思？當他們不知道？他們缺這一頓飯？都是當醫生的，哪個不是經常三天餓兩頓，早習慣了。很多醫生治療別人，自己落得一身病，其中胃病很多都是無法做到飲食規律造成的。一旦他們出去了，要是手術結束，他們想見孫醫生的計劃，肯定會被仁華各種拖延。變數更多。他們都是京城醫療係統的中堅力量，現在又沒幾天就奧運會了，也不可能真的留在魔都跟仁華熬時間。必須速戰速決！之前之所以不強求術前就立刻見孫醫生，一是因為不好幹擾主刀醫生的狀態，二也是為了親眼見一見孫醫生的水平。現在第二條已經完全沒問題了，而第一條等會術後也不再是問題，那時他們可就不會再客氣了。仁華根本攔不住他們要見孫醫生的步伐。有本事就叫保衛科試試。否則想靠院辦主任用餐飲將他們引走，想什麽美事呢！仁華院辦的寧主任見此，很為難的看向也坐在這裏的傅院長，見他微微搖頭，也隻能苦笑離開。觀看手術繼續。等到孫景親自做縫合掃尾時，觀摩室的院長們幾乎同時起身，相視一笑，走出了觀摩室。傅院長也隻能無奈起身相陪，走出觀摩室後這才勸道：“諸位院長不用急，等孫醫生出來，我會請他去會議室和大家見麵的。”“那怎麽行！孫醫生技近乎道，堪稱國士無雙，怎麽能沒有國士待遇？”“是啊，我們多走幾步，在手術外等候，有什麽打緊的？正好可以活動一下身體。”“老傅，不是我說伱，你們仁華這是身在寶山而不自知，太輕賢慢士了！”“就是！我們之所以慢了一步，就是因為完全想不到孫醫生這樣的神醫竟然願意回國，才被你搶了先。如今你們這麽不將他當回事！那我們必須要承擔相應的責任！否則讓這麽一個神醫心寒了，不想繼續留下，選擇回國外，那是所有人的罪人！主治醫生？員工宿舍？虧你們仁華想的出！過去總說魔都經濟好，待遇高！現在一看，也不怎麽樣嘛！”“待遇不待遇的是一碼事，主要還得環境好啊！工作環境沒有那麽多狗屁倒灶的麻煩！我覺得那才是最重要的！剛來沒幾天，手術室就被連闖兩次，事後還沒有處罰？我的天呐！這還是醫院嗎？就算是菜市場也比這有規矩多了吧！”“老傅，你也別生氣，我們都知道這不能怪你！你剛上位，也挺難的。更別說還牽涉到你們魔都衛生係統的領導。不容易啊！我看你也是有心無力。諸位，我們得幫幫老傅。以後老傅有什麽事情，大家一定要鼎力相助。而像現在這樣，老傅有心給國士無雙的神醫提供最好的條件，也力有未逮。我們必須得幫幫！老傅，這樣，孫醫生就先去我們那邊，等什麽時候你把仁華給打掃幹淨了，我們再送他回來。放心！我們都不是那起子沒臉的人！我們說到做到！隻要你打掃幹淨了，我們立刻親自送回來，你們說是不是？”“對！我答應了！隻要老傅之後將仁華打掃幹淨了，我們一定禮送孫醫生回來。”“那必須得！”“……”傅院長聽著一眾院長像說相聲一樣，又踩又諷又打又拉，十八般絕藝都朝著他和仁華打來，臉上的客套笑容都快維持不住了。這是八大院圍攻仁華嗎？太過分了！“諸位，你們的心情我理解，但也請理解我，仁華的確有不足，但我也在全力整頓，就是為了讓孫醫生這樣的好醫生能夠安心留下來。”傅院長深吸口氣，抬了抬眼鏡，環視眾人：“我敢說，我已經用出了全力了。你們敢這麽說嗎？口說無憑！你們或許的確有這個想法，但醫院裏的事情，諸位院長就能完全做主？那可是京城！就沒有幾個關係戶？不可能吧！肯定有的！多半還不少！以孫醫生耿直作風，就算不主動招惹，那些關係戶就能如你們所願安安穩穩，不去招惹孫醫生？那不現實！早晚會有衝突的！他們的背景可不是我們仁華這幾個不成器的能比的了！到那時，你們敢拍著胸脯說你們能比我做的更好，能更加毫無保留的全力站在孫醫生這邊？你們不用和我說。自己心裏都有答案。你們也說了，不管孫醫生在不在仁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這樣的神醫，能夠留在國內，為國內的民眾造福。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所以我懇請諸位，在仔細考慮後，再決定去做。以免好心辦壞事！大局為重啊！”“……”一眾院長被傅院長這麽一個乾坤大挪移，回擊的一時有些語塞。倒不是傅院長功力有多高。而是這的確是關鍵要害處。國情在此，哪有沒有關係戶的地方存在。而很多關係戶，明明沒什麽本事，可自我感覺超級良好，意氣風發有如醫院主角。這在哪裏都一樣。著名的‘民謠’名言廣為流傳：“京州不允許有這麽牛逼的人存在！”孫景這樣的技術大牛，牛不牛逼？在技術領域那絕對是牛逼上天了！就算是顏值領域，那也同樣如此。這樣牛逼的人物，被他們邀請回京，會不會讓醫院裏某些人覺得被搶了風頭，心裏不爽，而主動來和孫醫生起衝突？他們捫心自問，這幾乎是避無可避的難解難題。要知道，他們那裏可最講究麵兒！死要麵子活受罪都是常態。傅院長見他一番乾坤大挪移說的一眾院長無言以對，心中卻完全沒有高興的意思。這圍攻架勢已成，怎麽可能被三言兩語就給說服？都是千年的狐狸，語言從來都是最無力的。真刀實槍的幹才是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