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林洋是早上才從趙寧安那裏接到的監視任務，現場雖然去過，但隻待了不到一分鍾，還沒混上臉熟他人就走了，其它兩路的監視特務有多少人、長什麽樣，他一無所
    這是他作為特別區的監視組長第一次和其它兩路特務見
    一進飯店，他就察覺到了不對
    有原主的記憶在，他知道，這個時間段，在回春飯店吃飯的都是軍統局的特然而此時，在飯店裏吃飯的人個個表情都非常嚴肅，飯店大堂被一種壓抑的氣氛給籠罩
    “看來是出大事故”範戎在他耳邊小聲地說上一
    蘇林洋想到了趙寧安交代給他的任務，想到了吳正清——國黨特務的大事故，對紅黨肯定是好事
    “好事啊，當浮一大白！”
    他的心像花兒一樣綻放開來，但臉上卻是平靜如
    他當沒有聽見範戎的話，眼光一掃，找到了同樣表情嚴肅的王功和塗一
    “走吧，我們過”
    向範戎和徐京生招呼一聲，他徑直向坐在角落裏的王功、塗一進走了過
    兩人桌上的菜隻有兩樣，一盤豬頭肉和一碟花生米，外加每人麵前一盅顯而易見，兩人這是在等蘇林洋三個人到了以後再點
    他挨著王功坐了下
    剛一坐下，王功的腦袋就湊了上來，在他耳邊小聲說道：“吳正清漏了，稽查處和偵緝隊說是從我們這邊漏掉的，我沒承”
    話說完，王功便把嘴撤了回
    “連從哪裏走的都知道，不會是紅黨駐山城辦事處裏有內鬼吧？”蘇林洋猜
    他將嘴湊到王功耳邊，問道：“消息最先從哪兒傳出來的？”
    王功眼看四方，嘴裏吐出來三個字，“偵緝”
    “上麵知道了嗎？”他又
    王功回答道：“這就不知道了，我想應該已經知道”
    收回腦袋，他一聲低聲怒罵，“媽的，一幫狗腿子，竟然敢往我們身上栽贓！”
    山城警察局偵緝隊雖然受軍統的控製，但裏麵的人不全是軍統局的特務，除了少數各級頭目和骨幹，餘下的依然是警察身份，依然受到山城警察局的節有所區別的是，偵緝隊的這些警察每個月都有軍統發放的津貼，數額比他們從警察局領到的薪水都還要高，因而做起事來也格外地賣
    但終究不是軍統的正式特務，因而將偵緝隊說成是軍統的狗腿子也不算錯，就是難聽了
    無論軍統、中統還是憲兵司令部，都屬於外來戶，山城警察局的這支偵緝隊才是真正的地頭蛇，軍統、中統進不去的地方，不代表偵緝隊這條地頭蛇也進不
    蘇林洋現在基本能肯定，紅黨駐山城辦事處裏確實有內鬼——被偵緝隊收買的內鬼！
    能就被偵緝隊收買，內鬼層次顯然不高，他給這內鬼的畫像是——山城本地人，辦事處臨時聘請的勤雜人
    王功白了他一眼，說道：“不會罵人你就別罵，連自己都罵，你這種罵人方式我還是第一次見”
    被王功這樣一說，蘇林洋這才記起自己現在的軍統特務身份，他自己也在被罵者的中
    “嘴快了點，下次注菜點了沒有？”他移開了話
    “都在桌”
    王功答一句，然後問道，“你今天跟以前不一樣，怎麽回事？”
    不可能說實話，隻能裝傻，“什麽怎麽回事？”
    “你今天跟以往可是很不一樣，像變了個人似”王功說
    “哪兒變了，是你自己的感覺出了問”
    “又不是我一個人才有這感覺，你問問他們，問一下範戎……你不會是遇到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吧？”
    “不幹淨……你是說鬼上身？——那你可要小心了，說不定今晚我會去找”
    不能再在這個話題上深說，話一說完，他便掉過頭去，向一直沒有吭聲插話的範戎招呼一聲，“範兄，點”
    “真讓我點？”
    “當然真”
    “那我就不客氣了——”
    “用不著和我客氣，點就”
    範戎沒有客氣，大堂裏立刻響起了他很是歡快的聲音，“夥計，來盤鹵牛肉——要大盤，一個涼拌雞，一個紅燒蹄髈……”
    範戎的點菜聲吸引了所有正在吃飯特務的目
    軍統特務雖然每月收入不菲，但也不會大手大腳，奢侈也隻是在私下裏，隻對自己和處得來的幾個人，工作期間，大家也都比照每天的夥食津貼來，像範戎這樣的奢侈是絕不可能在工作時間裏發生
    “這頓你請？”王功問一
    “我那兩方誰負責？”應過之後，他問
    王功故作不知，“你說的是哪兩方，不會是試驗區和憲兵司令部這兩幫人吧？”
    蘇林洋白了王功一眼，“你有病吧，當然是稽查處和偵緝”
    “稽查處是魏棟國，偵緝隊是謝叢民——這家夥也是局裏的人……”
    王功還想說下去，他將話打斷，“這兩人我不認識，麻煩王兄去把這兩個人請過來？”
    “你想幹什麽？”
    “和他們通通氣，把漏人這事兒甩給中”
    “能行嗎？”
    “事在人他們也不能完全肯定人是從我們這邊漏的，你看他們的表情，真要確定是從我們這邊漏的，他們會這麽嚴肅嗎，早就喜笑顏開”
    “還真你要不說，我還想不到這上麵行，我這就去叫他們過”
    話說完，王功站了起來，向稽查處一方的幾名特務走了過
    很快，魏棟國和謝叢民被王功請了過
    到了之後，王功給三個人作了一番介客氣幾句，三個人坐了下
    接過蘇林洋遞上的煙，點燃，魏棟國直奔主題，“王老弟說，蘇組長和我們有事相商，什麽事，還請蘇組長直”
    “那我就直說了——”
    蘇林洋沒有拐彎抹角，徑直說道，“漏人的事，我也是剛剛才聽事情不發生也已經發生了，再追究人是從誰哪裏漏了的也都挽回不了什同室操戈相互撕咬沒意思，我的意見呢，這副擔子就交給中統去擔吧——兩位的意見呢？”
    謝叢民開口，“可這件事情上麵已經知道”
    蘇林洋答道：“上麵知道那是上麵的事情，我們三家隻要眾口一詞就行了，而且我相信，上麵也不想紕漏出現在我們這一邊，他們也需要一個台”
    “我讚”魏棟國點頭同
    謝叢民沒有吭聲，在猶
    蘇林洋沒有讓謝叢民繼續猶豫下去，開口，“二比一，少數服從多數，這件事就這麽說定了，上麵要問起來，就說人是從中統那邊走的，和我們無”
    見謝叢民還是沒有吭聲，蘇林洋發出了威脅，“謝兄，你難道真的想同室操戈？”
    謝叢民隻得同意，“好吧，既然兩位都讚成，那我也不反對了，就按蘇老弟說的”
    “多謝兩位老兄給我這個麵無以為謝，我就敬二位老哥一杯”蘇林洋將麵前的酒盅舉了起
    ……
    一頓飯吃了一個多鍾頭，等到蘇林洋帶著王功幾個人回到屬於山城特別區的監視位置上時，時間距離下午的兩點已經不
    監視位置上這時已經有人在等著他們
    等著他們的這個人正是幾個人的上司、特別區西南組組長趙寧
    趙寧安鐵青著一張臉，瞪著一臉通紅、渾身散發著酒氣的蘇林洋，怒道：“我如此信任你，把這麽重要的任務交給你，你就是這樣對待我對你的信任的！——說，那個吳正清是怎麽弄丟的？”
    “組長，吳正清不是從我們這邊丟的——”
    “還敢狡辯！”
    “組長，我沒狡辯，不信你去問稽查處的魏組長和偵緝隊的謝組長，他們可以作”
    身為西南組的組長，趙寧安自然知道得更多、也更詳細，見蘇林洋竟然當麵撒謊，趙寧安怒極而笑，“不錯，竟敢當著我的麵撒起謊來，我還真小看了你——”
    說到這裏，趙寧安這才發現，蘇林洋的話怎麽突然一下子變得多了起來，像變了個人似的，這可不是他認識的那個蘇林
    “你、你、你怎麽——”趙寧安指著蘇林洋，嘴裏吃
    當然得裝
    蘇林洋打量著自己，邊打量邊說：“什麽怎麽？組長，我……沒哪裏不對啊……”
    認真打量好幾眼後，趙寧安看著蘇林洋，一臉狐疑地問道：“你怎麽突然話一下子多起來了，這可不像平時的你？”
    “組長也發現了？”
    蘇林洋讓自己的臉上現出驚訝來，“剛才範戎、王功他們也在這樣說我，我還以為他們是開玩笑的，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說到這裏，他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向趙寧安問道，“組長，昨晚我回來得晚，你說會不會是走到半路，讓鬼給上身了？”
    趙寧安盯著蘇林洋，臉上生出警惕來，“你想說什麽？”
    “組長，我想請一個月假，找端公道士驅驅邪什麽的，你看——”
    “滾，想都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