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表妹叫什麽名字？”蘇林洋問
    孫廣森搖頭，“我沒有表妹，我是騙他的，反正是最後一次，也就無所謂真假”
    “為什麽不穿軍裝穿便裝？”
    “穿軍裝走哪兒都惹人眼，我告訴他說，我表妹不喜歡當兵的，讓他先和我表妹認識，接觸一段時間，等到我表妹喜歡上了他，再告訴我表妹實他同意”
    “楊誌超的遺書怎麽進他房間裏的？”
    “是我放”
    “怎麽放進去的？”
    “楊誌超的宿舍在一樓，桌子就放在窗戶邊上，放進去是很容易”
    “遺書從哪兒得來的？”
    “是那個叫丁元的人交給我”
    “一桌子菜，你怎麽知道毒是下在哪樣菜裏的？”
    “之前我已經接到了通知——”
    “誰給你的通知？”
    “從我和日本人聯係的郵箱裏接收到”
    “郵箱在哪兒？”
    “在長江邊上，從龍象街過”
    “說具體地”
    “具體地點在……”
    “這份通知是怎麽說的？”
    “這份通知讓我在點菜的時候，點魚香肉絲或者紅燒豆腐這兩樣菜中的一樣，毒就下在這兩樣菜”
    “等一下——”
    蘇林洋停止了審訊，臉上露出恍悟狀，“我現在明白你為什麽說我沒死了——你的意思，那天我從店裏夥計手中搶下來的那盤魚香肉絲，已經被人下過毒？”
    “應該——”
    孫廣森遲疑著點了下頭，“按郵件上說，應該是”
    “那我為什麽沒死？”
    “應該是你搶下的菜裏沒有下毒……”
    “你的意思，日本人事先已經知道我要把菜攔下來，所以沒有投毒？”
    “這個……這我就不知道了，具體怎麽回事，就隻有日本人才知道，我也隻是聽命行”
    蘇林洋沒有再問下毒的事情，移開話題，“楊參謀‘自殺’以後，那個郵箱還有沒有給你送過郵件？”
    “沒”
    ……
    審問曆經兩個多鍾頭，主審的蘇林洋問得很細，孫廣森一一作
    晚上十一點，審問結束，蘇林洋從孫廣森身上的衣服撕下一塊，將他的嘴給堵
    一邊，沈君舟稍微看了看王晉全和杜淩雲記錄的口供，便將口供收了起來，“人和口供我要帶走，怎麽樣才能不驚動樓裏的人？”
    沈君舟向王晉全問
    樓裏有加班的人，就這樣出去，不被看見的可能性基本沒
    王晉全想了想，答道：“那就隻有拉閘了——按照晚上加班的規定，停電之後，屋裏所有人員必須留在室內，不得外出，違者以將違反紀律論”
    “電閘在哪兒？”
    “配電”
    “配電室沒警衛？”
    “”
    “那你怎麽去拉閘——告訴警衛我們要幹什麽，讓他們配合一下？”
    “這個我自有辦法，沈組長放心好了——我打個電”
    說完，王晉全走到桌旁，拿起了電話，通過總機，接通了十科的電
    像是已經知道接電話的人會是誰似的，接通之後，王晉全沒有叫對方的名字，直接命令道：“我是王晉全，給你五分鍾的時間，把二號樓的電閘破壞了，不要通知和驚動任何人……不要給我講條件，出了問題我負責，就這掛”
    王晉全掛掉了電
    傳聞中，軍統特務的膽大妄為和無法無天，蘇林洋今天算是見識
    等待的五分鍾裏，屋裏的四個人都沒有說話，抽煙的三個人默不作聲的抽著手裏的煙，不抽煙的沈君舟走到窗戶前，將緊閉的百葉窗拉開一些縫隙，從縫隙處呼吸著來自外麵的新鮮空
    五分鍾過去，小會議室裏的燈依然亮
    “怎麽搞的？！”
    王晉全惱火一聲，再次來到桌前，拿起了桌上的電話，“我是二廳三處的王晉全，給我接……”
    燈，滅
    王晉全掛斷了電
    “我們走”王晉全道一
    沈君舟的聲音響起，“黑燈瞎火，人要跑了連該朝哪個方向追都不知道，安全起見，還是讓我們的人上來再走——王科長，你跑一趟，把我的人叫上來；杜科長就留在這裏，暫時哪兒也別去；蘇中尉把人盯緊了，別讓人跑掉”
    三個人各應一聲，該走的走，該留的留，該盯人的也把人盯緊
    負責盯人的蘇林洋心裏清楚，沈君舟要他盯的不僅僅是孫廣森，還有杜淩
    孫廣森現在的口供是不能夠去相信的，沒有結案以前，軍令部一廳人人都有可能是孫廣森的同夥，包括杜淩
    “這心思，也真夠縝密的……這家夥在當軍統特務以前是做什麽的？”蘇林洋對這位來自軍統甲室的組長生出了好
    小會議室在三樓，一來一去要不了多少時間，很快，出去的王晉全就帶著沈君舟帶來的幾個手下回到了會議
    將孫廣森帶下樓的過程中沒有出現波折，幾個人押著孫廣森順利地來到樓下，將人塞進了車
    “今天的事情先不要上報，等我回去後和宮處長通了電話以後再說，你等宮處長的電”
    孫廣森裝上車，沈君舟向王晉全叮
    “”王晉全應一
    叮囑完，稍作沉默，沈君舟又才說道：“筆跡鑒定的事，好生查一查，要是隻是失誤或者技術原因，沒有別的因素在裏麵，你們就自己處理”
    “沈組長放心，我一定好生查，絕不會再有意謝謝沈組”王晉全感激說
    “後麵的事情知道怎麽處理了？”沈君舟問一
    “知”
    “知道就走”
    道過一聲，沈君舟拉開車門鑽了進
    車開動，拉上車簾的兩輛轎車駛出了軍令部，沒有去往和平街，而是向屬於軍統局的龍門看守所駛
    兩輛車開走，王晉全走到了跟出來的杜淩雲跟前，說道：“杜科長，去我那裏坐坐吧，夜還很長，咱們聊聊”
    聲音落下，幾個屬於二廳三處的特務從黑暗裏走了出
    杜淩雲苦笑——能不去嗎？當然不
    “那就有勞王科長帶下”
    “應當的，杜科長請——”
    ……
    駛出軍令部，兩輛轎車行駛一陣，停在了龍門看守所大門
    一名特務下車叫開了門，兩輛車駛了進
    下車後，沈君舟當著看守所所長陳元儉的麵，向蘇林洋命令道：“你先找地方把人關起來，由你們負責看著，沒有接到我的命令之前，任何人不得提審、不得靠近，不聽命令就開槍，生死不我去打幾個電話——你的辦公室在哪兒？”
    沈君舟向所長陳元儉問
    陳元儉很是客氣，“在這我來帶路——沈組長”
    蘇林洋指揮幾名特務，把孫廣森押進了一間單獨的牢房
    向看守所的特務要來腳鐐手銬，給孫廣森戴上，指派了兩名特務盯著，他自己和兩名特務走出了牢
    接過一名特務遞來的煙，點燃，靠在牢房外的牆壁上抽著；粒米未沾，肚子又開始咕嚕嚕地叫，然而他的心思卻並沒有在這上麵，而是放在了他接下來該去作何應對
    原主吃下毒藥這件事他現在隻能算是暫時過關，一旦這樁由自殺案牽涉出來的間諜案被偵破，“他”吃下毒藥卻沒有死的這件事一定會被落網的日本特務給吐出來，他又該去作何解釋？
    想了很久，他覺得還是早前在軍令部想到的那個策略是最為正確的應對之策——一問三不知！
    “我為什麽要解釋？不解釋！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確有其事——記住了，一定要當什麽都不知”
    他告誡自
    “戴老板要是知道我百毒不侵，會不會把我留在他身邊，或者送去蔣某人那裏，在他們吃飯的時候替他們嚐個毒什麽的……”
    有了應對，他開始浮想聯翩，想著那些山珍海味，想著那些美味佳肴，幻想中，咕嚕嚕的饑餓聲如海浪一般，一浪接著一
    “還是紅黨好啊，這個時間，怎麽也該來上一頓宵”
    陣陣的聲響中，他想起了前生沒有辭職的時候，每到加班時，組織上的那些關懷，心裏頓時生出了無限的感
    正感慨，看守所的兩個特務一個端盆一個抱碗，向守在牢房門口的蘇林洋三人走了過來，熱騰騰的香氣隔著遠遠的距離都能聞
    “果然是說什麽來什麽，說宵夜就來宵”蘇林洋暗
    兩個特務到三人麵前，一特務說道：“沈組長說你們沒吃飯，讓我們給你們煮了一些麵”
    “謝謝”
    蘇林洋稱謝一些，接過了特務端在手裏的盆子，另一特務上前，從另一人手裏接過了碗
    送麵來的兩個看守所特務離
    蘇林洋也不講究，將麵盆往地上一放，撈兩碗麵讓一特務給看住孫廣森的那兩特務送去，而後給自己撈上一碗，找了個台階，往台階上一坐，唏哩呼嚕的吃了起
    一連吃了兩碗，他這才放下了手裏的碗，揩過嘴，點一支煙坐在那裏抽著；另外兩個特務也和他一樣，吃完飯之後各點一支煙抽著，也都不說一句
    三個人默不作聲地等待
    一等就是兩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