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灝瞪大了眼睛，嘴裏吃吃，“你、你就是……就是……”
    蘇林洋點頭，“沒錯，是我，我就是二船火鍋店你的那位鄰桌——說說吧，胡才的事情，你隱瞞了多少？”
    王之灝一臉委屈，“長官，我和胡老板隻是平常交往，該說的我全都說了，我沒有隱瞞啊長官——長官，我冤枉啊！”
    “冤枉？”
    蘇林洋冷笑，“那聽到胡才出事了，你眼珠子轉什麽轉？”
    王之灝神情一呆，心裏哀歎，“媽的，轉下眼珠子都能被人給瞧見，當真是活該我倒”
    “長官，我沒有隱瞞，我隻是有些私”王之灝哭喪著臉說
    “什麽私心？”
    “長官，胡老板——不，胡才！胡才有個相好，長得很漂亮，我尋思著胡老板要是出事了，我怎麽樣才可以把他的這個相好給接手過”
    “他的這個相好住哪裏？”
    “住哪裏我不知道，不過市府應該查得”
    “你怎麽知道市府查得到？”
    “我見到過她從市府裏出來，應該是去市府辦什麽事去市府辦事都是要登記”
    “什麽時候看到的？”
    “半年前，我離開山城的前一那天快到吃中午飯的時候，我坐黃包車從市府前經過，她也剛好從市府大門裏出來，不過她沒有看到我，我因為急著辦事，就沒有和她打招”
    “怎麽記得這麽清楚？”
    “長官，我沒別的嗜好，就喜歡女人，讓我心動的女人，她的每一件事情我都能記得清清楚”
    “這個女人你見過幾次？”
    “兩次，包括在市府門口見到的那一”
    “見一次就知道她是胡才的相好，你是怎麽知道的？”
    “是胡才告訴我”
    “他怎麽告訴你的，說經”
    “是長”
    應過一聲，王之灝講述道，“在市府門口見過那個女人前幾天，我從中央公園外經那天正好有空中央公園遭日本人飛機轟炸以後，我就再沒有去早就聽說公園已經被炸得麵目全非，我決定去看看，看看究竟怎麽個麵目全非，然後在前往江山煙雨亭的半道上，我見到了胡才和那個女人走在一我不好打擾，招呼一聲就走”
    “過了兩天，胡才來找我，邀我去他的住處小聚一我因為生意上的事情要去外地一段時間，正忙著，便謝絕了，客套的時候我問他中央公園和他在一起的那個女人是誰，他回答說是他相好，我這才知”
    “口才不”蘇林洋說一
    王之灝申辯，“長官，我是生意人，我要連話都說不好，還怎麽去做生”
    “再遇到這個女人，你還能認出她來嗎？”邊上，一直沒有出過聲的李光遠問
    “長官，她就是燒成了灰，我都認”王之灝很是誇張地說
    ……
    又問了一些問題，蘇林洋讓人把王之灝帶了下
    “這家夥的命可真夠大”李光遠說一聲，把一支煙遞給了蘇林
    這是一個表達歉意和和解的信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有福之人”
    蘇林洋應一聲，接過遞來的煙，摸出火柴，給李光遠和自己把煙點
    “這個女人你怎麽看？”一口煙霧噴出後，李光遠問
    平常之交的人是不會請人到家裏去做客的，有胡才是日本特務的這個前提，胡才請王之灝去家裏小聚的真正目的也就昭然若揭了——這是要對王之灝動手，幹掉王之灝！
    如此著急，顯然與王之灝在中央公園遇見的這個女人有關！
    將這一行為與王之灝在市府門口再次看到那個女人形成聯係，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這個女人不是去市府辦事，而是本人極有可能就是市府的工作人員，並且還是那種經常在公開場合露麵的工作人
    李光遠作為稽查處行動科的一名股長，這樣的聯係他不可能想不
    這究竟是李光遠放出的一個台階，是歉意與和解的繼續，還是想要考校他一下，他也不知
    蘇林洋假裝想了想，答道：“我想，這個女人應該是市府的工作人員，以在秘書處和社會局這兩個部門最為可能——不過那是之前，現在就很難說要不然胡才也不會如此著急的想要幹掉這個王之”
    李光遠點點頭，“我也是這樣想走吧，我們去市政”
    不用想也知道，李光遠這是要去查閱市政府工作人員的人事檔
    要不要通知沈君舟、下一步該怎麽做，這些都不是蘇林洋能決定的，但該有的提醒他必須得提
    “李組長準備找誰去拿市府工作人員的人事檔案？”蘇林洋問一
    李光遠看向了蘇林洋，“什麽意思？”
    “萬一王之灝說的這個女人被調去了檔案室——”
    蘇林洋沒有再說下去，戛然而
    查閱檔案自然是要帶上王之灝的，深更半夜帶上這樣一個人查檔案，這女人要還不知道自己暴露了，那就真成了傻子
    想要從一群特務眼皮子底下逃走，這種可能性基本沒有，但要幹掉自己，怕是再多的特務也阻止不
    這種可能雖然極低，但卻不能夠排
    沉默片刻，李光遠點點頭，“你說的這種可能性不能排除，我這就去給沈組長打電”
    審訊室裏就有電
    李光遠走到放電話的那張桌子前，拿起了桌上的電
    蘇林洋不想知道電話內容，趕緊說道：“李組長，我去外麵等你，這屋裏有點”
    李光遠沒有答應，“多的時間都去了，不差這點時間，還是一起”
    話說完，李光遠便轉向了手裏的話筒，說道：“我是稽查處行動科一股股長李光遠，給我接一下局秘書”
    蘇林洋隻得留在了審訊
    給李光遠扔去一支煙，自己點上一支，他抽著煙，開始圍著審訊室裏的一塊地方繞著
    等待一陣，李光遠的聲音響起，“我是沈組的李光遠，請幫我接一下沈君舟組長，我有要”
    又是一陣等
    一陣之後，李光遠的聲音再次響起，“沈組長，我是李光遠，我們這裏發現了重要線索，那個生意人王之灝認得一個女的，和胡才的關係密切，不排除兩個人是一夥的；根據王之灝的供述，我們懷疑，這個女的極有可能是市府的一名工作人員……對，我們想把人帶上，去市府查閱一下市府的人事檔案，現在的困難是，萬一這個女的就在檔案室工作，那就麻煩了……”
    話說完，拿著話機的李光遠開始了長時間的沉
    過了幾分鍾，李光遠才打破了沉默，“……是組長，我知道了，我會通知他、讓他小心”
    電話掛
    放下電話，李光遠摸出煙來，遞給了蘇林洋一支，嘴上說道：“沈組長讓你帶王之灝去查檔案，市府秘書處的一名副秘書長會帶你們去檔案室的，檔案室的人不會在場；沈組長讓我提醒你一下，別把王之灝排除在外，說不定他和胡才也是一夥的，讓你警惕一些，別在看檔案的時候讓人給跑”
    “你不去？”蘇林洋問
    李光遠答道：“衛戍總司令部距離市府就幾步路，誰知道我有沒有給市府裏的什麽人留下印象，所以……還是穩妥些”
    語氣中，蘇林洋聽出了李光遠的不甘，兩人關係一般，他自然不會給他送去安
    “就我一個人去？”蘇林洋問
    李光遠答道：“你的兩個手下趙寧安和範戎、以及王功和塗一進，這四個人也會跟著去，已經通知他們了，他們很快就”
    “沈組長安排的？”蘇林洋又
    李光遠點點頭，“你們是渝特區的，就算被認出來，也隻當你們是為紅黨的事情去的，不會懷疑到日諜案上來——”
    “這個姓沈的考慮得還當真是周”蘇林洋暗道一
    “沈組長待你不”李光遠突然一轉話音，說
    “沈組長還說什麽沒有？”蘇林洋移開話題，問
    “沒有”
    “那我們現在是——”
    “在這裏等著，你的幾個手下會來這裏和你匯”
    “在審訊室裏等？”
    “……走吧，我們出”
    兩個人出了審訊室，來到了看守所大門後麵的空地上，李光遠讓看守端來兩張椅子，兩人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抽著煙，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閑
    一刻鍾過去，看守所的大門打開，兩輛黑色轎車駛了進來，停在了兩人麵
    車門打開，王功、範戎四個人從車裏鑽了出
    蘇林洋站了起來，下意識地，他的目光落在了趙寧安的身雖然趙寧安已經是他的手下，但兩人一起執行任務卻還是第一
    明亮的月光下，趙寧安的神情古井無波，像是已經完成了從上司到手下這一角色的轉
    蘇林洋的目光沒有在趙寧安身上做過多停留，一晃而過，又掠過塗一進和範戎，然後停在了王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