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張天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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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被拒絕後,謝長均終於像一個孩子,在放下狠話後離去。
    南瀟並沒有關注他接下來將要如何以龍門洞天仙苗的身份參與青崖福地的宗門大比中去的。
    她有更要緊的事要做。
    葵字戰場共有九個擂台。
    青崖福地幅員遼闊,隨便一處空曠的山穀都能當成演武場。
    九座擂台位於山穀向陰處。
    晨鍾和暮鼓已經被黃金力士搬到九座擂台之上的高天。
    日頭正盛,幾條神虹盤旋在空,兜下大片陰影。
    由於第一輪三百強爭奪賽的修者人數過千。
    若是一場場比下去,恐怕耗時很多。
    青崖福地壽命無多且身居高位的修者不在少數,自然不會在這等小事上多花時間。
    隨著掌教揮袖,鍾鳴聲響起。
    葵字戰場,從一到九,同時開始對決演武。
    在九座擂台上的十八位修者出言大致描述所學功法以及將要驅使的神通秘術和武器時,南瀟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張天豪。
    葵七戰場,難度頗高。
    他看上去氣勢十足,體格高大且厚重。
    曾經困守苦海多年的他如今身穿藍袍,想來最近成功破入命泉境界。
    即便不用眸術定風波,南瀟也能看出此時的張天豪極為不好對付。
    而張天豪的對手,竟是一個麵容十分清秀的年輕女子。
    “施雲,九天來雪!”
    偏攻水法的清秀女子手持一麵淡藍色短旗,在快速低語說完招式名字之後,朝著站如青鬆的張天豪遙遙一指。
    卻是兩道光。
    一道隨著旗幟升空,化成淡雲霧,繚繞在女子的身外三丈。
    雲霧將女子曼妙的身體籠罩,她藏了起來。
    另一道則是寒芒,筆直射向張天豪。
    寒芒之冷,就連空氣中的水霧都變作冰晶墜落。
    麵對直奔麵門的深寒冷芒,張天豪隻是抬起了右拳。
    “砰!”
    一聲巨響。
    大片水霧炸裂。
    隻見那道寒芒被拳頭擊碎,緊接著碎片摔落,便聞“啪嗒啪嗒”,大珠小珠落玉盤。
    張天豪正要收回拳頭,卻驚訝發現自己的身體似乎被寒氣侵蝕,甚至連雙腿都失去了感應。
    他低下頭,才發現之前破碎的寒芒竟然將腳下的石擂台凍結!
    冷光不絕,爬過雙踝,仍有上攻之勢。
    兵不厭詐。
    藏身雲霧的女人見張天豪無法動彈,立馬要乘勝追擊。
    “布雨,遊龍在空!”
    有九團清透的水球自模糊了的雲霧中飛出,而後在半空凝聚成一股,形如碧藍遊龍。
    碧藍遊龍緊隨其後,激射而出,
    水霧彌漫,隱約能聽到微弱的龍鳴。
    明明動彈不得的張天豪竟然還不肯認輸。
    張天豪麵不改色,豪氣幹雲。
    他雙手合十,如高山般站定,喝道:“疊土,盾山!”
    輪海浮現雲霞,那是道法在激蕩。
    青石鋪就的擂台之上,頓時出現一座兩米高半米厚的石牆。
    突兀現世的石牆輕鬆掀翻了凍土與玄冰,讓張天豪順利脫身。
    但清秀女子的招式一層疊進一層,怎會被如此解決?
    體內的寒意因外散的冷氣更盛。
    張天豪顧不得這些,瘋狂調用輪海神力以加持麵前的土盾,咬牙堅持著。
    遊龍撞壁,冰要凍三尺。
    滴水穿石,非一時之功。
    此時,就是比拚耐力的時候。
    誰先堅持不住,勝利的果實就要落入敵手。
    可是,張天豪畢竟積累不深。
    石牆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水流消解。
    張天豪敏銳地發現了石牆變化,判斷出現在剛晉升命泉境界的神力無法與對方媲美之後,他當機立斷,決定放棄防守。
    張天豪雙手猛推石牆,低聲怒喝:“疊土,石浪!”
    堅硬的石牆化成了綿密的土壤。
    水來土掩。
    張天豪膝蓋微曲,形如弓,以身為箭,瞬間彈射出去。
    與此同時,張天豪的呼吸有了變化。
    竟將籠罩女子的雲霧吹散。
    “人人都說你張天豪是個土包子,沒想到他竟然修出了風。”
    看台上,有一個灰髯老者低語。
    他是曾經教導過張天豪的傳法上人,如今對張天豪的表現,很是滿意。
    “勝負已定。”
    上人的邊上,又有老人垂眸。
    而在看台上的南瀟,此時睜大了眼睛。
    她早就注意到張天豪曾是一個武學高手,如今看到他露的這一手,瞬間有了思路。
    張天豪以元氣凝聚在腿部,形成一個漩渦,而後從苦海中調用大量的神力,灌輸入元氣內,從而讓那處漩渦不堪重負,最終爆炸。
    但這爆炸是在神力籠罩範圍內,因此並不會對肉身造成多大的損傷。
    最絕妙的是,那股力竟然還可以有效地推動張天豪前行。
    雖然不算精細,甚至有些粗糙,但是一種很好的思路。
    南瀟眉眼彎彎,脫胎於形意之道的縱神七步與弑聖八法,在她能修行後,那些凡間武學便沒了多少用處。
    但是,南瀟不信。
    她雖有思路,但並未真正實行。
    在今天,南瀟從張天豪那裏得到了靈感。
    凡武,也是道。
    隻要是道,便能精進。
    在南瀟思索並拆解元氣漩渦時,葵七戰場已經快要落下帷幕。
    潮水散去,遊龍擱淺。
    張天豪立在當場,氣喘籲籲。
    而那一位麵容極為清秀的女子,下半身已經厚重的土掩蓋,隻剩下梨花帶雨的頭顱露在外麵。
    張天豪手持一把漆黑的匕首,橫在清秀女子白嫩脖頸處,沒有憐香惜玉,而是壓聲逼迫:“投降吧,我在苦海停滯了十多年,厚積薄發才突破到命泉。在師長幫助下,如今我的修為更是半步神橋。你輸給我,很正常。”
    清秀女子兩鬢也被汗水打濕,隻好勉勵撐起嘴角,輕輕笑了笑,道:“好吧——那你可要繼續加油呀,一定要衝上前百,這樣的話,我輸給你,也不算太難看。師傅師兄他們也會少責怪我一些吧……”
    在女子抖落一身塵土,輕盈跳下擂台後,張天豪的呼吸已經平緩。
    他挺直胸膛,振臂高呼。
    “啊啊啊!我贏了!我張天豪終於贏一回了!”
    壓抑了那麽久,被無數人冷眼相待。
    甚至連當初的師長,在外人麵前對自己都是百般嘲諷與辱罵。
    現如今,他,張天豪,終於證明自己了。
    多年來的忍辱負重,在山巔頂日,於深潭擊石,隻為獲得風的認可。
    那些心酸事,難以言表。
    如今,他終有所獲。
    幸甚至哉。
    幸甚能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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