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半小時後，守在小院外的眼線，驚訝地呆住
    隻見前後側三道門戶同時洞開，十幾個學生結伴從裏麵走了出
    他們三兩成群，一麵走，一麵熱切地討論著什
    隨後，像一群鳥兒般四散飛去，消失在了大街小巷之
    這……怎麽和上頭交代的不一樣？
    提著鳥籠的“老頭”不敢怠慢，忙撇了那籠子，手忙腳亂地找電話去
    此時，顧雲正窩在福特車的後座
    略微抬頭，用一隻眼睛透過車窗，恰好看到了老頭慌張跑開的一
    “好了，咱們出發！”
    她拍了拍駕駛位的座椅靠
    林晉榮穿著件長裙坐在那裏，悶悶地應了一
    雖然顧雲已經同他解釋過：日本人知道他的長相，而他還得參與接下來的偵查行動，這是必要的安全措
    但平生第一次穿女裝，還是感覺怪怪的，渾身都不爽
    汽車飛快竄出了小巷，沿著黃米胡同向前駛
    此刻，在友利飯店三層，某處房間
    明明是大白天，這裏卻拉著厚重的窗簾，顯得非常昏
    榻榻米前的案幾上，亮著一盞昏黃的燈，這就是房間裏唯一的光
    燈光下是一部電話，一個禿頂中年人，剛剛把聽筒摔回了擱架，臉色非常難
    他轉過身，用那對深深凹陷在眼內的、布滿血絲的眼珠，惡狠狠地盯著站在對麵的
    那人穿一件法蘭絨的大衣，拄著漆黑的拐杖，正是伊藤忠
    “白癡！你的情報有誤！”
    “情報有誤？可”
    伊藤忠信眯著雙眼，薄薄的嘴唇上挑，挑出一個嘲諷的弧度：“那兩個地址，你都確認過，不是嗎？”
    “但他們今天根本沒有搬遷，而是分散逃離了！”
    禿頭的聲音更大了，頭皮也因為激動而漲
    “一定是你的支那線人，叫楚什麽的那個，把消息走漏出去的！”
    “你們昨晚臨時決定動手，楚瑜怎麽知道？他夢到的？”伊藤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拜托，使用一下你的大腦，行嗎？”
    “哼！那就是你！是伱泄露的！”
    禿頭的聲音更大了，他走到伊藤忠信麵前，幾乎臉對臉地朝後者吼
    “你一直對西穀有偏見，就因為他加入了我們，而不是你們！”
    “如今他身在神國，你居然還敢阻撓我們的報複行動，這是褻瀆！”
    唾沫星子飛濺，伊藤掏出條手絹擦了擦，然後嫌惡地丟到了禿頭的臉
    “你是白癡嗎？昨天一整夜，我一直呆在友利飯店，一步都沒有出去過！”
    “就因為你們明明拿了我提供的情報，卻說要等行動成功，為西穀複仇之後，才肯把目標移交給我！”
    “請問我該怎麽泄露情報？嗯？像你一樣，喝醉時對技女胡說八道嗎？”
    這個動作徹底激怒了禿
    “八嘎！”他一聲怒喝，伸手摸向腰間的打
    “夠了，健”
    兩人身後的榻榻米上，忽然傳來一聲低喝，打斷了禿頭的動
    那人站起身來，走到燈光
    他穿著件潔白而筆挺的西裝，褲縫鋒利的像一柄
    “伊藤君，你確實沒有泄露情報給支那人，對吧？”
    “我為什麽要這樣做，丹羽閣下？”伊藤歎了口氣，“你們掌握著我需要的東西，激怒你們，對我有什麽好處？”
    “我相信你，你並無激怒我等的勇氣，”丹羽說道，“但你卻有偷竊的勇氣，不是麽？”
    伊藤的臉色並無變化，手指卻攥緊
    “我抓住了一個行竊的支那女孩，”丹羽悠悠道，“她雖然很不配合，但早晚會開口”
    伊藤一怔：“我不懂您的意”
    他在這裏確有內線，但並不是女孩
    “沒關係，”丹羽笑道，“但事情弄清楚之前，我不會把目標交給”
    “閣下，這可是來自火曜會的直接命令，”伊藤眯起眼睛，“何況滿洲國順利建成，不也是你們南鐵的任務嗎？”
    “那你讓近衛議長親自對我下令”丹羽不屑道，再次返回了陰影之
    伊藤緊緊皺著眉，僵硬地站在案幾旁，緊張地思索
    直到現在，楚瑜都沒傳來消息，這張牌多半是廢
    但是，他手裏還握著另一
    雖然現在用掉有點可惜，但滿洲國成立在即，目標不容有任何閃
    於是伊藤低聲道：“如果……我能抓住那些支那人呢？”
    “很好，這才是合作的態度，”丹羽在陰影中說道，“不過得是活著的，至少那女孩得是活的，我要親手斬下她的頭”
    “支那人，換我的目標？”伊藤再次確認
    “”丹羽簡短地說道，開始繼續擦拭手中的愛
    伊藤沒有再說話，對著丹羽躬身行禮，然後推開門向外走
    這是條長長的過道，沒有燈光，和室內一樣昏
    大多數門都閉著，隻有少數幾間，敞著些許縫
    透過這縫隙向內望去，便能窺探出幾分地獄的模樣：
    許多瘦骨嶙峋的女孩，被粗長的鐵鏈拴在床上，脖子上掛著個紙牌
    上麵沒有名字，隻有一串數字編
    她們眼神呆滯，臉孔因長久不見陽光，而顯出一種病態的蒼
    比起人，她們更像是一種貨
    被分門別類，等待轉運的貨
    幾乎就在同時，林晉榮駕駛的汽車，停在了距離友利飯店，大約二百米的三岔路
    那兩個華大的同學，已經先一步在二龍坑下了
    此時，車上的乘客，隻剩下顧雲和蘇夢
    “夢卿，前麵那幢三層樓，掛著鐵招牌的那個，就是友利飯”
    蘇夢卿探頭看了一眼，隨即點
    顧雲接著說：“你在周圍盯著，看那夥打算接走末帝的漢奸，有沒有在此活”
    蘇夢卿一怔：“好夢旅社那邊，是個假目標？”
    “有可能，但需要確認，”顧雲看著她的眼睛，語氣非常嚴肅，“那裏非常非常危險，你一定要優先保全自”
    “尤其要注意，一個穿白西裝，刀柄上刻著菊花的家”
    這些情況，顧雲從哪打聽來的？
    蘇夢卿有點疑惑，剛想問上一句，卻忽然瞧見一輛人力車，正朝著這邊駛
    乘車的人剛好就穿著件白西裝，拿著個約摸一臂長的窄匣
    那匣子通體湛藍，尾部描著一朵金色的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