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多一人明誌，我等人手就多一個啊。而且，曹寅也忠心耿耿。”
    康希點了點頭：“曹寅與朕一起長大，自然是忠心耿耿，朕猶記得其母大汝……咳咳，朕信任他，不然也不會放他在蘇州織造的位置上。讓他來吧，朕……今日要割根明誌。”
    “且慢。”哈六同開口：“此地肮髒，豈能配上如此嚴肅時刻？況且，遍地蟲子，奴才唯恐皇上性命有礙。不如讓奴才安排一二，找個幹淨地方如何？”
    康希如今隻能聽哈六同安排：“哈公去做，朕信任哈公。”
    朕入住這牢房，尚且有熱粥餅充饑，全是哈公的功勞，朕不信任哈公，還能信任誰呢？哈公絕不會負朕！
    哈六同幾人走出地牢，馬爾泰幾個頓時扭頭，震驚的看著哈六同：“哈大人，高，高，您實在是高。”
    圖裏琛也歎息道：“皇上性格霸道，我一直以為此事不好辦，我們隻能用強，卻沒想到，哈大人竟然能讓皇上主動自割。”
    德楞泰沉默一下，張嘴：“俺也一樣佩服哈大人。”
    劉鐵柱和張五哥對視一眼，默默點頭：“哈大人，接下來應該怎麽做？”
    哈六同歎息：“皇上到底是我們的舊主子，哈某如今雖然棄暗投明，卻也不願意傷害舊主。然，那奸妃心思惡毒，我等不得不為啊。”
    德楞泰沉吟道：“宜妃惡毒，我等也是迫不得已。”
    圖裏琛連忙點頭：“正是如此，我們都是被宜妃逼迫的啊。”
    劉鐵柱和張五哥對視一眼苦笑。
    馬爾泰說：“哈大人，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在皇……那人麵前說出真相，偏偏還要為宜妃說好話呢？”
    哈六同臉色淒涼：“你以為哈某不願意說出真相嗎？那宜妃惡毒，滿奸之名實至名歸。哈某也不願意為她說好話，幫她遮掩。”
    “可是，那人畢竟是我等舊主，哈某若是真言相告，他得知宜妃竟然如此惡毒，出了這等毒計，他心中該是何等的難受悲哀？”
    “哎，他明日就要走了，哈某實在是不忍心他臨死之前還要痛徹心扉啊。因此，哈某隻好幫那奸妃遮掩一二，如此，也好讓他心中感動，不至於悲憤交加。哈某……也是無奈。”
    聽聞此言，馬爾泰幾人恍然大悟，目光敬佩：“哈大人真是用心良苦，我等佩服。”
    哈六同目光惆悵：“哈某隻是想舊主，死之前能過的開心一點，有希望一點，哈某是有私心的，哈某對不起娘娘的看重，哈某心中也倍感煎熬。”
    哈大人不容易啊。
    看著哈六同滿臉糾結，馬爾泰心中充滿了同情。哈六同對娘娘忠心耿耿，卻偏偏是又是一個念舊的人，對舊主也心懷同情。新主舊主，如何選擇，希望哈大人能夠妥善處置吧。
    當然，若是哈大人拎不清自己的位置，那咱馬爾泰隻好拿他的腦袋去領娘娘的賞賜了。
    哈六同不知馬爾泰心中所想，更不知道，馬爾泰對宜妃娘娘的恨一點也不少。畢竟，馬爾泰可是從宜妃娘娘的鍘刀下逃出來的性命，這仇恨一點都不少。
    要是康希在位，馬爾泰當然去跪舔宜妃娘娘。
    可如今跟著曹亢喜，如何選擇，馬爾泰自然心知肚明。不管將來如何，就眼前來說，馬爾泰肯定是緊跟著朱雲巧的步伐的，若是將來曹亢喜兵敗？
    兵敗的時候再說嘛……
    給誰當奴才不是奴才？
    哈六同卻收拾收拾心情，臉色一正：“走，咱們去見曹寅。”
    曹寅背著手，仰起頭看著大廳上方的畫像，眉頭緊皺，思考著自己入府來的一幕幕。
    從最當初門口看到隆科多的頭顱，再聽聞傳首江蘇全境以儆效尤。起初沒感覺什麽不對，但是此刻想來，曹寅心中就越加不安起來。
    按照皇上的性格，既然要傳首四方，怎麽可能隻在江蘇全境？最不濟也要整個南方官員，都看看這隆科多的腦袋才行，如此方有震懾人心的效果。
    “隆科多深得皇上信任，怎麽會被無端斬首？難道這刺客身份不簡單，與京城某些人有牽扯？那隆科多無意間參與其中，引得主子大怒？”
    曹寅眯起眼睛心中推斷，他思來想去，也唯有這個可能才會讓隆科多被斬首示眾。同時心中也想到了宜妃娘娘的提醒，曹寅心中更加警惕幾分：“看來此次任務，是證明我忠心的一個機會，若是不然，娘娘不會多次提點。”
    “而且娘娘也說了，此事做好了，就會收元春在身邊調教，若是做的不好……”
    曹寅沒有想下去，在他看來，若是做的不好，自己腦袋就沒有了，不然宜妃娘娘何須強調這一點？
    “京城之事，諸皇子雖然日漸長大，可皇上正是盛年，為家族考慮是應該提前下注，可如今看來我曹家萬萬不能參與其中，否則隆科多就是我曹家的榜樣。好在娘娘提醒及時，不然此次就是我曹家滅門之危局，娘娘無疑對我曹家有再造之恩。”
    曹寅自以為已經看破了其中的秘密，身在官場，又是伺候皇上，行差就錯，家破人亡，由不得他不小心謹慎。他本以為隻是一次簡單覲見，匯報蘇州情況。卻不想竟然是生死之路，刀就架在脖子上。
    曹寅忍不住冷汗橫流，想到自己往日若非對宮中貴人多有孝敬，此次恐怕真的要人頭落地，家族不保，都不知道錯在哪裏。
    “回頭定然要給娘娘一些孝敬才行。”
    曹寅知道宜妃提點他為的是什麽，左右不過是看重他手中錢糧方便罷了。剛好，對於曹寅來說，錢糧不重要，重要的就是主子看重。
    就在曹寅沉思的時候，哈六同背著手走了進來：“曹大人，好久未見啊。”
    曹寅滿臉笑容，雙手抱拳：“是好久不見，不想哈大人已經得了皇上看重，本官倒是佩服不已啊。本官來時得宜妃娘娘提點，一切聽哈大人吩咐。”
    哈六同眼睛一眯，與馬爾泰五人對視一眼，嘴角勾起，意味深長道：“哦，宜妃娘娘提點的？”
    “正是正是。”曹寅嘴角帶笑，不卑不亢，屋子裏的人他都認識，這就好辦了，這差事，錯不了。
    哈六同卻忽然哈哈大笑，打開一個小木箱子，從裏麵取出一把造型古怪的刀子遞給曹寅：“曹大人既然得宜妃娘娘看重，那您就下第一刀吧。”
    曹寅看著這刀，雙眼瞪圓：“這不是宮中淨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