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貴女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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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抬高。”寧樺一拽馬韁,馬兒便蹬蹄飛奔了出去。

    溫宓被馬一顛,身子難以抑製地後傾,整個人撞入了他堅硬的胸膛。

    後背泛起尖銳的疼痛,還沒反應過來,肩頭就被一隻大手扶住,清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這樣就受不住,何時才能到溫府?”

    溫宓垂眸,初秋蕭冷的風生生刮過她嬌嫩的麵頰,將她本就淩亂的發絲吹得蓬鬆繚繞,甚至有不少輕輕掃過寧樺的麵。

    她盡力挺直身子,不讓自己貼上他,強撐出笑容回道:

    “二哥不知我身子疼痛,就隻管取笑我,趕明兒娶了二嫂子,二嫂子一蹙眉,你都要心疼地哄她許久。”

    寧樺聞言登時收緊馬韁,將速度慢了下來,皺緊眉頭,“愈發縱著你了,連這樣渾話都敢說。”

    溫宓卻突然沉默,抿了抿嘴,神情鬱鬱起來。

    寧樺漆黑的雙目直視前方,不冷不淡的一句:“疼就吭聲,我再慢些。”

    溫宓輕輕搖頭,“我隻是覺得世事無常,從前二哥不會這樣待我。”

    “如何待你?”溫宓仔細聽,發覺他冷玉般的聲音似乎凝滯了一瞬。

    她低低道:“二哥從前也會與我玩笑,教我騎馬,教我作畫,從不會這樣嚴肅。自從…”

    自從寧大哥戰死後,二哥就仿佛變了個人,待旁人還一如往昔,隻是待她不同。

    每回見麵,他都冷言少語,更遑論對她笑一下。

    “你既已定親,還說這些做什麽?”

    寧樺聲音冷淡,修長的十根手指卻不自覺收緊,骨節有力地凸起,蜿蜒出淡青色的筋絡。

    若隻聽他的聲音,還真當他心中毫無波瀾,連他自己都險些被騙過去。

    溫宓一怔,一時沒搞明白兩者的關係。

    “二哥,我們還能如從前那般嗎?”

    寧樺一言不發。

    溫宓深吸一口氣,眸光黯淡了幾分,撐起笑容道:

    “如此也好,有些情誼就如烹茶煮酒,滾熱則燙口,久置則涼透,無冰無雪,總不能更冷了。”

    她笑靨盈盈,連身上的痛仿佛都忘了。

    寧樺不斷攥緊韁繩。

    兩人沉默著行完這段路,溫宓從沒覺得與他在馬上的時間竟是這麽的漫長。

    恍惚一低頭,她瞧見馬韁上沾染了星星點點深紅色的血跡,已經泛了黑。

    她手心雖然有血,可並未觸碰過馬韁,這血從何來?

    回到溫府,溫老爺親自來接待寧樺,寧樺最後深深看了眼溫宓,然後轉身上馬,頭也不回地離去。

    …

    溫夫人因這一遭飛來橫禍嚇得魂飛魄散,回府後便一病不起。

    溫宓一邊養傷,一邊照顧溫夫人,一刻也不曾懈怠;

    為此,溫伯安不得不跟魏家商議將婚期延後,又準備了豐厚的謝禮親自到晉王府酬謝。

    老父親到底是刑部尚書,底下巴結奉承的人多。

    溫夫人與溫宓母女前腳才出事,後腳就有人把作祟之人報給了溫伯安。

    原來是朱家長子朱成義搗得鬼。

    自三月前朱家提親被退回,朱成義便懷恨在心,一早讓人埋伏在母女倆禮佛的必經之地,找準時機丟出一隻癲狂的野貓。

    這才驚了馬,險些釀成大禍。

    可溫伯安卻是心生疑竇,“說親不過是一個說字,成與不成都是造化,若因這等小事懷恨在心,實在沒有緣由。”

    隨即派人去朱府細細查問,卻得到長子成義已失蹤兩日的回複。

    本來隻是懷疑,現下便已分明了:這不就是畏罪潛逃嗎?

    溫伯安雖然心中氣怒,可為了不被人說是以權謀私,不能拿朱家怎麽樣,隻好將此事暫且擱置,隻等捉住朱成義再作發落。

    溫夫人這一病,最先來探望的是衛長陵。

    他帶來十三支上品人參,還有許多補藥,大箱小箱,流水似的往主院裏搬,把溫夫人樂得合不攏嘴。

    “替我們謝過你父親,讓他也好好保重身子,這入了秋啊,天兒涼!”

    衛長陵作了一揖,輕笑道:“那是自然,父親早念叨著換掉那身舊道袍呢!”

    他身著紅袍,窄細的腰上係著一根陳舊的穗子,隨著彎腰穗子也在晃,給他添了幾分隨性俊俏。

    此話一出,幾人都笑了起來。

    溫老爺歎道:“正巧我明日便要去拜會你父親,與他有事相商。”

    衛長陵眸光微亮,“不如帶宓兒去?”

    溫家夫婦麵麵相覷,溫老爺搖頭笑道:“宓兒是個姑娘家,又已定下婚約……”

    他們主要還是憂慮溫宓與衛郎君的關係。畢竟衛家也提過親,不過被拒了罷了。

    衛長陵耷拉下肩膀,眸光黯淡了幾分,隨即抬起頭問:“那您去找我父親,所為何事?”

    這是十分無禮的問話。

    溫老爺歎氣,隻當少年是一時低落才失態成這樣,沉吟片刻說道:

    “告訴你也無妨。我去找你父親,正是為了商議如何處置朱家。朱成義固然可恨,可若無朱家縱容,他也不敢這樣放肆。”

    衛長陵剔透的眼眸微閃。

    “已經查明是朱成義搞鬼了麽?”

    “有人報給我,蛛絲馬跡都對得上,我不得不信。眼下朱成義杳無音信,我得去尋你父親商量個萬全之策。”

    衛長陵笑道:“區區商賈之流,也敢肖想宓姐姐,當真是心比天高。”

    “誰說不是?”溫夫人歎息,“你宓姐姐眼下正在屋裏繡嫁衣呢。

    她要侍候我,我不肯讓她辛苦,三令五申才讓她安心待住。”

    衛長陵聽罷眸色微動,笑吟吟地辭去,說是給回家稟告父親,讓父親早做準備。

    少年走後不久,寧樺便帶著宮中太醫登門探望,溫老爺連忙讓人去請溫宓出來。

    “這位是常太醫,祖母的身子都由他調理。”

    說著,寧樺身邊的書童把藥方拿出來遞給溫老爺,寧樺道:

    “這是祖母常服用的藥方,頗見成效,故而讓我拿來相贈,盼望夫人早日痊複。”

    溫夫人嗽了兩聲,微微笑道:“替我多謝太妃,勞駕她老人家惦記著。”

    話音未落,外頭響起低低的通傳聲:

    “老爺,夫人,三姑娘來了。”

    “快讓她進來。”

    喜鵲打起簾子,溫宓隨即走進,蓮步輕移,喚了聲父親母親,又低垂著眉眼對寧樺行禮。

    “見過二爺。”

    溫夫人一聽詫異,“怎麽不喚二哥了?”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