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寵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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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宓心中一涼,隻覺得有什麽東西悄然發生了變化。

    太後似乎…對她多了些忌憚。

    雖不知發生何事,但此刻隻能忍住。

    “您身子還未大好,可使宮人每日熬些安神湯服用,另添茯苓、桂花、合歡皮,功效甚著。”溫宓起身行禮,“宓兒告退。”

    從太後處出來,正好碰上前來請安的芸善。

    雖然還未舉行封後大典,可這排場卻是實打實的皇後儀製。

    瞧見溫宓便讓鳳輦停下,讓人攙下來回了個禮。

    “幾日未見,高夫人憔悴許多,可是太過殫精竭慮的緣故?”

    溫宓頓時想到那盤被下藥的點心。

    笑了笑,直視芸善的雙眼,說:

    “同在宮內,娘娘怎會不懂妾身為何憂慮?”

    芸善的臉僵了僵,側身吩咐道:“你們候在這兒,我與高夫人一同進去。”

    溫宓行禮,“妾身已問過太後安,正要回禦前去。”

    其實這是假話。為了來太後這裏,她特意告假一日。

    即便搬出“禦前”二字,芸善仍不為所動,依舊親熱地將她扯進大門。

    朱紅的大門在她身後重重關上。

    溫宓心中有股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幾人走到宮院中央時,芸善冷不丁鬆開了她的手。

    一抬眼,芸善對她笑吟吟地說:“你且在此稍待片刻,待本宮出來與你有事相商。”

    她是新後,跟一個“禦前侍女”有什麽好商量?

    溫宓闔上眼,靜立在原地。

    裏頭歡聲笑語傳來,聽得出太後被芸善逗得高興。

    轉眼正午。

    溫宓愣是被晾了一個多時辰,有心去陰涼處,卻被芸善身邊的念珠攔住,說:

    “娘娘讓夫人就在原地等候,沒說您可以動。”

    溫宓抬頭看了眼灼烈的日光,以手擋額,“那就勞煩姑姑為我取傘來。”

    念珠為難,“今日出來得忙,不曾帶傘,隻能委屈夫人再等片刻了。”

    溫宓輕歎,深諳這對主仆今日不會罷休,抬手輕點髻邊玉釵,柔聲道:

    “此釵是陛下所賜,名喚鴛鴦釵,取整塊棽山白玉和數百翠羽製成,價值連城。我若受熱倒地,隻怕此釵亦難保全。”

    念珠的目光閃躲了一下。

    “夫人弄壞了釵,與我等何幹?”

    “我是否受熱,太醫一看便知;誰讓我侯在永壽宮,陛下也一看便知。況我好言相勸,姑姑仍執意如此,豈非故意損壞禦賜之物?”

    念珠狠狠蹙眉,捉住她的衣袖,上前便要來搶奪玉釵,口中還說:

    “既然這玉釵如此寶貴,還是奴婢替您拿著,免得您磕著碰著賴到我們頭上!”

    溫宓猝不及防一躲,發出短促的驚呼後便摔倒在地,恰有碎石被按在掌下,頃刻間燒起一片火辣辣的痛意。

    “呀!夫人!”念珠驚訝似的捂住嘴,連忙將人扶起,“怎會如此不當心?”

    溫宓低頭一看,瑩白的掌心被劃出幾道血痕。

    院裏的動靜終於驚動殿裏的人。

    太後身邊的姑姑出來一看,連忙請溫宓和念珠進去。

    “宓丫頭,怎的又回來了?”太後大為詫異,見她小臉嫣紅,笑著打趣,“莫非碰見了皇帝?”

    溫宓心說,曬的。

    她行了個禮,笑著說:“在外頭賞了許久天光,進來討一口水喝。”

    太後忙讓人給她上茶。

    抬手間,她掌心的血痕被太後捕捉到。

    “宓丫頭,你這手是怎麽回事?哀家還沒問,適才在外頭,因何事吵鬧?”

    此話一出,念珠頓時白了臉,溫宓看了眼芸善,果然見她笑也僵硬了許多。

    於是故作黯然道:“念珠姑姑問起這玉釵,我說是禦賜之物不可轉贈,她竟劈手來奪,還將我推倒在地。”

    她低頭打量著掌心,歎道:“宓兒在禦前伺候,這疤痕顯眼,隻怕會惹陛下心煩,從此惱了宓兒。太後慈悲,讓我從禦前回來吧…”

    太後聽罷已然麵容鐵青。

    如電的目光狠狠射向念珠,摔杯大怒道:“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

    念珠慘白著臉、哆哆嗦嗦跪了下來。

    “太、太後恕罪…”

    溫宓並未點出芸善刁難一事,念珠便也不敢說出實情,隻得咬牙吃下這個啞巴虧。

    太後急急地喘了幾聲,終於平靜了些,抬手招喚溫宓。

    “好宓兒,過來,讓哀家瞧瞧。”

    溫宓靠近,太後便執起她的雙手細細地看,扭頭吩咐身邊人:

    “快拿藥酒白布來為宓丫頭治傷,再端盆溫水。還有,把哀家的丹參露也一並拿來。”

    芸善在旁臉都要笑僵了,瞥了眼哭哭啼啼的念珠,忽的上前給了她一巴掌,雙眼彌漫出淚光:

    “連禦賜之物你都敢搶,本宮是怎麽管教你的?”

    “奴、奴婢沒有…”

    芸善似是不敢置信,“還敢胡言,高夫人這兩手的傷,還會誣賴你不成?”

    念珠不說話了,隻是一個勁抽泣。

    芸善這才跪下,向太後告罪,“是臣妾管教不善,才令高夫人受傷,求太後娘娘責罰。”

    太後揉了揉顳顬,蹙眉道:“你這奴婢哭得哀家頭疼,拖下去吧。”

    當即有人要來拖走念珠,念珠嚇得尖叫起來。

    芸善一看急了,卻不敢違抗太後,隻能眼睜睜看著念珠被拖出門。

    哭叫聲響徹,直至許久才慢慢淡去。

    太後親自給溫宓包紮了一番,還給了她一盒丹參露,讓她每日於傷處抹勻。

    從太後處出來時,芸善叫住了她。

    她轉身,靜靜等著芸善發話。

    “高夫人,我不曾想要害你。”

    “娘娘說笑了,點頭之交,遑論害人?”

    芸善轉頭看向四周,忽而上前低聲道:“你想離開麽?我能幫你。”

    “去哪兒?”溫宓下意識不信任,退後了一步。

    “出去,隨便什麽地方,都比待在宮裏好。”

    “…”溫宓有些驚異。

    此人的想法竟與她不謀而合。

    當下,她的的確確是想出宮的。

    隻是,她仍十分謹慎,行禮道:“隔牆有耳,還請娘娘莫要再開這樣的玩笑。”

    她正欲轉身,就聽見芸善又說:“後位已定,而你一介罪臣之妻不明不白地留在皇上身邊,你以為朝中會作何反應?你以為我不動手,便不會有其他人動手嗎?”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