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寵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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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宓:…

    她從他懷中掙脫出來,用略帶控訴的眼神望著他。

    “陛下這樣問,是疑心妾身與趙小將軍?此前我與他莫說相識,就連見過一麵都不曾,何來不軌之心?還道陛下信我,沒成想這心意也不過爾爾。”

    弘雋定定端視著她,不知怎的,忽而歎息一聲,再度將她攬入懷。

    “朕怎會疑你。趙閻能醫好便罷,若醫不好,趙敬學免不了要向朕發難。”

    溫宓輕輕蹙眉,直覺告訴她不對勁。

    弘雋雖才踐祚不久,可朝廷裏裏外外都由他掌控,不僅軍權財權盡握於手,還接連拔除了許多簪纓大族,連太後母家都受了重創元氣大傷。

    有這樣的能耐,還會懼怕趙閣老的詰難?

    “那陛下想知道什麽?妾身說給你聽。”伏在他胸膛上,她感受到他的氣息凝滯了一瞬。

    “就說說,你是如何與木氏相約,又如何籌謀著離開的吧。”

    “…”

    溫宓毫不驚慌,笑道:“陛下如何知曉?”

    弘雋有些意外。

    她竟然不打算隱瞞?

    “你就不怕朕一氣之下,拿了你的腦袋?”

    “陛下舍得嗎?”溫宓柔柔地碰上他的肩,一副全然依賴的模樣,輕聲道,“就是陛下舍得,妾身也不舍得。”

    “舍不得死,還是怕死?”

    “妾身本就孑然一身,從不將生死放在眼中,隻是如今有了惦念,就不想再輕易死去了。”

    “惦念之人,”他頓了一下,忽然收緊她的腰,麵上卻依舊淡然,“莫非是你那不爭氣的好情郎?”

    溫宓捶了他一下,似是氣惱,“陛下隻管氣我!”

    弘雋笑了,指尖輕輕挑起一縷她烏黑垂落的發,摩挲了兩下。

    自她來到禦前,他就不許她挽髻了。

    尤其與他單獨相處時。

    他極愛她的發,如雲似瀑,烏黑柔亮,每每仰麵,那小臉便如浮動在漆黑天幕中的皎月。

    不,她比皎月更美。

    以致他常常分不清究竟是她在仰麵,還是他在仰月。

    “陛下!”袁中奎急急步入,低聲道,“嘉德宮來人稟報,說皇後娘娘不慎落水,救上來時已不省人事。”

    “好端端的,怎會落水?”弘雋挑眉,笑了聲,“罷了,叫她好生休養,不必再來見朕。”

    “陛下方才召見了皇後娘娘?”溫宓覺察出異樣。

    “非我召她,而是她心中有鬼,必來見我。”

    溫宓笑問:“何出此言?”

    弘雋笑而不言。

    果不其然。當夜,芸善就拖著虛弱的身子趕來了禦書房。

    彼時溫宓才被逼著跳了一支舞,弘雋撫琴相和。

    舞畢,將她一把扯入懷中,曖|昧地拈起一顆葡萄塞入她口。

    “旖旎曼妙,我心醉矣。”

    芸善就是在這個時候求見的。

    溫宓欲起身,不料弘雋牢牢箍緊她,灼熱的氣息翻滾,不讓她動彈分毫,“老實些。”

    “宣她進來。”

    溫宓不解地蹙眉。

    這樣豈不是更招致仇恨?

    芸善進來時,脫簪散發,麵容蒼白,看了二人一眼,一愣神,掀袍跪了下去。

    “臣妾前來請罪。”

    “你有何罪?”

    “臣妾不該算計高夫人與趙小將軍,害得趙小將軍病發垂危…”

    “放肆。”弘雋倏然打斷她,語氣危險,“皇後可要看仔細,這裏哪個是高夫人?”

    芸善氣息亂了,顫抖著聲音把話又咽了回去:

    “是,臣妾失言。此事皆我鬼迷心竅,與木氏無關,求陛下饒了父親,他對您一片衷心,對此事更是毫不知情!”

    溫宓聞言一驚。

    弘雋竟因為這件事對整個木氏發難?

    心思未定,就聽他淡笑,“木老將軍勞苦功高,乃社稷肱骨,朕愛之重之,怎忍責怪?隻是此事危及趙閻性命,朕總要給趙閣老一個交代。”

    芸善聞言更是連聲哀求,卻隻得到他不辨喜怒的一句:

    “皇後操勞,早早回宮去吧。”

    芸善隻能聽命。

    離去之前,她又悲又冷的眼神投向了溫宓。

    那眼神無法形容。年輕的女郎,怎會有這樣滄桑而淒冷的眼睛?

    幾乎同一瞬間,溫宓就意識到了:此人身上發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變數。

    一顆心緩緩沉了下來。

    會是什麽呢…

    “陛下在皇後麵前毫不避諱,豈不更把我推至風口浪尖?”

    “有朕在,卿有何懼?”

    溫宓不知該不該笑他自大,伸手欲推他,一動,卻感受到不尋常之處。

    心神微晃,纖手僵在了半空。

    再抬眼,滿麵羞紅。

    “你…”

    “朕亦凡夫俗子,佳人在懷,難免心猿意馬。”他下巴靠在她肩,握住她懸著的手,輕聲歎道,“隻盼能早日迎你為妻,朕就能早一日紓解惦念。”

    翌日,木氏被問罪。

    結黨營私,貪汙納賄,有一木氏子弟甚至玷|汙過宮妃,逼得宮妃懸梁自盡。

    木府金銀財寶甚眾,光是搜出來的,折算起來就有白銀兩千萬兩之餘。

    再是豪庶之家,也攢不出這樣潑天的富貴。

    這銀子從哪裏來,不言而喻。

    天子詔曰:

    限木氏三日解辯,苟辯不足服者,則以死論。

    同一時間,坊間興起流言:

    “有一妖魔,伏於天子臥榻,天子受其蠱惑,黑白不分,陷害忠良。”

    妖魔?

    此流言傳入內廷之耳,哪個聯想不到這說的是誰?

    人人皆知,天子圈一人婦養在身邊,卻無一人敢置喙。

    現今流言囂起,參奏的折子終於大石墜地般遞了上去。

    隻一日,弘雋就批複了四十餘封陳情奏折。

    “昔日進士口誅筆伐不遺餘力,章章直指天子昏庸,你瞧瞧,多氣派。”

    弘雋把一封折子丟進袁中奎懷裏。

    袁中奎幾眼看完,臉色凝重,“未曾親眼見過,怎可將人斥作妖魔!”

    弘雋笑了聲。

    “眼下正忙,正主卻沒個人影。她人呢?”

    “在這兒,這就來了。”話音未落,溫宓打簾步入,懷中捧一銅盆,盆中盛滿豔麗的夾竹桃花。

    “哪裏摘的?”弘雋示意袁中奎開窗。

    “偶經嘉德宮,見牆外夾竹桃開得極好,一時貪心便采了許多回來。”溫宓將盆放在角落,“磨成花粉,尚可入藥。”

    弘雋擱筆,笑道:“此物陰毒,也不怕傷著身子。過來,瞧瞧這燙手的山芋,朕是無可奈何了。”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