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向道大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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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辰時。

    行州城,神行道場,天行演武場。

    向道大會將於此時此地舉行,四周的看台都坐滿了人,唯獨東方的看台空缺出許多位置,那些便是持有中席與上席入場券之人的位置,他們可以擁有全場最佳的視野。

    持有入場券的人不需要與普通人爭搶席位,自然也不需要提前進場,隻要等時間差不多,他們自然就到了。

    在林霜看來,這些都是小場麵,反正同樣的上席也不是第一次坐了。

    金夢陽同林霜滿心歡喜地落座,隨著到場的人越來越多,林霜往下方的中席看了一眼,果然又看見了蘇誌寬,這次林霜倒沒有出口陰陽怪氣,隻是向蘇誌寬單挑眉毛致意,意味不明。

    蘇誌寬見狀頓時心感不安,但還是強裝鎮定地在中席落座。

    “林霜、夢陽,來的挺早嘛。”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林霜和金夢陽一扭頭,這不村裏的先生嗎?

    “先生,您怎麽也來了?”林霜驚喜道。

    先生輕笑道:“我給了你們入場券,自然要對你們負責到底啊,而且你們的父母也放心不下你們,托我來瞧瞧。”

    這時,一位壯年男子湊過來,十分恭敬地向先生行禮:“馬長老,您有些日子沒回分舵了,沒想到還能在這遇到您。”

    馬明略捋了捋白胡子,笑道:“分舵的鬧心事太多,老夫特意到海邊清淨幾年,如果教出幾個好苗子,不也是好事嗎?”

    說著,馬明略還拍了拍林霜的肩膀,仿佛在說,看,這就是我教出來的人才。

    “馬——長老?先生您——”林霜試探道。

    馬明略解釋:“到銀魚灣之前,我是通天教行州分舵的長老,也不是什麽大職位,普通長老罷了。”

    林霜故意做出震驚的表情,並再表敬意:“馬長老,您太謙虛了,您教了我們那麽多技藝,還給我們這個機會,我和夢陽都不知道怎麽感謝你呢。”

    金夢陽也點頭附和。

    馬明略輕笑擺手:“感謝就不必了,隻要你們有向道之心,哪怕是沒有我,依然會來到這裏,我隻是順水推舟罷了,你們隻需好好表現,通天教必有你們一席之地。”

    “多謝先生。”林霜和金夢陽同時行禮。

    馬明略壓了壓手掌:“坐下吧,一會兒分舵掌門就該來了,等他講完那些萬年不變的大道理,你們的考驗也就開始了,做好心理準備。”

    ······

    守了一會兒,通天教行州分舵掌門——袁槃攜眾到場。

    “年輕人們,很高興你們能來到本屆向道大會,既能來此,便說明你們有向道之心,我也無須多言,此次我們設立三項考試,分別是心、體、靈三試,凡過心試者,便可成為我教分舵的外門弟子;額外通過體試者,可成為內門弟子;額外通過靈試者,直接成為長老親傳弟子······”

    心、靈兩試通過,直接成為親傳弟子嗎?林霜左思右想,這樣好像有點太冒進了,區區鍛體期參加靈試,容易惹人眼光,還是務實一些,卡著力量通過心、體兩試即可。

    馬明略輕拍白陽的肩膀,又看向金夢陽,關切地說:“你倆別緊張,心試很簡單的,來條狗都能通過——哦,我不是在罵你們啊,不要誤會。”

    林霜放鬆一笑:“馬長老,我明白您的意思,放心吧。”

    馬明略所言的確是真,通天教教授的大道就是有教無類,不論是人是妖或是獸,隻要有向道之心,皆可入門修煉。

    在袁槃的指示下,看台上的青年有序下到場中。

    緊接著,袁槃抬手甩出一陣溫和的三彩金光,均勻地落在每一個青年身上。

    “年輕人們,用心感悟這大道之光吧,若能將其留在體內,便有了入門資格。”袁槃語重心長地說道。

    聽罷,一眾青年先後就地盤做感悟。

    林霜盤膝坐下,閉眼之前心想,就讓我看看你們通天教的大道吧。

    識海。

    大道之光進入林霜體內之後,並沒有排斥反應,反而與林霜體內既有的力量相處得十分融洽。

    “天下大道皆為一源,所謂你我之別,不應有之,來吧——”林霜伸手將進入識海的大道之光收入手心,一枚冰花印記顯現過後,又消失。

    叮!

    現世中,林霜的眉心顯現出一枚三彩道印,而後散發出三陣輕緩的光芒,最後隱入眉心。

    這一幕,吸引了上席領導人們的目光。

    袁槃先是驚訝,隨後欣喜地捋了捋胡子:“竟然這麽快就感悟了大道?這孩子若能進入內門,定然前途無量——”

    馬明略把話聽在心裏,也不多言,隻是心中默默高興。

    “掌門,此子好像是馬長老在漁村教出的弟子之一啊。”有人輕聲提示道。

    袁槃又是滿臉驚訝,起身湊到馬明略身旁:“馬長老,你眼光獨到啊——”

    馬明略強掩著喜悅答道:“師兄啊,你少調侃我了,師弟哪裏比得上你啊?幾年沒見你那親傳弟子荀青,他那雷法也該練得差不多了吧?”

    袁槃輕巧一笑:“哪裏——也才第七重而已。”

    “第七重——”馬明略收起了笑容,“師兄啊,你又開始滿臉謙虛地炫耀了,荀青才十九歲,你把曆史往前數數,誰十九歲雷法能到第七重啊?”

    袁槃老頑童般地笑笑,兩人都不再多言。

    ······

    場下,林霜吸收完大道之光,扭頭看向金夢陽,她的悟性比起林霜差很遠,但在普通人中還算不錯。

    林霜在不影響其他人的情況下,湊近金夢陽耳邊輕語:“心緊不可用,需排空思緒,緊固人之神魂,以神悟道······”

    沒一會兒,金夢陽也吸收完畢,睜眼起身。

    “林霜哥哥,我厲害吧?”金夢陽興奮地問道。

    “厲害厲害——走吧,別打擾其他人了。”白陽拉起金夢陽,往看台走去。

    除了他們,還有小部分人都已悟道完畢,回到看台的位置上。

    場中剩餘三千多人,仍在拚命感悟大道之光。

    ······

    回到看台,林霜和金夢陽先向馬明略行了個禮。

    林霜:“馬長老。”

    馬明略壓了壓手掌:“歇著吧。”

    “謝謝馬長老。”金夢陽活潑地笑道。

    坐下後,林霜隨口詢問:“馬長老,這心試之後,便是體試和靈試嗎?”

    馬明略答道:“看他們的樣子,心試應該要拖一整天,體試要到明天舉行,至於更後麵的靈試——你們尚未煉氣,沒有參加的必要,你們的名字現已登記在冊,如果有別的事情,現在就可以走了,明天再過來就行。”

    白陽望了望場下,扭頭向馬明略致意:“那——馬長老,我們就先行告退了。”

    馬明略笑著點頭致意。

    林霜拉著金夢陽慢慢遠去。

    不遠處的看台。

    “花奷,你也通過啦?真是太好了,咱們以後可以一起修煉了——”一青年男子興奮地笑道。

    被稱為花奷的女子卻滿臉不待見:“離我遠點,我們不熟。”

    花奷來自行州府,觀山郡,花家,與林霜同歲。

    而這青年男子其實是行州城寧家少爺,寧鳳臣。

    花奷頭也不回地走開,寧鳳臣卻覺得花奷這是在故意吊著他,暫時走開,心裏卻想著別的事情。

    “沐媱。”花奷笑著走向中席的沐媱身邊。

    沐媱來自行州府,行江郡,沐家。

    沐媱會心一笑:“花大小姐,感覺如何?”

    “心試又沒難度,能有什麽感覺?”花奷笑道。

    兩人談笑風生,但各自的笑容裏卻有些神秘意味,好像在交換什麽信息,旁人並不知曉。

    ······

    程淺於中席抱著胳膊左右掃視,但目光始終會回到一個點位,終於,那個位置的一名紅衣少女緩緩起身,走回看台。

    “姐姐,我通過啦!”程印歡笑著撲向程淺。

    程淺嘴上嫌棄,但心裏卻真實地為程印高興:“好啦——過了就行,非要喊那麽大聲,生怕別人不知道啊?”

    “姐姐——”程印撒嬌道。

    程淺最吃不得這一招,連忙打住:“啊好好好,你能通過,姐姐可高興了,坐下歇會兒吧,好妹妹——”

    ······

    寧鳳臣走到與自己衣著相似的男子身邊行禮道:“堂哥,我通過了。”

    寧時微微頷首致意:“過了就行,不過——有些時候,女孩子沒有明言拒絕你,隻是看在你家的麵子上而已,該離遠點就離遠點,別怪堂哥沒提醒你。”

    寧鳳臣雙瞳微縮,不敢胡亂頂撞,因為自己隻是鍛體期入門,而寧時是煉氣期四層的修士。

    “堂哥,可是我真的喜歡——”寧鳳臣的話說一半,被寧時打斷。

    寧時滿臉恨鐵不成鋼地補充:“我隻是提醒你,你聽不聽得進去我不管,但你若是懈怠修煉,照二叔的脾氣,我也保不住你啊。”

    寧鳳臣心頭一緊,寧時說的太對了,寧鳳臣的父親也就是寧時的二叔,他可是出了名的高修為,嚴家教,打親兒子從不手軟,如果被他發現寧鳳臣為了一個女人懈怠修煉,那結果——

    寧鳳臣瞬間乖巧:“堂哥說的對,我不該把重心放在這些事情上。”

    ······

    過了許久,蘇誌寬也回到看台,卻不見林霜和金夢陽的蹤影,心裏竟慶幸地放鬆了些。

    “蘇誌寬。”一道嚴肅清脆的女聲傳來。

    蘇誌寬驚恐地瞬間站直了身子:“堂,堂姐——”

    蘇薔雙手環抱於胸前,冷言道:“聽說你不久前與人約戰六藝——怎麽,這麽神氣啊,為什麽輸得那麽難看呢?技藝不全就敢打著蘇家名號出去丟人,你知道回去以後,會麵臨什麽吧?”

    蘇誌寬雙腿發顫地答道:“堂姐,我,我知道錯了,回家我會自動到長老那裏領罰——”

    “先把眼前事完成,回家的事情回家後再說。”蘇薔的語氣始終冰冷。

    鍛體後期的蘇誌寬在蘇薔麵前那是一個屁也不敢放啊,因為蘇薔也是煉氣期修士,修為大概煉氣三層巔峰。

    “是,堂姐。”蘇誌寬隔著幾個位置坐下。

    ······

    林霜和金夢陽此時已經在外邊逛街了。

    “這次參加向道大會的世家可不少啊,好像有花家、沐家、蘇家、程家、寧家······”

    “可不嘛,他們家的少爺小姐們,哪個不是從小享受資源,修為天賦個頂個的高——”

    “頭發長見識短,他們還不是靠祖業嗎?要沒有祖宗,啥也不是!”

    “你可少說兩句,沒命投好胎就認了吧,在這說有什麽用?”

    ······

    林霜對此一笑置之。

    程家以火靈根為主;蘇家以變異風靈根為主;寧家以土靈根為主;花家和沐家都以水靈根為主,偶爾也會出幾個變異冰靈根,比如沐媱,以上就是目前林霜已知的信息。

    參與體試的多是鍛體期修士,煉氣期基本都奔著靈試去了,所以林霜考慮對方的靈根沒什麽大用,多考慮武技才更有意義——怎麽才能合理收力不打死人。

    “林霜哥哥,你沉沉悶悶地想什麽呢?菜都涼了——”金夢陽疑問道。

    林霜回過神來:“哦,哥哥在思考體試的事情,還不是很餓,你先吃吧,剩點給我就好。”

    “嗯。”金夢陽笑著點頭道。

    ······

    次日,天行演武場,體試。

    通過心試的鍛體期青年可以自願參加體試,連贏三輪就可以當內門弟子,前三輪被淘汰的隻能去當外門弟子了。

    “第一輪,第三場,行州林霜,對陣,革州許劍峰!”

    “你要拿著那根燒火棍對付我嗎?小子,鍛體初期就乖乖去當外門弟子吧。”許劍峰手持法器級金色重鞭,嘲笑著對林霜說道。

    鍛體中期的許劍峰自以為體質比林霜好,已經放鬆了警惕。

    林霜右手持棍,左手輕輕拂過燒火棍粗糙的表麵,而後抬頭看向許劍峰:“它就是燒火棍,但它有個很好的優點,就是可以把對手的兵器也變成燒火棍。”

    許劍峰冷冷一笑,二話不說揮鞭朝著林霜劈來。

    隻見林霜不退反進,橫棍阻擋,哐的一聲振反金鞭。

    許劍峰順勢後撤半步,舉鞭前刺,直指林霜胸膛。

    然而林霜後躍而起,利用燒火棍的末梢,重重地砸在許劍峰手上,致使金鞭脫手。

    許劍峰忍著右手劇痛,而用左手去拾金鞭,卻被林霜進步卡住左手,崩勁一扭,瞬間脫臼。

    緊接著,許劍峰的左臉又挨了林霜的反手一巴掌,林霜又瞬接搬攔捶,直接將許劍峰轟出老遠,在地上滾幾圈後就失去了戰鬥力。

    林霜撿起金鞭,不緊不慢地朝許劍峰走去,隨手往他身上一丟,然後親切地笑道:“腰都不會扭,用什麽金鞭啊?再好的兵器給你也還是燒火棍。”

    “林霜勝。”裁判長老宣布道。

    是不是下手太狠了,怎麽都在看我?林霜心想。

    看台席上眾人竊竊私語。

    “那家夥是誰啊,怎麽三兩下就把許家少爺給解決了?”

    “不認識啊,行州府有林家這個家族嗎?”

    “就是革州也沒有啊。”

    ······

    “林霜哥哥,你剛才那幾招好帥啊——”金夢陽興奮地笑道。

    “都是馬長老教過的,你不也會嗎?”林霜自謙道。

    馬明略輕微一笑:“林霜,打得很好,以你現在的實力,繼續保持簡單有效的打擊即可,盡量摒棄那些花裏胡哨的思維。”

    “我明白,多謝馬長老。”林霜敬重地回應道。

    ······

    第二輪。

    ······

    “第二輪,第七場,行州林霜,對陣,革州新宣。”

    新宣持劍警惕地看著林霜的肩膀和步伐,沒有像寧鳳臣一樣輕舉妄動,明顯有一些戰鬥經驗。

    然而,新宣的銀劍比寧鳳臣的金鞭還輕,連燒火棍都劈不動,怎麽能劈得到林霜?

    叮!哐!鏗!

    無論新宣做出何種進攻,林霜都能以點、崩、掃、頂等方式輕鬆化解。要不是考慮到修為,林霜早就一招把新宣秒殺了,還用得著在這演辛苦戲?

    差不多了,再演就不真了,林霜心想。

    哐!嘭!

    新宣的銀劍發出一道清脆的斷裂聲,碎成了好幾截,但他仍想棄劍搏擊,林霜當然奉陪。

    有武器都打不過林霜,沒武器就打得過了?

    不知道扛了幾拳後,新宣被林霜最後一記右勾拳打得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第三輪。

    一人一棍,一身武藝,所向無敵。

    林霜看了眼光幕上剩餘的名字,微妙地笑笑,扭頭放棄參與後麵的競技。

    反正已經進入內門了,不如輕鬆點,幹嘛非要爭第一呢?

    對此,馬明略也沒有多說什麽,甚至還讚許地點點頭,而後又詢問:“你倆入門以後,是想繼續跟著我呢,還是另尋師承?”

    “能繼續跟著馬長老是再好不過了,隻要馬長老不嫌棄——”林霜恭敬道。

    馬明略會心一笑:“那就這麽說定咯,到時候,我親自領你們進門。”

    “多謝馬長老。”林霜和金夢陽同時致意。

    蘇誌寬見林霜棄權,竟表現出格外的輕鬆,因為林霜前三輪的表現真的嚇到他了,萬一對上,他隻會比那三個人更慘。

    到體試結束,一共有三百餘人成為待定內門弟子,之後經過調劑,應該有一半會分到革州分舵去,但這個時候,行州分舵的東道主優勢就體現出來了,好弟子我可以先選,選剩下的再分給革州分舵。

    而後幾天的靈試,林霜雖不參加,卻也去觀看了。

    不知為何,煉氣期的比試並沒有顯得那麽無聊,反倒讓林霜覺得很有意思,而且回味無窮。

    “花奷、沐媱——時間差不多。”林霜喃喃自語地微妙一笑,便沒有再言語。

    金夢陽發現林霜看著花奷和沐媱的眼神不對勁,但沒有開口,隻是把醋意埋在心裏。

    “林公子,又見麵了。”程淺上前搭話道。

    “程小姐,有什麽事嗎?”林霜禮貌地笑道。

    程淺嘴角掛起一絲弧度,陳述道:“林公子叫我程淺就好,曆屆向道大會結束後都有個聚會,人不多,但幾大家族的人幾乎都在,比六藝大會有意思,不知道林公子和金姑娘有沒有興趣?”

    林霜稍加思索,又調侃道:“幾大家族的人都在?那我一個鄉下人會不會有點——”

    “大會之後,你我皆是同門修士,哪有城鄉之分,林公子若有意,不妨參加一下?”程淺再次邀請道。

    馬明略始終在後排姨母笑:“林霜、夢陽,這聚會是確有其事,而且難得舉辦一回,你們去參加一下,多交點朋友,也是好事嘛,入門之後,可就沒有那麽多放鬆的時間了。”

    “好吧,程淺姑娘,我們會參加聚會的。”林霜勉強答應道。

    這時,程印跑了過來:“姐姐,你們聊什麽呀?”

    程淺笑著介紹:“我們在聊晚上的聚會呢,印兒,這位是馬長老,快行禮,這位是林霜公子,還有金夢陽姑娘——幾位,這是家妹,程印。”

    馬長老點頭致意,扭頭繼續看比試現場。

    “你好。”林霜禮貌性地問了個好。

    “你好!”金夢陽友好地笑道。

    “你們好——”程印稍顯怯意,但還是禮貌性地問好。

    “林公子,話已說完,我不多打擾了,晚上見。”程淺拉著程印走開。

    走到一半,程印微微回頭瞄了林霜一眼,對上了眼神,而後又迅速回頭。

    林霜眼中浮現出冰花印記,緊接著閃過一抹赤光,並隱入冰花印記當中,最後恢複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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