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九章·幼蛟化龍(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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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芊支線劇情)
九源帝國,東山,揚州府。
揚州城,青龍街。
“白陽——”
望著兩名青年遠去的背影,又低頭仔細瞧著那白衣少年給予的雪花吊墜,安芊內心萌生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是心動嗎?
小心收起吊墜,安芊懷著不平靜的心情回到城主府。
午後。
慎謙院。
“龍長老,您現在有空嗎?能不能幫我看個物件?”安芊詢問道。
龍婷,官府的頂級珠寶製作、鑒定師。
龍婷淡笑著頷首致意:“可以。”
安芊將雪花吊墜取出,小心翼翼地放在桌麵的棉墊上。
龍婷一見吊墜,饒有興致地單挑眉頭:“喲,青玉,這透光性,還是個冰種,雕琢手法像是青龍街鐵匠鋪後邊那個珠寶加工坊,我師弟剛好在那當大師傅,小姑娘眼光還不錯——”
“龍長老,這個不是我買的,是別人送我的——”安芊不太好意思地笑道。
“送你的?”龍婷又仔細瞧了瞧,“這吊墜雖不算大,且可能是鐲芯料,但這成色的料子可不便宜,哪個富家公子出手這麽闊綽啊?”龍婷略顯八卦道。
安芊沉默片刻,答:“就是——一個剛認識的朋友,他隨手給的,龍長老,您能估算出價格嗎?”
“能,當然能。”龍婷抿著笑意,低頭觀察道。
片刻。
龍婷將吊墜上沾的指紋擦幹淨,輕輕放下:“這肯定出自我師弟之手,再結合這料子——按銀子算的話,十萬兩往上沒跑。”
安芊一怔:“這麽貴?”
如龍婷所說,買成品的話肯定貴,但青玉原石是白陽白嫖來的,且鐲子和吊墜這類飾品,對於大師來說簡直是手到擒來的送錢活計,龍長老的師弟也就收了點加工費。
“安芊,你這朋友什麽來路啊?你可是城主府的大小姐,平時要什麽沒有?別因為一個小吊墜就被人騙了,萬一他隻是圖謀你的——”龍婷話說一半,上下打量安芊,暗示道。
安芊忙答:“龍長老,您放心,我心裏有數的。”
“嗯。”龍婷淺笑著頷首道。
······
從慎謙院出來,安芊右手舉著吊墜,對光欣賞:他那樸素著裝和待人的心性,更像個樸實的百姓,哪像什麽富家公子呢?
“通達客棧——過幾天去瞧瞧。”安芊堅定道。
“小芊,傻笑什麽呢?”劉傲走近問道。
安芊忙將手背到身後,神色略不自然:“沒,沒什麽——”
“是嗎?”劉傲忍俊不禁,“剛才不是還有個東西在你手裏閃閃發光嗎?”
安芊俏臉微紅:“舅舅,真的沒什麽。”
“那你把手背在身後幹什麽?”劉傲追問道。
安芊講不過長輩,於是緩緩將手轉到前方。
劉傲近前一瞧,泄了口氣:“不就是一個小吊墜嗎,怎麽還扭扭捏捏的——哦,該不會是哪個兔崽子送你的吧?”
“不是——”安芊扭捏著,又補充解釋,“就是一個剛認識的朋友,他怕下次見麵認不出來,所以就給了個吊墜作憑信。”
“在青龍街認識的?”劉傲猜道。
安芊沉默,但沒否認。
“是就是嘛,這麽緊張幹什麽?交朋友嘛,你自己心裏要有底——”劉傲語重心長,忽而想到什麽,“你這個朋友,是個男孩吧,什麽來路?”
安芊啟齒欲言。
“看你這表情我就知道了,說說吧。”劉傲平淡道。
安芊卯足氣,一通解釋:“今早我去青龍街閑逛······然後那個人掙脫壓製,想偷襲我,但被這個朋友擋住了,我本來想請他去茶樓喝個茶表示感謝,知道他有別的事情,我就沒強求,然後他就給了這個——”
“你這丫頭,我還以為你不會對異性動情呢。”劉傲淺笑點頭,而後提醒,“喜歡可以,但要把人看清楚,可別被人家騙了——”
“舅舅,我也沒說喜歡他呀?”安芊忙爭辯道。
劉傲嗬嗬一笑:“你知不知道,人的嘴可以說謊,但她的眼睛和表情可不會,騙舅舅可以,別把自己騙了——喜歡就大大方方地承認,別留下遺憾。”
“舅舅——你說什麽呀?”安芊瞬間紅溫,連脖子都是紅的。
劉傲會心大笑:“哈哈哈哈哈——算了,不逗你了,找個時間把他請來吧,人家畢竟出手保護了你,就算不喜歡,咱們也得有點表示。”
安芊慌忙點頭:“我,我知道了舅舅——我先走了。”
看著安芊急步走開,劉傲無奈一笑,前些日子,他收到安正卿繼承安王府王位的消息,諸多情感,難以言喻。
“到底要怎麽樣,才能把你們留在揚州呢——”
······
四天後。
通達客棧。
一夥官兵將客棧內外包圍,領頭的是施家二公子施齊,他們將兩名青年死死控製住。
“你們作為官兵,為何沒有搜捕令就抓人?”安芊厲聲喝道。
“哪來的臭娘們,我們奉命搜查,別打擾我們辦事。”施家護衛不耐煩地朝安芊擺擺手,意圖驅趕。
“奉命?奉誰的命?是施提審,還是劉城主?就算你是提審司少爺,沒有搜查令,那你就是私調兵馬,論罪,是當斬的。”安芊淡淡地說道。
又與施家的無賴們吵了幾句,安芊冷冷一笑,直接掏出城主令,逼退施家眾人。
“你給我等著!撤······”施齊不甘道。
“你們沒事吧?”安芊上前扶起尚且清醒的白衣少年,一眼注意到赤剛青玉戒,“你是白陽?”
······
馬車快速穿越街區。
城主府。
安芊焦急地拉著白陽進入醫館:“周爺爺,你快幫我看看我朋友。”
白陽卻指了指車上的李玖年:“還是先看他吧,他的傷比較重。”
安芊小嘴一鼓:“白陽,你自己的傷也不輕,不能大意呢——這樣吧,周爺爺你幫他看看,我帶我朋友先去包紮。”
“去吧,小丫頭。”周醫官和藹地笑道。
······
安芊勾勾手,示意:“快坐下,讓我把把脈。”
白陽微抬雙眉,稍顯驚訝:“姐姐,你還會把脈?”
安芊滿懷得意地仰頭:“當然啦,我從小就跟周爺爺學醫術,雖然比不上那幾個親傳弟子,但也比一般郎中強。”
安芊玉手往白陽手腕上這麽一搭,立馬就感覺到白陽的脈象迅速變化,再看他那眼神:小鬼,滿身是傷,行氣雜亂,居然還有心思想七想八——
安芊在麵上並未點破。
“白陽,你傷得也很重,經絡行氣都是亂的,我去給你配幾副丹藥,你坐著調理一下。”說罷,安芊起身出門而去。
再回來時,安芊瞧見白陽周身靈氣混亂不堪,盡管有往丹田匯聚的趨勢,但是太慢了。
安芊悄悄走近,盡量不發出聲響(靜坐被打斷很容易出事),順手捏起療傷丹藥,輕輕塞進白陽口中。
白色冰靈力逐漸規律運行,效果肉眼可見。
“白色靈力,髓心卻顯烏黑,觸之寒涼——冰靈根?”安芊好奇地試探,不自覺地越靠越近。
白陽恰好調息完畢,睜開眼睛,兩人為此尷尬了好一會兒。
隨後,安芊提出為白陽包紮手臂上的傷口,上手包紮後,白陽不老實的眼神又被安芊發現了,但安芊並未生氣。
“你一直看我幹嘛?”安芊明知故問道。
白陽連忙收回眼神,但傻笑著不說話。
安芊和善地微笑,然後威脅:“小色鬼,別以為救了我一次,本姑娘就不會對你動手,我也救了你一次呢,再盯著我看,小心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繃!
安芊咬著牙,瞬間拉緊紗布。
“疼啊,安芊姐姐!”白陽委屈道。
“誰讓你眼睛不老實——”安芊嘴上笑罵著,可還是溫柔地減輕包紮力度(開始舍不得了)。
神薄對姬少羽的評價:姬少羽,天帝俊之子,第十大金烏,鬥部元帥之一;身長七尺許,容貌溫潤俊美,滿頭白金絲,身著赤金光耀戰衣,持神兵扶桑明暘刀,殺意破萬敵,英氣震九霄。
姬少羽的俊美之相並不是說說而已,他多次輪回轉生,有男身亦有女身(兼具男女之相),隻在身高有所差距,容貌並不會大變;白陽也繼承了這近乎完美的容貌,同時有姬少羽的靈魂力量影響,白陽會和曾經的帝俊一樣,對異性有著天生的吸引力。
安芊試探著問:“嗯——白陽?”
“怎麽了,安芊姐姐?”白陽疑問道。
安芊裝作漫不經心地問:“我想問問你,你······已經有意中人了嗎?”
“沒有啊,我師父說,找伴侶這種事,還是看準一點好,更何況我才十七歲,也不是特別著急。”白陽稍顯害羞地答道。
安芊鼓起勇氣:“那,那你覺得······”
突然,李玖年破門而入,但他很快就發現自己來得不是時候,立馬找了個理由離開。
剛醞釀的情緒被打斷,安芊暫時沒有勇氣再提。
······
首次見麵時,劉傲當時想的是,若能利用此子將安芊留在揚州就好了,後麵也是同意了二人簽訂婚約的請求,可惜他把安正卿想簡單了,也把劉鶯的病情想簡單了——這事之後再提。
安芊想到方才白陽那一本正經發著毒誓的樣子,竟莫名發笑,但並不是嘲笑,隻是覺得這個少年有點單純,既然已經落在安芊手裏,可不能再讓他被別的女人騙了。
兩人在湖邊一陣親昵,這才想起紙質婚約,於是扭頭返回城主樓。
······
簽訂婚約後。
安芊與白陽滿心歡喜地出來。
“現在你反悔也沒機會咯。”安芊得意洋洋地說道。
白陽笑著輕歎:“我怎麽會反悔呢,我要是反悔,劉叔到時候不得把我撥皮抽筋啊?”
哼,小鬼,落在本姑娘手裏,諒你也不敢反悔——
盯著眼前的白衣少年,安芊越發的喜歡:“白陽,這幾天你就好好休息,之後再去準備比武的事情,我現在可是你的未婚妻,有什麽需要盡管開口。”
······
西北苑。
安芊每天得空就往白陽的住處去,送些吃喝點心之類的。
“姐姐,我這地方你想來就來,不用每次都提那麽一大堆東西,怪麻煩你的。”白陽認真勸說道。
安芊聽罷,兩手一插腰,靜靜地看著白陽,眼神殺——
白陽一怔。
“點心不好吃?茶不好喝?”安芊死亡凝視道。
白陽見狀,忙上前安撫:“姐姐姐姐,點心很好吃,茶也很好喝,你,你千萬別多想,我隻是——”
安芊抬手打斷發言:“你人還怪好的嘞,又要吃、又要喝,還怕麻煩我——你說,我是誰啊?”
“姐,安芊姐姐——”白陽試探著笑道。
安芊調整呼吸,又問:“還有呢?我是你什麽人?”
“未婚妻。”白陽很果斷地答道。
安芊歪嘴笑,陰陽怪氣:“哇,原來你還記得啊?你好厲害呀——”
“姐姐,我錯了,我不該說那樣的話,我就樂意天天吃這一口,隻要你願意——”白陽暖笑道。
安芊傲嬌地仰頭:“哼,你想吃,我還不想做呢——”
戀愛,打情罵俏實屬平常,要是從沒拌嘴(相互犯賤),那才奇怪呢。
這不?李玖年在旁邊默默吃著點心,醋酸味都快溢出來了。
拌嘴歸拌嘴,安芊和白陽相互有什麽需要,都會主動開口解決。
也是這個時候,安芊從白陽那裏學到了更高級的武功,這比慎謙院的教頭隨手教的“強身健體操”之類的花拳繡腿厲害多了。
白陽手持長槍講解:“姐姐,你有這麽多年健體的基礎,對自己有信心一點,這長槍呢其實很簡單,攔、拿、紮是最基礎的,要想‘花裏胡哨’,就先把基本功練好——兩腿前後站穩咯,腰力下沉,抖槍或出槍的時候別隻動小臂,整個上半身的氣勁你都可以調動,這樣出手才有貫穿力!”
邦!
白陽示範直出槍,精準貫穿牆上的木板中心。
“姐姐,你來試試。”
邦!
安芊照葫蘆畫瓢,雖然她本身的力氣肯定沒有白陽大,但在正確的發力引導下,一樣穿透木板。
“有點小問題,姐姐,戰鬥中直接暴露腋窩是很危險的,而且你對這木板的距離感不夠,兩條手臂伸得太直,不能及時收回,就更危險了——”白陽耐心講解道。
安芊仔細聆聽,然後重新演練。
劉傲時不時來冒頭,見兩人能如此相處,甚是欣慰。
······
次日。
安芊沒去尋白陽,而是帶著記好的尺寸去了官營織坊。
“身長七尺三寸、胸圍四尺二寸、腰圍三尺、臀圍四尺三寸······”
過了兩天。
安芊內心的歡喜勝過疲憊,抱著剛做好的衣服,直奔白陽住處,當即就和要出門的白陽打了個照麵。
安芊歪頭詢問:“白陽,你要去哪?”
白陽害羞撓頭:“呃,沒,本來打算去找你的。”
安芊心裏那叫一個得意,小鬼,沒我在身邊不行了?
“怎麽,姐姐我魅力這麽大呀?才兩天不見你就想我了?”安芊得意道。
李玖年連忙在後頭補刀:“可不嘛,我兄弟兩天沒見到你,整個人都不正常了。”
安芊更是得意,壞笑地盯著白陽:“是嗎,白陽?”
又交流了幾句,安芊推著白陽進屋換衣服,一扯開就看見白陽胸口的陣紋。
白陽當時沒有明說,安芊也不是不講理的人,隻當作從沒看見。
然後,安芊就被白陽“霸道”地要求去休息。
小鬼也學會關心人了呀——
安芊順坡下驢,語氣像個孩子:“好啦好啦,我聽你的就是,不要這麽凶嘛。”
白陽親自送安芊回到住處。
安芊也沒想到自己剛沾到床,困意就席卷而來,沒跟白陽聊到兩句就睡著了。
······
又後來,安芊向白陽學會了很多武學招式,為日後修煉玄蛟槍法打下了非常好的基礎。
某一天夜裏,安芊聽聞屋外嘈雜,好奇起身,穿衣外出,循聲前往白陽住處,竟見一眾侍衛拖著一堆黑衣人的屍體路過。
“怎麽回事?”安芊急問道。
薛十五:“有一眾刺客闖入白陽的住處,但是都被他解決了。”
安芊聞言猛朝白陽住處奔去。
一陣關心,確定白陽沒有大礙後,安芊提出讓白陽到自己的房間休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安芊想幹什麽,隻有白陽傻乎乎的。
“不用說了安芊姐姐,我今晚跟他擠擠就可以,你早點回去休息吧,不用擔心我。”白陽滿臉正色地說道。
李玖年(明眼人)一隻手捂著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蠢豬,怎麽到關鍵時刻就直得像塊木板啊?本小姐得給你點顏色瞧瞧。
安芊的臉色瞬間陰沉:“哦,那你們兩個早點休息吧,我回去了。”
······
之後幾天,安芊都沒怎麽搭理過白陽,但她一直期待著白陽能反應過來。
在周鴻找白陽麻煩的時候,安芊也擔心周鴻出手沒輕重,結果就是她多慮了,周鴻先被白陽一頓陰陽,又被李玖年罵了個狗血臨頭,還被陸十三嚇唬一通,根本沒機會囂張。
我是不是對他的要求太高了?
他怎麽可能猜到我的每一個想法呢?
安芊獨自在房間,自我懷疑地想著······
咚咚咚——
是白陽來送東西,安芊正好想到怎麽相互給台階了。
“看來,是我得改變了——”安芊自言自語道。
她明白,兩人走到如今這步,有事不能老憋著不說。若一味地讓對方去猜測自己的心意,哪怕是劉鶯都沒有這個本事,一旦問題堆積,又不主動去解決,這感情又怎麽能長久呢?
這點心肯定不能全吃了,等到晚上再悄悄地找白陽說話。
晚上。
安芊坐在牆頭,靜靜的看著白陽打太極,神情略顯花癡,心想:小鬼,你明明文武雙全,怎麽偏偏不會哄女孩子呢?
後來,白陽吃掉那沾著唇紅的大半個槐香餅時,安芊一陣竊喜——每個人都會有點“變態”的小癖好嘛。
······
安芊也曾疑惑,兩人之間的感情是否升溫得有點過快了?就因為那塊白陽隨手贈出的吊墜嗎?還是因為他後來的表現?
白陽就像自帶神奇的魔力(姬少羽靈魂),或者說是“魅力”?在青龍街遇見的那天,安芊就已經深受其吸引了,那是她以往從未有過的感覺。
在這過程中,劉傲不過稍加操盤,甚至沒起到什麽作用。
安芊啊安芊,你墜入愛河了——
演武大會結束,安芊領白陽與劉鶯見麵,場麵極度和諧,那是嶽母看女婿,越看越中意。
走時,白陽是一路將安芊“公主抱”回到住處的,當時安芊那裝睡樣,幾可亂真,很久以後再回憶起來,她依然覺得那是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刻之一。
後麵兩人在房間裏發生的事情,咱就沒必要回憶了。
······
時間推進,白陽被押入鎖龍塔地牢。
城主府。
安芊左右為難,坐立不安。
“舅舅,白陽的案子真的沒有任何疑點嗎?”安芊詢問道。
劉傲陷入沉思,後答:“目前,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他,他看起來像是很無奈的樣子,隻能先認罪,我也隻能秉公執法呀,你有沒有想過,若他真是個殺人魔頭——”
安芊忙問:“我們官府就是犯罪之人最大的克星啊,若他真是個殺人魔頭,為什麽還敢接近我們?”
劉傲也是被問住了,一時無言。
“其實,我也覺得此事蹊蹺,白陽這小子,不大可能是那種人,給他判刑也是無奈之舉,但是吧——殺人魔頭的臉上肯定不會寫著自己是殺人魔頭,所以謹慎一點也沒錯——”劉傲為難道。
“舅舅,您這話說的,跟沒說有什麽區別?”安芊無語道。
“小芊,我知道你很急,這樣——咱們先後到地牢試探試探白陽,看他願不願意逃,若他急著逃跑,定是心裏有鬼;可他若是有坦蕩赴死之誌,許是潔身自好之君子,那麽我會盡力保其性命。”劉傲思慮道。
安芊聽罷,隻覺有理:“嗯。”
“我先去試探,若他不為所動,你再去,但你千萬不要表現得知道此事。”劉傲提醒道。
“我知道了,舅舅。”安芊若有所思道。
好家夥,舅舅和外甥女,倆人都是狐狸,隻有白陽才是小綿羊啊,當時若是沒有趙嵐,白陽一個不注意就真答應了。
到了牢裏,白陽比劉傲想象的還要硬氣,愣是不為所動,劉傲卻也放心了些,更堅信白陽絕對不是凶手。
換安芊上陣,她的表現真不像演的,或許勸是真心在勸,但心的另一頭想的是:小鬼,你可千萬別答應我,不然誰都保不了你。
鎖龍塔地牢外。
“舅舅,我就說白陽不是那種人——”安芊放心道。
劉傲也鬆了口氣:“嗯,我這就想辦法,保他性命。”
結果,沒等劉傲想出解決問題的辦法,趙嵐就先把高家這個問題的根源解決了,劉傲則順水推舟,簽發無罪令,讓李玖年緊急送去。
後來,徐州的高家本部也毀於一場大火,無人生還。
所謂高家,不過一群投機倒把起家的流氓,手上沾的髒血一點也不少,他們曆經多少年、多少代都不會變。
白陽無意識殺死高平,是天意;趙嵐出手滅高家,那是他自己的意思,也是天引貴人助力(天庭財部護法令)。
之後許多事例說明,妄圖對抗天命,便隻有一個下場——死。
······
白陽前腳沉冤得雪,安正卿後腳踹開了城主樓的門。
當天,安正卿與劉傲、安芊爭吵不休——
不誇張地說,那時安芊對白陽的擔心,超過白陽還在地牢的時候——因為她知道,以安正卿的實力,要殺白陽,隻需要手指多用點力。
偏偏白陽這硬骨頭,死活不鬆嘴,連安正卿都被逼的心軟改口。
安正卿原話:“我給你——十年時間,在小芊三十歲生辰以前,把修為提到辟穀大圓滿,然後來長安,我親手把小芊交給你,怎麽樣?”
白陽看似很不知天高地厚地答應了這無理的要求。
安芊比任何時候都要護著她這“多災多難”的未婚夫,為了白陽的性命,也為了劉鶯的性命,安芊也答應了安正卿的要求。
用來道別的時間僅僅一夜,卻也成了兩人最難忘的一夜。
“小白,你好傻——萬一他真的要殺你呢?”安芊握著白陽的手,嗚咽道。
白陽靠在床頭,平和道:“我認為,一個合體期修士大動肝火地要殺一個築基修士,挺掉價的,更何況——他還是個王爺,我賭他不會殺我。”
“賭賭賭,你知不知道我擔心死你?”安芊掐著白陽的肉,斥責道。
白陽無可奈何地苦笑:“可我不賭這一下,又有什麽辦法呢?他說的沒錯,現在的我還太弱,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你,我也很想——”
“別說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今晚在這陪你。”安芊神傷道。
······
次日。
兩人親昵道別,不知何時能再見。
安芊坐在馬車上探頭回望,漸漸的不見白陽身影,不見城主府,不見揚州城——
小白,再次與你相見之前,我會盡力讓自己也能獨當一麵的。
······
中原,長安城。
內城東,安王府大門。
車隊成員陸續裝卸物件,往府內運輸。
安正卿一聲招呼,安芊下了馬車,劉鶯則由專人照顧著抬進王府。
安芊正想跟著進去,卻被安正卿攔住。
“小芊,放心吧,我別的不能保證,但我一定會保住你母親的性命,同時將我這些年欠你們的,全部還回去。”安正卿真誠道。
“早幹什麽去了?”安芊不領情道。
兩人沉默片刻,府中兩名青年小跑著出來。
“父王,我們來幫忙搬東西。”安遠行禮道。
安勝在一旁附和:“父王。”
“哦,搬東西不急,慢慢來。”安正卿扭頭相互介紹,“這是之前你們一直生活在揚州的妹妹——安芊,現在要回王府住,平時要多關照她,絕對不許惹她。”
“是,父王!”安遠忙應答道。
安勝麵上有些不情願:“是,父王。”
“小芊,這是你大哥——安遠,你二哥——安勝,來,你們年輕人相互熟悉一下,為父就去安排更重要的事情了(檢查郡主閣的建設情況)。”說罷,安正卿進府去了。
“呃,芊兒妹妹,你好?”安遠試探著打招呼道。
“你好。”安芊禮貌應道,但沒笑。
安遠小幅度頂了頂安勝的手臂:“誒,安勝,咱們先領芊兒妹妹在府裏逛逛,熟悉一下——芊兒妹妹,你說怎麽樣?”
安勝頷首致意,眼神表示:都聽你的。
“大哥,平時叫我安芊就可以——”安芊有些難為情道。
“叫安芊多生疏啊?父王說了,咱們是親兄妹,這樣吧,折個中,我們都叫你小芊,可以吧?”安遠暖笑道。
安芊閉眼輕歎:“隨便吧。”
隨兩兄弟進入王府,安芊仍舊沉默寡言,安遠一直試圖尋找話題,但都顯得很尷尬,安勝則比安芊更沉默。
“小芊,不管怎麽說,我們都是你的親哥哥,有需要就開口,千萬別不好意思使喚我們啊——”安遠暖心道。
安勝連忙反駁:“別,可別使喚我,我可沒那閑工夫——”
安遠甩著小腿,輕踹了安勝屁股一腳,轉而對安芊微笑:“小芊,別聽你二哥的,他就是嘴賤,其實心裏熱乎著呢,別在意,有事叫他叫我都一樣。”
安勝見被揭穿,隻雙手環抱胸前,裝高冷。
安芊見這兩兄弟一邊打打鬧鬧,一邊獻殷勤,不禁微笑:“大哥,你們不用這樣,我隻要平平常常地過日子就行了——”
安遠急得差點跳起來:“那怎麽行?你現在可是安王府郡主了——”
三人邊聊邊走,安芊也逐漸跟這兩位“陌生”的哥哥熟絡起來。
······
安正卿親自監督下人將郡主閣布置好,又去瞧了瞧劉鶯——側妃院就在郡主閣旁邊。
眾醫官跪禮:“王爺。”
“怎麽樣?”安正卿問詢道。
“稟王爺,王妃體內的靈毒已近骨髓,普通丹藥再也起不到壓製作用,麻煩的是,王妃是凡人之身,用不得更強勁的丹藥。”醫官長為難道。
“本王不論你們用什麽辦法,一定要讓她活下去。”安正卿命令道。
“是,王爺。”醫官長應答,後又補充,“王爺,屬下想到一個應急的方法,隻是材料獲取方麵有些困難——”
“要什麽材料?”安正卿反問道。
“富含日光精華的天日草,隻在無量神魂界有少量培植,並且價格高昂——”醫官長講道。
“天日草——堂堂安王府可不缺那點錢,但這畢竟隻是應急之法,可有最終方案?”安正卿追問道。
醫官長垂頭思索,後難為情地答道:“王爺,王妃情況特殊,屬下當前能做的就是利用天日草壓製靈毒,這最終的方案,難如登天——”
“你隻管說,本王會想辦法。”安正卿仰頭致意道。
“若有法登上昆侖神山,興許能向王母求得不死仙草,一旦服下,百病皆消,但求取仙草之人必須是王妃親近之人,而且要付出巨大的代價,即一命換一命——”醫官長如實說道。
安正卿聽罷,沉默良久。
“昆侖山,那裏還是我們無法觸及的存在,南疆拜月教也不是那麽好溝通的啊——罷了,此事日後再議,先按照應急的法子來。”安正卿吩咐道。
“若登上昆侖山便能救母親一命,我願意去。”安芊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小芊?你——你怎麽?”安正卿支吾道。
安遠在後頭行禮:“父王,小芊非要過來看看她母親,我也不好阻攔——”
安正卿擺手致意,後靠近安芊:“你都聽到了?”
安芊神情複雜:“嗯,我的命是娘給的,既然需要親近之人去求取仙草,那我就是最合——”
“閉嘴。”安正卿輕聲打斷,“你知不知道每過幾年都有不少人死在昆侖神道上?暫且不論他們是真心的,還是因為心中貪念,那裏的危險程度都不是你能去觸碰的,就算真要去,也是我去,還輪不到你。”
安正卿的嚴肅令安芊無言以對。
“小芊,這二十年,你母親過得夠苦了,我不能再讓你冒風險,你就安心住下,你倆哥哥有的,也少不了你的。”安正卿正色道。
安芊不予回應,轉而說:“讓我一個人陪母親待會兒吧。”
安正卿忙點頭:“好,隔壁郡主閣也給你收拾好了,小事隨便吩咐下人去做,或者喊你哥,有大事直接找我。”
“知道了。”安芊臉上沒有半點喜色道。
安正卿給安遠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同離開。
路上。
“安勝呢?”安正卿隨口問道。
“我看他之前在旁邊一聲不吭,就讓他去找玄蛟槍譜了,早點讓安芊學會,咱們也放心嘛——”安遠解釋道。
“嗯,你這個大哥倒是合格了——小芊,我欠她太多了,她一時不願認同我,很正常,但你倆平時可要多幫幫她。”安正卿強調道。
“我明白,父王。”安遠堅定頷首道。
······
側妃院。
“娘。”安芊關切道。
劉鶯慈祥地搖頭:“小芊,娘沒事的,你父親有他的苦衷,你得理解他——”
“娘,你怎麽老幫他說話啊?明明你的身體都已經——”安芊如鯁在喉道。
“小芊,他畢竟是你父親,身在高位,很多時候都身不由己啊。”劉鶯調解道。
“娘,你總是這樣,總是一副別人怎麽傷害你,你都無所謂的樣子。”安芊憂愁道。
劉鶯勉強微笑:“小芊,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很多時候都不能再意氣用事了,白陽那小子還等著你呢。”
“小白——以他的修煉天賦,在道羲山,一定會成長為眾人簇擁的天驕,我肯定不能落後於他,到時候也要讓他對我刮目相看。”安芊堅定道。
一個人的強大,不是真正的強大;與夥伴相互追逐著成長,才有機會達到真正的巔峰。
劉鶯欣慰地笑:“嗯,你們的未來還長,趁還年輕,專心修煉吧。”
······
次日。
“妹妹?”安遠在郡主閣外試探輕喊道。
“小芊?”
······
“大哥?”安芊整裝出門,詢問,“什麽事?”
安遠晃了晃手中的《玄蛟槍譜》:“這是家傳功法,每個人都得學,這段時間,我負責教你。”
安芊忙點頭:“嗯,麻煩大哥了。”
“你要是再這麽客氣,我就不知道該怎麽教了。”安遠半打趣著說道。
安芊難得微笑。
“我聽說你在揚州城隻學了些基礎的鍛體功法,這玄蛟槍法說難也不難,我就當你沒有基礎,咱們慢慢地從基本功開始練。”安遠邊召喚長槍,邊說道。
安芊連連頷首致意:“好的大哥。”
“看啊,稍微預測一下自己和木樁的距離,遠了就打不到,近了會使不上力,多熟悉幾次就好,然後兩腿前後站穩咯,腰力下沉,槍的基本功就是攔、拿、紮,把這些練好了才有機會修煉更強大的招式······”安遠的講述與白陽曾經說的大差不差。
此情此景,安芊扭頭將淚水憋了回去,又回頭認真看。
邦——
安遠猛地出槍,槍頭沒入木樁。
安遠抽回長槍,遞給安芊:“來,小芊,你試試。”
安芊接過長槍,根據回憶中的手感和安遠的教學,安芊輕抖槍花,而後槍似猛龍,直貫木樁。
邦!
槍頭精準穿過安遠留下的槍痕,對木樁造成二次傷害。
安遠驚喜地鼓掌,以示鼓勵:“完美的發力!小芊,你挺厲害的啊,這麽快就掌握要點了,再來一槍看看?”
安芊點頭致意,而後腳踹木樁,順勢收回長槍,再調整姿態,連抖槍花,而後再貫木樁。
邦!
此次槍頭的方向稍往下了些,避開了剛才的槍痕,槍頭同樣沒入木樁。
安遠越看越欣慰,越看越得意,卻也越來越覺得不對勁。
小芊這發力方式,總覺得跟我示範的有所不同,竟有些像柳功雁(柳豐華之子)的風吟槍法?不對不對——任何槍法的基本功都不會差不多,也許隻是我的錯覺,小芊剛開始學,肯定有些不標準,應該是我想多了。
現在看來,安遠確實沒多想,安芊的槍術基本功全是白陽教的,能不像風吟槍法嗎?
“大哥?”安芊見安遠發愣,便試探道。
“啊?哦,小芊,你多感受幾遍,上中下都給它紮個遍,發力一定要正確,避免傷到自己,然後你感覺長槍變得順手了,我們就繼續。”安遠忙講道。
安芊頷首:“嗯。”
······
“大哥,我感覺可以了。”安芊輕喘著氣道。
安遠上前看了看木樁,槍痕深度均勻,發力沒問題:“嗯,你先歇會兒喝點水——”
嘶——咋辦?妹妹比我想象的要厲害啊,我這反倒不知道該怎麽教了——
安遠又試著指點幾招,成效都不錯,可是這也證明,安遠一開始製定的計劃太落後了,根本不適合安芊。
“安芊,你自己活動一會兒,我再好好研究一下——”安遠思索良久,在心裏重新製定了一份教學計劃。
安芊則抄起長槍在一旁演練,竟隨手打出了安遠沒示範過的招式。
“回馬槍你都會?”安遠上前查看槍痕,“發力對了,就是準度差點——可我還沒教你這個啊?”
安芊心想一不小心打順手了,於是連忙搪塞:“大哥,這是我自己悟的。”
“自己悟的?”安遠兩手叉腰,眼神中的大悟,仿佛能洞察一切,“我聽父王說,你在揚州那邊有個未婚夫,似乎是個武學奇才?這些該不會都是他教的吧?”
安芊喉頭一梗,眉頭緊皺:“他這家夥怎麽什麽都跟你們說?”
“看來我猜對咯?我說呢,怎麽我還沒教你,你連回馬槍都打出來了。”安遠調侃道。
“他(安正卿)現在在哪?我找他去。”安芊氣衝衝地轉頭道。
安遠見狀連忙拉住安芊,懇求:“小芊小芊,別去找父王,大哥錯了,大哥不該跟你提這個,咱冷靜一點,啊,父王也是擔心你才跟我們說的,你現在先好好修煉,那小子早晚會來找你的。”
安芊深沉地調整呼吸:“大哥,我知道這道理,他是天才,我就算不是天才,肯定也不能落下太多。”
“誒——誰說你不是天才的?他有本事教,你也得有本事學啊,學得快不也是你的本事嗎?”安遠放心地笑道。
安芊無奈地笑:“大哥,我不是三歲小孩,你就別老捧我了,我還是先把玄蛟槍法練好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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