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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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半夜,雨下起來。
皇甫熾焰因疲憊和傷痛睡去,現在又因為冷冽和……
一種不可明狀的感覺……而猛然醒來。
“路見心……?”
皇甫熾焰睡眼朦朧。看見暴雨中,路見心完完全全縮在自己身上,緊緊抱住自己的脖子。
這種難以明狀的感覺,原來是……
皇甫熾焰幾乎喘不過氣來。卻不敢有什麽動作,也正是此刻,他才意識到,懷中的人兒,是個女兒身——他從來是把莫休和路見心當兄弟的。
一時間手足無措。想動動身,誰知路見心抱得更緊了。
“她在……抖?”
皇甫熾焰感到了不尋常。
路見心嘴唇發紫,身體在不斷顫抖。
“路見心……你沒事吧?!”
他一下子忘了身體的不適,急切問到。
但路見心睡得死,隻是嘴裏嘀咕:
“冷……冷……”
他心頭一緊,將手貼到她頭上。
“好燙!”
真是禍不單行。
想必一定是在林中吹了許久,雨淋濕了也沒有處理,路見心中了風寒。
正手忙腳亂,悵眼間,他好像看見一個人影,立在一旁。
“鬼啊!”
他大叫一聲,本能地把路見心抱得死死的。
那身影緩緩靠近。
微弱月光下,一個魁梧的身影走來,同時是渾厚的男聲:
“你才是鬼!我說你們孤男寡女的,在這種地方待了半夜,雨下起來也不躲……原來是受傷了啊………”
來人將一張獸皮做的毯子蓋在了皇甫熾焰和路見心身上,一頂大葉也出現他們頭頂。
同時,一張陌生麵孔靠近。
絡腮胡,棕色的毛發,濃眉大眼。鼻梁高挺,厚嘴唇,整個人給人以沉穩的氣質。
皇甫熾焰打量著眼前這位中年大叔,眼中帶有一些膽怯。
“手臂脫臼,三根助骨都有輕微斷裂……”
那男人說著,又靠近來嗅著。
“是爆炸吧!”
他終於說到,然後立起身來。
皇甫熾焰緊抱著懷中的路見心,警覺不減。
男人見他仍舊十分警惕,反倒笑了。
“還是個小機靈鬼。”他戲謔到。
“不過…我先說清楚,這小姑娘身也有九處受傷,雖不算嚴重,但加上風寒。很難說無大礙。”
聽罷,皇甫熾焰慌了。
路見心的狀況自己確實不清楚。嚴重到什麽程度,也很難說。
不過,眼前這大叔一下就說出了自己的傷勢,想必也不是空口無憑。
“請……”
皇甫熾焰想起身,不料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男人看著,二人皆是昏死狀態。
輕歎了口氣。一下抱起二人,向密林深處走去……
“啊!”
骨正一響和皇甫熾焰的慘叫幾乎同時發出。
那位魁梧的男人坐在皇甫熾焰一旁。螢光下,看起來更加高大威猛。
皇甫熾焰昏過去後,男人抱著二人走到山上一處平坦地,一個帳蓬搭在那裏。
全是獸皮所做,還算寬敞。除了裝下男人,皇甫熾焰和路見心後,其內還有許多空間。
帳內的布置簡單,裝滿螢火蟲的水晶瓶掛在篷頂,地上是一個火炕,上麵是泥土做的爐,烤得帳中暖和。
一張大床,全是是獸皮材質。角落處還有兩個野獸頭骨,整個地方給人以舒適的感覺。
“謝謝……”
皇甫熾焰小聲道,看著爐內熱波紅炙。
“還沒完呢!”男人有些熱情。
“你算是能活動了,但這小丫頭可不好辦……”
皇甫熾焰於是看向一旁熟睡的路見心。
她終於不抖了,但嘴唇依舊發紫。
“那該怎麽辦?……”皇甫熾焰擔憂到。
誰知男人聽後,鄭重其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看,這身衣服淋得透濕,若放任不管,濕氣入體,自然是不妥……”
男人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嘿嘿……我這裏有些獸皮,你可以先換上,再給那小丫頭換一換,我出去打桶水,你慢慢來……”
說著,男人一溜煙便帶著一個銅壺走了,出帳前還不忘,把門上的席布放下。
而如此一來,大帳篷裏就隻剩皇甫熾焰和路見心了………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其中一個還不省人事……
他皇甫熾焰雖然遲頓,但還是聽出了這話裏的意思。並且立刻就麵紅耳赤了。
看著路見心的側臉,一時間竟入了迷;看著她的頭發上雨珠未幹,濕透的衣服貼在身上,勾勒出完美身形。
細細想來,他還是第一次離一個美人如此之近。
心中小鹿亂撞,呼吸也急促起來。
“不行!”他猛搖頭。
內心十分矛盾:一邊是朋友的安危,一邊是朋友的底線。
他試著叫醒她。可路見心最多隻是翻了個身,依舊睡得不省人事。
但事情已經迫在眉捷………
猶豫再三,他最終還是擔心路見心的安危更多一點。
“路見心……我……我不是故意的……”
男孩全程緊閉雙眼,戰戰兢兢地將濕衣服脫下,而後用獸皮被子一蓋,就算“大功告成”。
皇甫熾焰羞紅著臉,不敢再看路見心一眼。
說來也怪,男人已出去有半個多時辰,也不見回來。
清晨,柔光先於太陽照著大地。映入眼簾的是一派絕世美景。
大江大澤流淌裏,散布星星點點綠洲。水流清澈,但奈何深不可測,越欲窺其底便越發碧綠深濃。
令人不解的是,河中遊魚甚稀,卻時有白鷺在綠洲中棲息。偶爾一行上青天時,連結遠方的天,粉雲初霞,別有意境。
江河兩岸是樹林,林生繁密,風吹便鈴鈴作響。
沿著主幹流向遠方,有一片平靜湖麵。映天色,顛倒不分世界。其上有霧,便飄渺虛無,令人似遊仙境。
再深入這出片聖地時,兩岸高崖猛然在霧裏出現。壁峭筆直,流水加速,然後在盡頭一分為二,又分為四,如此分流,流向遠方。
站在高崖上看時,大地呈白骨色,其上平坦。再往裏去便是森林,幽遠寧靜。
突然,從林中走出一位魁梧大叔,右手持一長杆,上有肥魚四條;左手上是一個銅壺,裏麵盛著滿滿清水;細看,才發現,那人左手還拎著一個竹筐,其內隱約綠色,不知其詳。
他昂首闊步走向一個大帳篷,完全不像一宿未睡的樣子。
“小鬼?穿著衣服的吧……我可要進來囉!”
大叔放下銅壺和竹筐,一手將席子掀開。
正欲說些什麽,一下子反被嚇退一步。
“你……搞什麽啊?”
一個男孩坐在門前,頂著黑眼圈,腦袋沉浮,滿臉倦意。
“困了就去睡,你這是幹什麽……”
“睡不著……”皇甫熾焰無精打采,顯得疲憊萬分。
大叔愣了一下,然後大笑起來。
“年輕人要注意身體…不要太過火了……”
誰料皇甫熾焰的臉刷一下就紅了,低聲喃到。
“我們……隻是朋友……”
大叔聽後笑得更加厲害。
“看來是我錯意了啊,小鬼頭。”他自顧自大笑著,笑聲爽朗開懷。
再看一旁,路見心裹著獸毯睡得死,誰又能想到她此刻正一絲不掛呢?
大叔讓皇甫熾焰把濕衣服掛到外麵。
昨夜雨後,萬物清新。
“這是一些草藥,能治風寒。你研碎些,就著清水燒了,給那小姑娘喝了吧!”
皇甫熾焰看了眼那竹筐中的草藥,又回頭看看路見心。
良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隻覺得鼻尖一酸,一股暖流流向心田。
男人正奇怪,誰知男孩“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我曾聽先生說過,跪拜之禮是最能表達敬意的禮節。大叔……請受我一拜!”
自己家毀人亡之時,卻能遇上一位如此熱心的大叔,救了自己和路見心,而後又為自己提供住所和藥物。
在他這個初入世事的孩子眼中,眼前的大叔值得受此禮節。
男人一下嚴肅起來,眼中波瀾。
而後像是想到了什麽,撇嘴一笑,便在皇甫熾焰將拜之際道:
“你連站在你麵前的人叫什麽名字都不曾知曉,又怎麽能斷定他是魔鬼還是天使,是否能受你這一拜呢?”
皇甫熾焰抬頭,男人高大的身軀在他眼中更加偉岸。
“我……隻是……不知道該怎樣表達對您的謝意了。”
男人心事重重的樣子,歎了口氣,便將男孩扶起來。
“好好活著,便是對那些幫助過你的人最大的謝禮了。”
“大叔……”
皇甫熾焰感動得一踏糊塗,淚水橫溢出來。
“什麽大叔大叔的,我叫司獸,野獸的獸,小鬼。”
“獸?…”
皇朝熾焰打量起麵前這人。人高馬大,偉岸的身姿,倒與猛獸有幾分相似。
“怎麽?有意見?”
司獸的大胡子臉貼過來,這下,便更像猛獸了。
一時沒忍住,破涕為笑。
感覺司獸的性情很奇怪,但又很有趣。就像是那種五大三粗的男人,卻有顆細膩心的反差,富有喜感。
“笑什麽,小鬼?…莫名其妙……”司獸叫到,心裏倒是有些悶得慌。
“竟因這麽個黃毛小子,想起往事了……”他心想。
“什麽小鬼小鬼的,我叫皇甫熾焰!”他模仿起司獸的語氣,也算是惟妙惟肖。
愣了愣,司獸也爽朗大笑起來。
“行啊,小鬼……那你說說,你們是怎麽到這裏來的?”兩人就這樣逐漸熟絡起來。
太陽漸漸高升,皇甫熾焰也講著昨日之事………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