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堤壩不僅關乎無數兩岸百姓的生死，還關係到了圖哈部落的物資，說什麽他都要親自走一趟。
    最終，薛定方隻能照做。
    他將身邊的親信安排了兩人給秦牧帶路，秦牧也將更多的人馬留在了中下流搜救或轉移百姓，而他自己則帶了五百人馳援馬壩。
    在那裏，玉玲瓏已經帶人第一時間趕了過去，還不知道具體情況。
    由於洪水的湍急，短短不到十五裏的路，秦牧一行人硬生生是劃了數個小時才到，所有人都精疲力竭。
    “陛下，哪裏，哪裏就是馬壩！”一名青年大喊。
    所有人看去，隻見那是一處位於高處的堤壩，原本應該風平浪靜，可現在卻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豁口，裏麵飛流直下三千尺，形成了一個瘋狂奔騰的瀑布，巨大的聲音傳遍了方圓數裏，讓人的耳朵刺痛。
    “天啊！”
    隨行禁軍震驚，臉色泛白，這麽大的口子要如何去堵？
    而秦牧的臉色也很不好看，但更多的是疑惑，以他國防高才生的視角去看，那堤壩通體由巨大的青花石堆砌而成，形成了一個天然的重力壩，雖然和後世鋼筋混泥土澆灌的堤壩完全是兩個概念。
    但這樣的堤壩一般來說是很可靠的，就算近日連日大雨，導致水位線上漲，壓力增大，但也不至於衝出這麽大一條豁口吧？
    但事實勝於雄辯，豁口已經擺在那裏了，他也隻能想辦法。
    這時候又有人道：“陛下，您快看！”
    秦牧往略高的岸邊看去，隻見馬壩的不遠處，一大團人影在大雨中站立，他努力的想要看清楚，但實在是大雨天的視線不佳，什麽也看不到，隻能隱約感覺那是落鳳山的人馬。
    “快，靠過去！”秦牧咬牙。
    “是！”
    數百人滑動連成一線的船隻，開始橫渡最為洶湧瘋狂的洪水區，在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後，總算抵達了岸邊。
    而岸上也終於清晰，就是玉玲瓏的人無疑，零零散散約莫有數百人，泥濘地麵上堆滿了各種岩石，沙包，都是用來堵洪的東西。
    但不知道為什麽，現場陷入了停滯，並沒有想象中緊鑼密鼓，急迫的堵洪。
    浮物橫生的坡上，一陣陣爭吵聲傳了出來。
    “讓開！！”憤怒的聲音夾雜著隱忍的殺意，來自玉玲瓏。
    “哼，你說讓開就讓開？”
    “馬壩屬於安慶縣的地界，沒有縣令大人的允許，誰都不許靠近!”一名高大威武的官差帶人擋住了去路。
    他站在雨傘下，手裏甚至還拿著一顆果子悠閑地啃著，而就在他身後不到七百米的距離，馬堤正在瘋狂泄洪當中。
    “渾蛋，你是不是找死！”
    落鳳山的土匪們勃然大怒，當即就把刀拔了出來，一時間罵聲不斷，衝突爆發。
    下遊水深火熱，無數百姓房屋田地受災，可這些官差居然見死不救，不救就算了，還阻止他們堵住堤壩。
    “好啊好！”
    “居然全部帶了刀，你們肯定是下遊的土匪，今天一個都別想走！”
    “弟兄們！”高大的官差一聲大喝。
    唰唰唰……
    至少百名官差衝了出來，一字排開，將手中的弓箭拉圓，對準了玉玲瓏的人。
    玉玲瓏滿是雨水的俏臉上，發絲緊貼肌膚，怒火已經到了極致，她不想節外生枝，隻想要堵住洪水，避免災害進一步擴大，畢竟落鳳山的人現在已經屬於朝廷，動手定然惹出禍事。
    可對方咄咄逼人，作壁上觀，甚至阻止她救災，是可忍，熟不可忍！
    就在她要下令動手之際，紅潤的嘴唇甚至都已經抬起，千鈞一發，一隻強有力的手從背後摁住了她。
    玉玲瓏條件反射的回頭，憤怒的眼神轉為震驚：“你，你怎麽在這？”
    “你能救災，朕不能？”秦牧笑了笑。
    頓時，落鳳山急得如熱鍋上螞蟻的土匪們，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
    而顯然，堤壩瀑布的衝刷聲音巨大，讓對麵的官差壓根沒有聽到“朕”那個字。
    “哼！”
    “還有幫手！”
    “正好，今天將你們一網打盡！”高大官差大喝，眼中滿是人頭換賞金的火熱，有恃無恐。
    近百名官差蠢蠢欲動，弓箭瞄準，亦是等待著援兵。
    秦牧的雙眸閃過了一絲徹骨的殺意。
    他已經通過對方衣服看出身份了，是當地的衙門官差，雖不算軍隊，但也是朝廷出錢養著的吏。
    “發了洪水，你們身為官差，不第一時間救水就罷了，居然還阻擾他人靠近堤壩救水，誰給你們的權力？”
    “安慶縣縣令？”
    高大官差頭目冷笑：“小小土匪，竟還敢質問起你官爺！”
    “官爺做事，何須跟你這種小角色溝通？”
    “識趣的，立刻丟下兵器投降，否則一會安慶縣的大部隊趕到，你們一個都別想活！”
    原本暴怒的玉玲瓏突然笑容玩味了起來，看著對方的瘋狂作死，不知為何一陣暗爽。
    秦牧笑了笑。
    “官爺是吧？”
    “送你個東西。”
    說著，秦牧徒手扔出了一塊什麽牌子。
    高大官差順手接住，眼睛瘋狂地一亮，黃金，黃金！
    他立刻查看真偽，但當看清楚牌子上麵的字時，他瞳孔放大，如遭雷擊，就好像撞了鬼似的。
    “如……如朕親臨……”
    他的牙齒開始打顫，雙腿亦止不住地顫抖。
    即便是小地方的小吏，也不可能不知道這四個字的含金量，就是縣太爺來了都要被壓死在地上。
    “高大人，怎麽了？”他的手下紛紛疑惑。
    砰！
    高姓官差轟然跪在泥漿裏。
    “大，大人，敢問高姓大名？小人方才有眼無珠，有眼無珠啊！”他雙手將腰牌遞上，顫顫巍巍。
    秦牧上前。
    大量弓箭迅速對準。
    “放下，給老子放下！！”高姓官差大吼，惶恐不安。
    眾官差麵麵相覷，不明所以，但緩緩放下了弓箭。
    秦牧徑直來到高姓官差的麵前，居高臨下，冷笑道：“我還是比較喜歡你剛才啃梨子時那副桀驁不馴的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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