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頂著紅腫的臉頰，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隻要一閉上眼，她的眼前就湧現出，那一張張看笑話，得意洋洋的臉。
    這次丟人，是丟大發了。
    她活了這麽久，第一次遭到這樣的奇恥大辱。
    一日找不出打她的人，她即使死了，也無法瞑目。
    老夫人惱的，幾乎都睡不著覺。
    她翻來覆去都沒辦法沉下心來。
    她氣哼哼的睜開眼睛，看向守在門口的奴仆：“去，喊大小姐過來。”
    婢女瞧了眼窗外漆黑的夜色：“這個時間，大小姐估計已經入睡了。”
    老夫人抓起手裏的玉如意，狠狠的朝著婢女砸去：“我讓你去請人，你乖乖的請人就是，何時輪到你多嘴，提醒我該做什麽？”
    玉如意直直的扔過來，婢女避無可避，額頭當即就被砸出了一道口子。
    鮮紅的血，不停的流淌出來。
    她跌跪在地，連忙磕頭求饒：“老夫人息怒，奴婢，奴婢不敢再多嘴了，奴婢這就讓人，喊大小姐過來。”
    誰能想到，一向慈眉善目的老夫人，這幾日脾氣暴躁的厲害，稍有人不順她的意，她動輒就是打罵。
    這幾日，人心惶惶，伺候的人，不是被打，就是被砸。
    楊嬤嬤幾乎都不敢湊近伺候了。
    她摁住婢女流血的額頭，讓人去喊沈眉。
    婢女疼的眼淚直流，偏偏一句話抱怨的話，都不敢說。
    楊嬤嬤扶著她退下去了，她才撇著嘴，淚眼汪汪極為委屈的說道：“老夫人這脾氣，可真是暴躁啊。我不過說了句，夜色已晚，大小姐可能是睡下了。誰知道，她就發火，將玉如意扔了過來。”
    楊嬤嬤歎息一聲：“老夫人心裏憋著氣，自然是一點就著。我們這幾日，都小心翼翼的伺候著吧。別逆她的意，順著她一些。”
    ——
    沈眉這邊原本就已經睡下了，她剛剛進入夢鄉，卻被人給喊醒了。
    身邊伺候的丫鬟玉晴，滿臉忐忑的入內，微微俯身，喊了沈眉幾句：“姑娘，姑娘，你醒醒。”
    沈眉皺了皺眉頭，她極為不悅的睜開眼睛，冷冷的看向玉晴：“沒看見我睡了我嗎？”
    玉晴連忙屈膝跪地：“姑娘息怒……奴婢也不想打擾姑娘休息，可老夫人那裏鬧騰的厲害，想要見你。奴婢也不敢攔著……”
    “老夫人最近，脾氣很是火爆，奴婢們都不敢忤逆。”
    沈眉揉了揉眉心，她極為不悅的坐起身來：“也不知道，那麽晚了，還要鬧什麽。”
    她今天一天，哪裏都沒去，卯著勁兒的哄那老太婆。
    她是心累，身體也累。
    好不容易回來，想要休息，都深更半夜，還要派人來喊她。
    要不是，看這老太婆作用大著呢，她才不想搭理她，繼續巴結著她呢。
    沈眉雖然心裏很是不滿，卻不得不下了床榻，洗漱更衣，前往老夫人那裏。
    誰知，沈眉帶著玉晴，踏入內室的時候，突然一個杯子，就朝著沈眉這邊飛來。
    沈眉嚇了一跳，一張臉色慘白。
    玉晴手疾眼快，立即上前一步，擋住了沈眉。
    那茶盞，砸到了玉晴的臉上。
    滾燙的茶水，燙的她忍不住驚呼一聲。
    老夫人的怒斥聲，隨即傳來：“茶水那麽燙，是想燙死我嗎？”
    “你們這一個個，全都是在看我笑話，伺候我都不盡心了。來人呐，將這個婢女拖出去，給我發賣了去。既然不樂意伺候我，那就將她賣去那些勾欄瓦舍，讓她伺候男人去。”
    婢女跪在地上，重重的磕頭求饒。
    “老夫人息怒，是你說茶水不太燙，你特意吩咐奴婢，讓奴婢去端一杯滾燙的茶水，端給你的啊。老夫人，奴婢全都是按照你吩咐的去辦的啊。”
    老夫人眼底滿是怒意，她指著那個婢女，冷笑一聲：“好啊，居然還敢和我狡辯，還敢和我頂嘴？簡直是反了天了……不必將她發賣了，直接拖出去，給我杖斃了。”
    楊嬤嬤站在一旁，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不過是因為茶水的事情，老夫人就要隨意打殺人命？
    她的心，怎麽能這樣歹毒？
    她的唇瓣蠕動了幾下，作勢就要為那個婢女求情。
    誰知道，老夫人直接回了句：“誰若是求情，同罪論處……”
    “楊嬤嬤，你還不趕緊，將她給我拖下去杖斃？”
    楊嬤嬤的臉色，難看至極。
    她的手，忍不住的輕輕顫栗著，她不敢忤逆老夫人，最後隻得低聲應了聲，讓人拖著婢女離去。
    按照老夫人的吩咐，讓人將那婢女杖斃。
    老夫人坐在那裏，聽著院外傳來的，淒慘喊聲。
    她的眼底掠過幾分痛快。
    這憋悶在心頭的氣，終是消散了一些。
    沈眉看到這一幕，臉色微微一沉。
    她走近老夫人，低聲說了句：“祖母，你這樣隨意打殺婢女的命，恐怕是有些不妥。長公主如今也在庵裏居住呢，這事，要是被她知道，恐怕長公主對你的印象，又要差了一些。”
    老夫人冷哼一聲，眼底掠過幾分不屑的暗光。
    “差就差吧，反正我相府，也不指望她長公主生存。她不過是出身皇家，也不知道，她是擺的哪門子高高在上的架勢？她要是一個普通人，誰會買她麵子？不過是仗勢欺人罷了。我如今，處理自己府內的人，她還能再伸長胳膊，管我們相府的家事不成？”
    沈眉按住了老夫人的胳膊：“祖母，小心隔牆有耳。”
    倘若這些話，被長公主聽見了，那就是不尊皇室的罪名。
    誰都不敢擔這樣的罪名，除非是嫌自己命太長了。
    老夫人卻撇了撇嘴，絲毫不以為意。
    她握著沈眉的手，為她有些打抱不平：“你不需要怕她……你好歹也是皇上親封的未來太子妃。她敢拿你如何？”
    “你給她麵子，對她示好，她不理會你就算了，居然還因為沈黛那個賤人，而苛責我們。這口氣，我想一想就覺得有些咽不下去。”
    “算了，不提她了，晦氣。”
    沈眉讓人全都退了下去，她心驚膽戰至極。
    這老太婆，當真是瘋了。
    居然敢這樣明目張膽的嘲諷長公主……她真是嫌自己的命太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