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那天因與宋嘉謙起過衝突，周子華曾被嘉謙收拾一頓，而嘉謙這人看似斯文，但向來腹黑，下手也賊黑，對此賈向斌算深有體會。
    能把人疼死，偏偏驗傷時又驗不出什麽來。
    說來也巧，周賈兩家恰好有商業合作。而賈向斌跟周子華更是自幼相識。
    另外就是，在逃這麽久，賈向斌總算被賈父抓住了，並且還被賈父拎過來一起給周家老爺子拜年。
    當賈向斌跟周子華見麵時，登時目瞪口呆：“你怎麽搞成這副德行？”
    認識歸認識，但兩人交情並不是很親密，所以當初賈向斌來到荔城時才沒第一時間投奔周子華。不過饒是如此，見了周子華那鼻青臉腫滿臉藥水的模樣，他仍是震驚地微微瞠目。
    “別提了，”周子華黑著臉，“遇上個不長眼的。”
    他一想那宋嘉謙都覺得晦氣。
    這陣子過年，親戚走動，宴會也多，他這模樣沒法出門見人，隻能負責幫周父處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但等熬過了這陣子，等臉上傷好後，他絕饒不了那個姓宋的。
    “嘖嘖，”賈向斌圍繞著周子華轉上兩圈兒，口中嘖嘖稱奇，他此刻還不知打人者乃是宋嘉謙。
    周子華不願被他看好戲，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前陣子聽說劉思雯來了荔城這邊，劉家那邊還給我爸打過電話問我們有沒有見過她，她好像失蹤了。”
    “聽說那個瘋女人一直想跟你湊成一對兒，要不我看你還是娶了吧，能像她那麽瘋狂追你的也真是沒誰了。”
    這回黑臉的換成了賈向斌，“少在那說風涼話，你要是喜歡你娶啊。”
    “得，我敬謝不敏，娶媳婦又不是找個媽，更不是請個祖宗回家供著，”就劉思雯那個控製欲，尋常男人可受不了。
    不過提起這事兒周子華又一陣鬱猝，不免想起了傅韻柔。
    如果不是傅老爺子過世，傅家風雨飄搖，傅韻柔的繼承權尚未有定論，興許兩人婚約根本就不必解除。說到底還是周家這邊的長輩棒打了鴛鴦，不過周子華自認那宋嘉謙可比不上他。
    另一頭周父和賈父許久未見，正在樓上書房裏許久。周家起初隻是個普通人家，但賈父年輕時曾被周家祖父幫過一個小忙，因此若論財富及影響力身為西北霸主的賈家遠勝於周家，不過拜年這種事反而是賈家屈尊降貴，看周老爺子的麵子上而大老遠登門。
    隻不過這邊敘舊還沒結束，就有一支奔馳車隊朝周家開來。
    不久，傭人敲了敲房門，“先生，曹先生來了。”
    周父神色一凜，“曹？你沒聽錯？沒認錯？真是曹先生？”
    他登時起身，竟是喜形於色。
    賈父問：“老周，你這是怎麽了？倒是難得見你這麽激動。”
    周父已急匆匆地往外走，“咱倆認識這麽多年，我也不跟你客氣，我得先去招待樓下那位，那可是我周家的大恩人！”
    賈父眼底閃過一抹明悟。
    關於周家的發家史他倒是耳聞幾分，背後有高人指點。幾乎一瞬間就已明悟那位曹先生的身份。
    須臾，
    “曹先生，真是您！！我剛還以為是我聽錯了。”
    保鏢打開了奔馳車門，一個氣質雍容而冷沉的中年男子手握拐杖下了車。
    那張臉實在駭人，縱橫交錯全是傷疤，但男人的眼神很是深邃。
    周父一步上前，熱情地緊緊握住了曹正輝的手，而後又做出個請的手勢，“走走走，這大正月的，外頭天寒地凍，您先裏麵請，咱之間可真是好久沒見了！”
    曹正輝眼底也染上了笑意，當他還是袁文紹時，曾在荔城待過一陣子，那時候就跟周父關係不錯，周父最初甚至曾在江寧煉鋼廠幹過一陣子。
    不過這麽多年周父一直蒙在鼓裏，從不知曉眼前這位貴人曹正輝便是當年那位袁廠長。
    原本為招待賈家，周家這邊就已讓人備宴，不過曹正輝來了，這優先次序顯然得重新排上一排，哪怕是賈父也不能與這人爭鋒，單看周父那個熱情模樣，就知曉這絕對是貴客之中的貴客。
    賈向斌和周子華也被驚動了。
    周子華頂著一臉青紫沒好意思出來丟人現眼，但賈向斌可沒那份顧慮。
    他來到賈父身邊低聲問：“爸，那誰啊？？”
    賈父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現在知道管我叫爸了？我還以為你為了那個姓宋的丫頭連自己爹媽都不想要了。”
    賈向斌臉皮兒一抽。
    正與周父閑談的曹正輝敏感地捕捉到一個“宋”字，他神色一頓，接著不知怎的，這話題就繞到了賈向斌身上。
    “賈家少爺一表人才，不知結婚了沒？”
    賈父說：“哪兒啊，這小子沒個定性，不給家裏添亂就算不錯了，也不知啥時能讓我和他媽抱上大胖孫子。”
    曹正輝說，“剛聽你們說起姓宋？看來賈少爺這是心裏有人了，正好，我也認識一些人，不知是哪個宋？沒準我認識，還能幫忙撮合撮合。”
    賈父也沒在意，隻以為是隨口一提，不過卻笑著擺了擺手，“不用不用，我家那小子一根筋，看上了人家，可人家那家世，哪是我們能高攀得起的。”
    賈向斌抑鬱：“怎麽就高攀不起了，談戀愛還看家世的嗎？也就是那姓霍的捷足先登了，不然我未必沒有機會……”
    他神色憤憤，而曹正輝眯了眯眼，“天涯何處無芳草，”他遙遙衝賈家父子倆舉了舉酒杯。
    這天底下姓宋的不少，起初曹正輝並不是很確定，隻是他對“宋”這個姓氏格外敏感。但如今幾乎能確定下來。
    宋家的，被那賈家少爺看上的，是“那個”孩子，是他的……親閨女。
    也不知曹正輝是如何感想，但總之席間很快就換了另一個話題。
    而這時“嗡”地一聲，賈向斌手機裏來了條短信，是周子華發來的。
    周子華一直沒露麵，他房間在二樓，飯菜也全是傭人特地給他送上來的。
    但顯然他此刻沒了那份吃飯心情。
    “賈向斌，你看看外頭那輛捷達車，我瞧著怎麽有點像是劉思雯呢？”
    賈向斌心裏一咯噔，立即看向窗戶外。
    同一時間。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多日不見，劉思雯變了許多。
    她似乎受了些，也憔悴了些，眼底掛著深深的暗青，一頭長發也沒了光澤，乍一看就仿佛是個吸大煙的，那眼神也渾濁了很多。
    賈向斌的臉色登時難看。
    周父立即起身，“這是？？”
    本來劉思雯是聽說賈向斌今日跟著父親來周家，所以才開車過來。但她停車後一直沒下車，反而隔著車窗玻璃窺視周家。
    曹正輝來時帶了不少保鏢，他出行排場向來盛大，而曹正輝與周父等人吃飯時，那些保鏢卻在盡職盡責地把守在周家門外。
    這不，鬼鬼祟祟的劉思雯竟然叫人當作可疑分子控製起來。
    曹正輝正好拿起餐巾輕拭唇角，但見了這一幕，神色微頓。
    思雯這孩子……像極了她親媽，思雯思武這姐弟倆的長相完全不像他們親爸那麽平庸，更像刁奕薇，挑著刁奕薇好看的地方長，本該是明媚豔麗的。
    曹正輝突然就恍惚了一會兒。
    而這時坐在一旁陪同的秘書小心覷眼曹正輝臉色，“老板，您看……”
    曹正輝微微揚了揚下巴，秘書了然，連忙起身來到室外並揮了揮手，隻一瞬間那些保鏢就放開了劉思雯。
    劉思雯氣急敗壞，沒好氣地瞪眼那些保鏢們，接著又神色空洞地看向賈向斌那邊，嘴上卻說，“周叔叔、賈叔叔，我給你們拜年了。”
    周父有點尷尬，他跟劉思雯的生父認識，劉思雯這陣子不見蹤影，她生父甚至曾問過周父。
    “原來是思雯……看這事兒鬧的，吃飯了沒？要不一起吃一口？”
    本來隻是客氣客氣，但劉思雯一看賈向斌就挪不動步了，“那……那謝謝周叔叔了。”
    賈向斌：“……”
    臉一黑。
    這女人怎麽就陰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