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好大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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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將軍府。
    裴舒下了馬車,便是瞧見了門前停著的裴錦的馬車。明明她先一步出的宮,沒想到裴錦竟然還比她先一步回了府。
    門前,已經有一個嬤嬤在門前候著了,著的是綢緞衣裳,鬢發間也簪了一支鎏金簪子,手腕上戴了一隻玉鐲。
    這番打扮,不是尋常奴仆能有的。
    裴舒按照腦海之中的回憶想了想,便是認出來,這是王氏身邊最得力的許嬤嬤。
    站在門前,裴舒看著那掛著的裴將軍的匾額,腦海中有關於裴舒更多更多的過往,便一一浮了上來。
    裴舒的生母曲氏底子弱,生下裴舒之後便得了血崩之症,在裴舒三個月大的時候便是撒手人寰。
    而曲氏過世不足百日,王氏便是急匆匆地進了裴府的門。那王氏,在外人麵前又是極能端的出一派慈愛模樣,一直將裴舒養在身邊,事事尊從,將裴舒養得極為嬌縱。即便小時的裴舒發起脾氣來,對著王氏拳打腳踢,王氏也從不生裴舒的氣。
    即使在外人麵前,也從不說裴舒的一絲錯處,反倒是說自己做得還不夠好。
    人人皆是感歎王氏心地良善,為人寬厚。
    可在裴舒看來,這王氏做事才是真正的心腸歹毒。
    若是明麵上的打罵倒是不怕的,再如何的苛待,也不過是缺衣少食,受些身體上的苦難罷了。
    但王氏這般對裴舒,卻是從根上將裴舒給變成了一個‘廢人’從小不知善惡,不分是非,縱地野蠻驕縱。
    自己的子女皆是送去書塾中讀書識字,卻是讓裴舒目不識丁,事事放縱。
    用著明麵上挑不出錯處的手段,一步步將裴舒推至萬劫不複的深淵。
    用裴舒的惡名,換來自己的賢名,當真是菩薩麵容,蛇蠍心腸了。最後,生生讓裴舒的命都是給搭進去了。
    裴舒……既然我用了你的身子,那麽,你所受的這些,我來替你統統討回來的。
    許嬤嬤瞧著裴舒一步步走過來,不知怎麽的……她竟是覺得這裴舒和往日裏似乎是有些不同,可要說哪裏不同,她卻又是說不上來……
    心裏犯著嘀咕,卻也沒忘記自己是來做什麽的。
    向著裴舒行了一禮:“大小姐,大夫人和老人在前廳等著您呢,請您回來之後便是去前廳問話。”
    裴舒點了點頭:“是,我知道了。勞煩嬤嬤帶路。”
    壽山堂。
    裴錦正伏在王氏腿上低頭垂淚,王氏瞧得心疼,心裏恨得快要嘔血。
    她的裴錦可是天上的星,哪是能容裴舒染指的?將來,她的女兒可是要送進宮中當皇妃的,如今卻因著裴舒的緣故,在宮中丟了臉,這怎麽行?
    若不是自己的姐姐在宮中與定寧長公主有些情分,讓定寧長公主照拂著些,今日隻怕是要難以脫身了。
    王氏的眼角瞧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裴老夫人,她要在人前端出嫡母的做派,溫和純良,自然隻能夠讓裴老夫人做這把供她差使的刀。
    王氏也抹了一把淚,抬手撫在裴錦的背上。
    眼睛卻是淚汪汪地看向裴老夫人:“老夫人,我知道裴舒從小便對我心有怨念,未曾將我當親娘看待,我體諒她的不容易,可是她這般在宮中壞了我的錦兒的名聲,若是錦兒不能入宮為妃,我倒是不如去死了算了。”
    裴老夫人生得粗壯,麵上皮肉黑老,滿是皺紋,再一皺眉便愈發覺得嚇人。
    裴老夫人是農婦出身,隻因生養了個好兒子裴無涯,入了軍營,硬生生掙了一身的軍功回來,得了誥命。
    所以如今才能夠身著綾羅錦衣坐在這裏,享受榮華富貴。
    隻是,一個人的外表能變,品性卻難變。骨子裏依然是那個見錢眼開的鄉村老婦。
    她聽不懂王氏說的那些宮中發生的事情,唯獨就聽明白了一條,裴錦可能因著裴舒這麽一鬧,當不了皇妃了。
    成不了皇妃,那就少了許多的賞賜,這可是損失啊,都怪裴舒。
    裴老夫人握住裴錦,裴錦隻覺被老夫人手心的繭給磨得生疼,想要將手抽走,卻是被王氏給按住,王氏用眼神示意裴錦不要動。
    裴老夫人做出一臉愛憐的樣子:“我的錦丫頭啊,讓你受委屈了,你且瞧著等那賤人回來了,我定會好好收拾她一頓。”
    裴錦掛著淚,軟聲道:“老夫人,姐姐必是無心之舉,您稍稍罵上兩句就是了。可別傷了姐姐。”
    裴老夫人摟著裴錦,似是愈發心疼了。
    “錦丫頭啊,你可真是太良善了,這日後你非得被那黑心肝的賤人給活吃了不可。”
    壽山堂中一片母慈子孝的模樣,直到裴舒在許嬤嬤的帶領下走了進來。
    裴舒明顯感覺到了不對勁,也不用猜便知道,裴錦比自己先一步回來,在王氏和裴老夫人麵前定然是已經耳語過了。
    裴舒剛剛站定,一隻茶盞帶著風聲甩了過來。裴舒反應靈巧,直接側身閃過了。
    “你竟然敢躲?你這個賤人在宮中暗害你妹妹,如今隻是教導你一下,你就敢躲閃?日後你是不是就敢害我了?”
    王氏拉著裴老夫人,一邊順著她的背,一邊讓裴老夫人不要生氣。
    裴舒冷眼瞧著,和記憶中的場麵極為相似,以往也是這樣,王氏做好人,裴老夫人做惡人。這樣她便事事依賴王氏,越陷越深。
    王氏小心瞧著裴舒,以往裴老夫人一發火,裴舒便會被嚇得直直跪下,渾身發抖。
    這是怎麽了……進了個宮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裴舒福了福身,麵上卻還是裝作了惶恐不安:“老夫人,孫兒惶恐。我與妹妹交好,又怎麽會做出暗害妹妹的事情呢?這其中隻怕是有什麽誤會。”
    “誤會?”裴老夫人氣極反笑,那模樣便愈發嚇人:“要不是你在宮中鬧出那麽一番事來,我的錦丫頭又怎麽會在宮中被皇後訓斥?連帶著柳青都被打死在了宮中。你可真是我們裴家的禍星啊。”
    裴舒心中悲涼,同樣是孫女,在府中的境地卻是天壤之別。
    既然處處忍讓,有心攀附也討不得好,那這一次,她便不會再如以前活得唯唯諾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