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幫你但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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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是京城第一惡女裴舒。
    一個是當紅狀元郎蔣炎彬。
    隻怕沒有人會相信,有朝一日,這兩個人會坐在同一張棋盤前麵。但偏偏恰恰好地發生了。
    裴舒看著蔣炎彬,心中思緒翻湧萬千。隻覺得一切造化弄人,自己除了對於圍棋的啟蒙是源自於專門的棋藝老師之外。
    往後再有更多的對於棋路和棋藝上的進展,皆是來源於蔣炎彬。
    那是他們來到京城之後的日子,蔣炎彬日日溫習書籍,總是枯燥且疲乏的。每到夜裏的時候,兩人都是會走上一局,放鬆一下的同時,也讓兩人難得地能過上一些溫情日子。
    一開始,她的棋藝並不高超。經常是還沒走出幾路棋,場麵上便已經被蔣炎彬給屠戮殆盡。
    蔣炎彬覺得無趣得很,便一點點地教授自己如何下棋,如何見招拆招。她本就不蠢,在蔣炎彬的教導之下,棋藝更是突飛猛進。
    隻是,後來,他們去到了定寧公主府。便再也沒有兩人對弈的時候了。
    今日,她竟然要與蔣炎彬比上一局,心裏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地喊著。她必須贏,她一定要贏下蔣炎彬。
    “蔣先生,今日這一局,陛下雖說不論輸贏隻較高低。但對我而言,我必須要贏。”
    蔣炎彬眉頭一緊:“因為,你想獲得陛下的封賞?”
    “不,隻是想要證明,我並不比旁人差。”同樣,我也不比你差。
    話音落下,裴舒已經是執起一子落在了棋盤的正中間。
    蔣炎彬看著裴舒,那起手的動作,莫名地讓他想到了林嬌娘……同樣的起手式,同樣的占據著棋盤的正中間。
    一下子,他好像記起了自己與林嬌娘走棋的時候。他的習慣是走邊,但林嬌娘卻並不與她一致。
    她說,走中間方才可進可退,四通八達。她不想將自己困在四角,少了更多的可能。
    恍惚了一下,蔣炎彬抬手應了一子。裴舒卻好似不用思考一般,迅速地緊跟了一手。
    兩人的速度皆是很快,隻是在瞬息之間,已經走了數十手。場麵上,裴錦的黑子與蔣炎彬的白子,已然是糾纏在了一起。
    像是黑白雙蛇,互相糾纏,一時難以分出勝負。
    底下觀戰的眾人,看著棋盤上的劍,忍不住問著。
    “裴錦當真這麽厲害?竟然能夠與蔣炎彬走這麽長時間?而且看起來裴錦的黑子反而是占了上風。”
    “是嗎?我反而是覺得蔣炎彬更高一些。蔣炎彬的棋藝,可是連陛下都說厲害的人物,不可能會輸給裴舒。”
    隋儀景同樣的看著那棋盤,微笑了一下,看來和他預料的差不多。
    裴舒的棋藝果然是聰明的,她的棋藝應當是不比蔣炎彬厲害的。
    既然明知道自己身的棋藝難以超越的情況下,那麽唯一有可能贏下棋麵的辦法,便是下快棋。
    自己快,讓對手無法走自己的棋路,隻能夠跟著自己的棋路走。
    也隻有這樣,裴舒方能從蔣炎彬的手上,奪了一線生機。
    那黑子連接成片,宛如一條墨蛟,誓要把蔣炎彬的白子給吞吃幹淨一般。不愧是一身殺氣的女子,這走棋也同樣殺意淩然。
    蔣炎彬連走數子,看著那越來越熟悉的走棋方式,心中猛然大驚。
    太像了,這幾乎是他的棋路。裴舒走得極快,看似好像快到每一粒子都沒有經過思考,便已經落下了一般。
    但蔣炎彬看著這旗麵,他才最清楚,這些黑子的落子點,幾乎都是處處克製著他的白子的。
    整個棋盤,已然成了‘龍虎鬥’的局麵。
    越到最後,每一粒子的落地,便都十分重要。一步錯步步錯,將滿盤皆輸。
    “你的棋藝究竟是師從於誰?你這並非是毫無章法的走子,反而是一步步都在克製著我的走子。你怎麽會這麽了解我的習慣?”
    “我聽不懂蔣狀元在說什麽。”裴舒又落下了一子。
    嗬,她怎麽會聽不懂蔣炎彬這話中的意思呢?她與蔣炎彬對弈的那麽多日夜,她又怎麽會忘記?
    她當時可是抱著一定要贏一次蔣炎彬的念頭,不斷地學習著各種棋藝的書籍。不斷地去了解蔣炎彬的棋路。
    這些幾乎都是刻在骨子裏的東西了,蔣炎彬落下一子的時候,她的身體已經下意識的做出了反應。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即便是不怎麽懂棋局之人,也看得出來,棋局已經逐漸步入了尾聲。黑子和白子互相糾纏,已然到了難解難分的程度。
    原本還在踩低裴舒的人,此刻也已經是閉上了嘴。
    能夠和蔣炎彬過招到現在,已經足以證明裴舒的棋藝了。若是她們上場,隻怕不過幾十手,便已經分出勝負了。
    蔣炎彬手中執棋,眼眶有些發紅。滿盤落子,一時間,竟然有些難以下手。
    ,明明看到自己的白子有突圍的法子,但要落子時,一旁的黑子卻是虎視眈眈,讓他無法下手。
    “蔣先生,是想要落在這裏嗎?”
    裴舒用手點了一個無子的空處,微笑著:“是,蔣先生若是落在這裏,倒是能夠成斬龍之勢,不過那也隻是斷我龍爪。我反手落子,便可呈圍困之勢,徹底斷你活路。”
    “若是你想下在這裏的話……”裴舒又是指了另外一處空子:“也不過是斷我龍尾,我在往後下五子之內,依然可以重現龍身,隻是到了那個時候。你便再無回轉的餘地。”
    “先生,可有想好落子何處嗎?”
    裴舒靜靜地看著蔣炎彬,她從第一個子開始落的時候。便已經開始了一整局的謀劃,她就是要給蔣炎彬看似許多條活路,但條條都是死路。
    她要讓蔣炎彬仔細地感受到,什麽叫做絕望。那是……看不到生路的絕望。
    蔣炎彬嘴唇顫了顫,瞳孔也忍不住的發抖。
    他發現,這一整局,從他落下第一顆子的時候,似乎已經注定了結局。
    從一開始,他就已經輸了的。
    手中的那一顆子,此刻仿若有千斤重,竟然是如何都握不住了。
    吧嗒——
    棋子落地的聲音。
    蔣炎彬顫聲道:“微臣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