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痛罵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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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官們,走至各位貴女身側,將各位貴女所提寫的書,橫至於身前。先是給殿上的皇上皇後瞧過,又是轉身展示給了在場的那些世家顯貴們。
    當一一確認無誤,便是先由在最前的貴女,開始念誦自己所寫之詩句。
    為首的第一人是黃霜兒,作的是一首以菊花為題的詩作。詞句精簡,隻是短短數句,便是勾勒出一片秋日菊園的景象。念罷,在場之人的神色皆是淡然。
    能在這麽短的時間成詩,已然是有些功底了。卻算不上驚豔。
    第二和第三位,也是以景做詩,所作之詩句,是山川大河。字詞之間工整對仗,也頗有些氣勢。隻是終究是困於一掌小小四方宅院中的小女子罷了。
    未曾見過真正的名山大川,又如何能夠做出情真意切之詩詞。
    所作之言,雖然言詞意到,卻始終是漂浮於天,不曾落地。難以讓人有共通之感。
    隨著一人人的念誦,很快便是輪到了裴玉菲。
    裴玉菲可是京城第一才女,輪到她的時候,眾人也是不自覺的多了幾分期待。
    裴玉菲握了握拳,努力讓自己維持著笑意。若不是裴舒……她便知道,今日她必是書這一項的頭名,可是有了裴舒……
    深吸了一口氣,裴玉菲朱唇輕啟:“臣女所作之詩詞,名為鵲踏枝頭——六曲闌幹偎碧樹。楊柳風輕,展盡黃金縷。
    誰把鈿箏移玉柱,穿簾海燕雙飛去。
    滿眼遊絲兼落絮。紅杏開時,一霎清明雨。
    濃睡覺來鶯亂語,驚殘好夢無尋處。”
    一詩念罷,眾人也是細細品味著裴玉菲的這首詩。
    細細回味間,好像便是沉淪在詩詞之中,化為了一個在暖陽之下,倚靠在綠樹邊的人。半睡半醒之間,眼前景色遊移變化。猛然驚醒之時,卻有種大夢初醒之感。
    裴舒也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她不得不承認,裴玉菲的確是有些許才氣的。
    這一首詩,先由寫景始,由寫人終。再隨著後麵幾句詩的逐步推近,那女子的含而不露,蜿蜒傷感的情愫,表現的極為婉曲。
    隻這一首,便足以證明裴玉菲的才情。並且,以她的年紀和心境,沒有寫極為大的,寬泛的題目,是極為正確的選擇。
    反倒是這種小而美的選題,才更能襯出裴玉菲小女子的心境。
    裴舒忍不住想著,若裴玉菲是男兒身的話,憑著這一身的才氣,說不定將來的朝堂之上,還真的會有裴玉菲的一席之地。
    隨著不知是誰的第一聲叫好,第二聲第三聲,連綿不斷的鼓掌聲,似是潮水一般的充斥在整個殿內。
    裴玉菲有些興奮,若不是要在人前端著女子的矜持。她隻怕是要高興的雀躍歡呼了。
    忍不住微微側身,看向身後的裴舒。
    奏疏……竟然選了一個最為難的文體。她倒是想要看看,裴舒究竟能夠寫出什麽驚世駭俗的見解來。
    若是不能讓皇帝讚服,那書這一項,她的頭名,將沒有任何異議。
    輪到裴舒,眾人因為知道裴舒所寫的是奏疏,貴女們興致缺缺。倒是那些前來赴宴的王孫公子更為感興趣一些。
    皇子那邊的席位也是多了幾分翹首以盼的感覺。
    裴舒拿起那一張紙,在開口之前,最後的看了一眼隋儀景。
    心中暗暗道,抱歉了千歲爺,今日……冒犯了。
    “君者,天下臣民萬物之主也。惟其為天下臣民萬物之主,責任至重……”
    裴舒的聲音不算很大,卻也讓在場之人將裴舒所念之詞給聽的一清二楚了。
    太子讚許點了點頭:“並非是些花花架子,這裴舒以往在京城之中的惡名究竟是如何傳開來的?難不成都是因為嫉妒她,故意敗壞了她的名聲?”
    鄢廷恩也是有些沉默,裴舒一日日給他的驚喜實在是太多了,這樣的一篇奏疏,皆是警醒之言,用詞之大膽,言語之辛辣。並且字字句句直達實處。他當真是沒想到,裴舒竟然對朝堂之事,都有了幾分見解。
    正在眾人感歎之時,裴舒正在念誦的奏疏之中,赫然提到了奸佞之詞。。
    輕飄飄的兩個字,卻是讓在場之人皆是頭皮一緊。朝堂之上,能夠當得起奸佞二字的人,除了隋儀景之外,又還會有誰。
    然而當他們聽到了裴舒接下來奏疏的內容,更是眼睛瞪的極為的大。
    連那些京城之中的王孫貴胄,也是被裴舒的言語給驚的,張大了嘴巴。
    雖然所說之人,皆以奸佞代替,寫的極為的隱晦,可但凡對朝堂之事有所了解之人,都知道裴舒所言皆指的是隋儀景。
    細數隋儀景玩弄權術,殘害忠良,魅惑主君。以宦官之身,行帝王之事。
    這種勸諫的帖子,以往並非無人提寫到奏疏之上,想要呈送給皇帝。
    可是,往往這種奏疏還未送到陛下的麵前,便是會被萬禮司的太監給攔截下來,送到隋儀景的手上。
    那些被攔下來的奏疏最終都隻會被丟進炭火之中,化為飛灰。
    而呈送折子之人,往往會消息的悄無聲息。這般一來二去,便再也無人敢奏寫與隋儀景有關的奏疏了。
    隻怕無人敢相信,裴舒竟然敢在這眾目睽睽之下,赫然寫下細數隋儀景無數罪狀的奏疏。
    王孫公子之中,有些熱血男兒,聽著裴舒的諫言,也自愧不如。
    “不愧是將門虎女,裴大小姐竟然敢當著隋儀景那個奸佞的麵前,細數他的罪狀。她這番英勇,連我都自愧不如。”
    “是啊。”另外一人,麵上激動的發紅:“隻希望皇上能夠聽的進去裴大小姐的奏疏,莫要辜負了裴大小姐的一番用心良苦啊。”
    太子眉頭皺的極為緊,鄢廷恩也是神色複雜的看了看裴舒又看了看父皇與隋儀景。
    隋儀景的神色依然是一派輕鬆,瞧起來好像事事與他無關一樣。
    隻是,對隋儀景來說,越是一副輕鬆姿態,卻不代表著他對那個人絲毫不在意。
    看似輕飄飄的樣子,那一雙手剝起人皮來,卻絲毫不手軟。他手上的朝堂忠骨,更是不計其數。
    至於父皇……
    鄢廷恩心中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不論裴舒今日這一奏疏究竟是何打算,總歸是……太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