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大雍太祖與女龍君!貪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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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老話怎麽說來著?
距離產生美。
不可否認,韓紹原本對【龍】這種天生強大的生靈是抱有天然的好感,甚至是敬畏的。
可當這種強大生靈真的存在於現實中並且出現在他眼前的時候,這份從隔壁世界帶來的好感與敬畏卻是漸漸蕩然無存。
有的隻有近乎本能的厭惡與敵意。
恨不能——殺之而後快!
‘神話,就應該活在傳說中!而不像現在這樣,躲在暗地裏攪弄天下風雲,四處惹是生非!’
韓紹眼中閃過一絲戾氣。
“這次生事的是四海哪一方?”
若是北海,他倒是不吝嗇於再次提兵北海之畔,尋一尋祂們的晦氣!
被問到這話的塗山老祖,一時不明白韓紹此刻不加掩飾的殺意與怒意從何而來。
青丘九尾一族,天生有一雙看透人心的靈眼。
縱然落在大修行者和一些天定異數身上,威能大打折扣,卻也足以讓塗山老祖感覺到這位大雍忠良其實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般赤忱。
他有私心。
而且這份私心——很大!
這樣的人,又豈會因為公冶縉這個朝廷大將被算計而動怒。
所以塗山老祖沉吟了一瞬,試探著道。
“敢問君上,何故如此盛怒?”
韓紹抬眼瞥了他一眼,隨後淡淡道。
“今日之天下乃我人族之天下!”
“祂龍族不識天時,以我人族為棋子、血食,謀以私利!難道孤不該動怒?”
一句話!
如今的天下再亂,也是人族的事情。
其祂存在但凡敢伸爪子,甚至做那有朝一日重新俯瞰、玩弄人族的春秋大夢,韓紹便有義務和理由剁了祂們的爪子。
讓祂們知道什麽才是異族該有的敬畏!
聽聞這話,隱隱覺察到韓紹心思的塗山老祖暗自生驚,最後心中苦笑。
異族……好像老夫也是——
不過塗山老祖轉眼便將這道念頭丟到了一邊。
畢竟韓紹這話裏還暗藏了一重意思。
隻要識天時,懂得安分守己,大可高枕無憂。
而他青丘塗山狐族素來喜好清靜,再加上自身實力遠非龍族那等龐然大物可比,能夠保證族人安寧、種群延續,就已經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自然沒有那麽多的複雜心思與野望。
否則也不會闔族遷離故土,以致於淪落到如今寄人籬下的地步了。
塗山老祖心中歎息一聲,不再胡思亂想。
轉而一切直言相告。
“此事參與的龍族一方,雖然沒有最終露麵,但必然跟東海脫不開幹係。”
濟水東流,過兗州、青州,便是東海。
如此近的距離,要說與東海龍族無關,倒是笑話了。
塗山老祖甚至猜想道。
“想必那東海龍族是想借助此事,為西海龍族送上一份大禮,再以此為楔子拉攏其祂三海龍族,繼而合謀大事……”
天下龍族歸四海。
東者青,西者白。
南者赤,北者墨。
那濟水龍君白龍之屬,當歸西海。
至於為什麽會在東海之鄰執掌這四瀆之一的濟水,塗山老祖卻是知曉。
因為早年間,四海龍族本就親密無間,彼此不但互為姻親,甚至所有真龍嫡脈皆共用一姓,幾乎不分彼此。
隻可惜兩千多年前,某個異數一朝異軍突起,打破了這一切。
也不知道那異數使了什麽手段,竟拐帶了南海一位女龍君,引得整個龍族四海反目。
直到現在也幾乎老死不相往來。
而塗山老祖口中的異數,不出意外不是旁人。
正是曾經開辟了大雍煌煌兩千餘載江山的那位太祖——姬天元!
見塗山老祖這一通東扯西扯,竟又扯到了那位大雍太祖身上,韓紹不禁有些淩亂。
“這麽說神都那頭赤龍……是頭母龍?”
塗山老祖聞言,先是點頭肯定,隨後頗為感慨地將這一段過往順勢說出。
聽得韓紹好一陣錯愕、震驚。
不是他關注點有些歪。
實在是他也是驚訝得很。
如今的大雍世人皆知,天家姬氏世代傳承的皇道龍氣跟一頭赤龍有關。
可誰能想到,這其中竟還夾雜著如此曲折離奇的狗血劇情?
這也難怪濟水那頭白龍殘魂在感應到公冶縉的氣息後,不顧數千年的沉睡而一朝蘇醒了。
奪妻之恨,殺身之仇!
是可忍,孰可忍乎?
額,反正韓紹覺得,若換了自己,肯定是忍不了。
隻是韓紹再稍稍念頭一轉,莫名生出幾分頗為熟悉的既視感。
‘等等——’
‘說到這奪妻之恨……’
韓紹目光幽幽,忽然望向了南海的方向。
差點忘了,自己也有一個苦主在那兒呢。
這麽一想,韓紹的立場和屁股頓時重新坐回到了大雍太祖的一方。
真英雄,惜英雄!
太祖類我!
韓紹心中正感慨著,卻見塗山老祖一臉怪異地看著自己,而後頗為不忿地道。
“君上倒也不用太過豔羨那姬天元……”
“畢竟相較於祂龍族敖氏,我青丘塗山女也不差的!”
豈止是不差!
他青丘塗山當初可是正兒八經的古帝後族!
跟塗山氏相比,當年的敖氏又算得個什麽東西!
他族貴女塗山妃璿與那南海女龍君比,縱然修為差了些,可論血脈尊貴、姿容絕色又豈差了那敖氏女?
然而麵對塗山老祖這話,韓紹卻是一臉愕然。
你在說個什麽東西?
老子什麽時候豔羨他姬天元了?
不就是一個頭上長角、還能生出鱗片、腰肢……的龍女麽?
老子……會羨慕?
讀懂韓紹眼神的塗山老祖,心中鄙夷。
若不是顧及彼此的顏麵,他真想幻化一方水鏡將這廝剛剛的嘴臉映照出來。
而被這一打岔,塗山老祖原本還打算細細述說那段過往的談性,頓時消散了大半。
接著隨口將後麵的情況跟韓紹交代清楚,便道。
“事情的經過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君上若是沒有其他事,老夫便先告辭了。”
九境太乙,可稱為君。
君者,尊也。
一尊太乙境的九境妖君縱然寄人籬下,想要努力維持彼此的關係,卻也有著自己的驕傲。
不可能真的卑躬屈膝,在韓紹麵前曲意逢迎。
所以對於塗山老祖這般隨意的態度,韓紹也沒往心裏去。
甚至為了不打擊對方日後的‘工作積極性’,韓紹在壓下鬱悶後,不得不堆出笑臉,感歎道。
“難怪世人常言,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此次多虧老祖不辭辛苦,就先不說了,孤都記在心裏,日後定有厚報。”
說著,韓紹一臉親熱地道。
“此外,剛剛老祖一番細說秘聞,更是讓孤歎為觀止!”
“日後,若孤這個後輩不知道的事情,還請老祖不吝賜教!”
麵皮不厚實,如何成大事?
類似塗山老祖這等活了這麽久的老不死,早已活成了一部青史!
單單隻是這一點,其價值就已經可以說是不可估量。
畢竟下棋落子如行軍對陣,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在知曉了很多事情的根源後,再看到某些原本看不太懂的落子,便能瞬間明悟。
而不是像那公冶縉一樣,一朝落入局中,甚至直到大龍被屠、幾近身死才懵懵懂懂的有所醒悟。
真到了那一步,又有什麽用?
所以哪怕這一次他最後僥幸不死,也差不多廢了。
若是沒有天大的機緣,怕是這輩子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是的,公冶縉最後終究還是沒死成。
盡管塗山老祖在向他伸出援手時,他選擇了拒絕,隻讓塗山老祖帶回了曹武這個他看重的後輩。
但或許是他公冶縉氣數未盡,又或者他假持天子節的氣運庇佑。
就在他決意死在這場針對他布下的死局時,突然趕來的幾名朝奉宮太乙天君打破了一切。
在救下了公冶縉和僅剩殘兵的同時,順勢將濟水龍君殘魂、殘軀重新鎮壓、封印。
而幾尊朝奉天君當麵,塗山老祖這才熄了將公冶縉強行帶回的心思,隻隨手一抓帶回了曹武以及曹武身邊的幾人聊以交差。
所以哪怕他嘴上不承認,其實內裏還是有些心虛的。
此刻再看韓紹對自己這般禮遇,更是免不了有些小小的慚愧。
兩相結合之下,塗山老祖趕忙收拾了一番心情。
“君上客氣了,隻要君上不嫌老夫年老話多,顯得嘮叨。”
“但有閑暇,不妨到老夫的去處坐坐。”
“屆時君上想知道什麽,老夫定知無不言!”
說完,想了想,隨後便又補充道。
“此外,接下來君上若有差遣,也可招呼老夫一聲。”
“老夫雖老朽,但終歸沒到朽而無用的地步。”
韓紹等的就是這句話!
當即一臉正色,斷然道。
“老祖修為已臻人間之巔!怎能以老朽無用之說,而妄自菲薄?”
見韓紹一副‘你這麽說,孤不答應’的表情,塗山老祖扯了扯嘴角,最後道。
“人間之巔?”
“這世上除了那三座聖山,誰敢妄言巔峰?”
儒、釋、道那三尊整日窩在山巔的老怪物一日不寂滅、歸墟。
所謂九境太乙,人間絕巔。
不過是笑談罷了。
聽聽也就得了,至少他不敢認。
說完這話,塗山老祖揮揮袍袖,終究沒有久留。
不知道為什麽,這姓韓的人族後輩雖看起來和善,可每每出現在他麵前,塗山老祖都感覺有些不自在。
就仿佛老狐伴於猛虎身側。
一個不留神,就會為其所噬一般。
不過在臨走之前,塗山老祖瞥了一眼被他帶回來的曹武,還是道了一句。
“老夫擅觀氣、卜筮之術,此子氣貫雲霄,頗為不凡,如今不過久居樊籠,尚未解脫,故而不顯不露。”
“君上若能費些心思,來日當有大用。”
這話塗山老祖算是重複說了一次,但還真不是糊弄。
若不是精通觀氣、卜筮,他青丘塗山又怎麽會選擇幽州避難?
但在說完這話後,他想了想又補充道。
“不過此子命主貪狼,君上用時,也當防備一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