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夜之食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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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龍影並未靠近,它隻是遠遠地觀察著這邊,而後門的光芒黯淡下去,龍影也消失了蹤跡,去了別處。
    魚天使上浮,抵達海麵時,已經接近黎明。
    那個活躍的胚胎,被裝進滿是液氮的石英瓶,由酒德麻衣保管。
    “天快亮了。”諾頓說。
    “繪梨衣。”伊恩對著繪梨衣招手。
    巫女很聽話地走過來,這五天過去,她已經和伊恩混熟了,她知道隻有伊恩能變出大魚怪,所以無聊的時候,就會跑過來搖搖伊恩的手。
    “等下我們給你換血,以後你就不必擔心自己身上再長出鱗片了。”
    巫女搖頭,舉起本子,上麵寫著:“哥哥說,繪梨衣在醫務室才可以換血。”
    她記得那個蒼白的房間,她定期在那個地方洗血換血,那些戴口罩穿白大褂的醫生護士會拿出針管在她身上紮來紮去。
    她雖然翹家出來玩了,但其實心裏還惦記著哥哥的教誨。
    她在心裏數好了日子,等身上長出鱗片,她就回家去。
    “醫務室我們已經準備好了。”伊恩摸摸繪梨衣的頭。
    他抬手的時候,蘇恩曦拍拍手,一群黑衣人打開了房門,裏麵是一個十分正規的醫務室,設備齊全。
    繪梨衣不太懂這些,躡手躡腳地走進門觀察,她看不出來這地方和原來的醫務室有什麽不一樣。
    但她還是搖頭,舉起了本子:“哥哥說,醫生在的時候才可以換血。”
    話音一落,換好護士服的酒德麻衣和零就出列了。
    繪梨衣眨眨眼睛,她對這兩個人有印象,現在她們成了高挑和嬌小的女護士出現在她麵前。
    她覺得這很好玩,伸出手去扒拉酒德麻衣的衣服。
    “你抓哪裏呢!”酒德麻衣嬌喝一聲。
    路明非感覺一股熱流從鼻子湧出來,在一旁捂住鼻孔,在心裏默念非禮勿視,非禮勿視,但眼睛還是眯了一條縫悄悄看。
    “她大概是想玩cosplay。”零說。
    “那就滿足她。”蘇恩曦又拍手,很快有人拿來一套貼身的護士服,套在繪梨衣身上,不到十秒鍾,她就完成了便裝,成了一個靚麗的女護士。
    “你哥哥還說什麽了嗎?”蘇恩曦問她。
    繪梨衣搖搖頭,在本子上寫:“沒有了。”
    “好,那麽開始換血。”蘇恩曦讓繪梨衣平躺在病床上。
    伊恩把魚天使的小手辦放在她的身邊,她似乎安心了,乖乖地躺著。
    這種事情她已經經曆過很多次,雖然和記憶中有些偏差,但也八九不離十了。
    隻能說她還是個孩子,太容易相信別人。
    諾頓抱著一套黃金製做的煉金器具走了進來,像是個方形的模型,由許多管道組成,到處雕刻著細小的紋路,它有兩個開口,開口兩邊連接軟管。
    諾頓將一個口子的軟管插入繪梨衣的血管,另一個插到自己的手腕。
    而後他和繪梨衣的血在煉金器具中進行交換,君主的血換到那個女孩的體內,女孩的血流入君主的身體裏。
    這是單方麵的輸血,諾頓得不到任何好處,繪梨衣的血比龍王的血低級,他相當於主動承擔了這個人類的危血,為了將這些血淨化,他還需要像之前排除毒素一樣,再進行一段時間的修養。
    與他相反,繪梨衣得到他的血後,會獲得進化,成為青銅與火之王一脈的血裔。
    雖然是他的血裔,卻不會服從於他,因為用的是龍王級別的血。
    正常情況下,一位君主不可能去做這種事情。
    諾頓也隻是為了履行血契中的盟約,他和伊恩約定過換血的事情,現在伊恩將屬於自己的機會讓給了這個人類女孩。
    日出來臨了,靈開始活躍起來,諾頓屏氣凝神,為這個女孩換血。
    半小時後,他的麵色變得十分蒼白,而躺著的女孩麵色紅潤的睡著了,她身上出現的變化消失,血管從深色恢複成了原來的樣子。
    現在她不能再算一個人了,但也不是一個純血龍類,是曆史上出現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完美龍人混血。
    即便是蛇岐八家的皇,比起她,差的也不是一星半點。
    日出之前的深夜,昂熱和犬山賀來到了東京大學後門的一條老街。
    這裏還保留著上世紀的建築風格,木製的廊坊,青磚鋪成的長路,幹枯的楓葉落在這條長路上像是鋪了一層毛毯。
    昂熱在老街的口子那裏,找到了那個冷清的拉麵攤。
    招牌上寫著“越師傅拉麵攤”,他找到那個攤位的時候,越師父正一個人坐在小板凳上,看過氣女優的熱血動作片。
    越師父看得起興的時候,才聽到有人坐在攤位前的小板凳上。
    他本以為今晚也是一個沒有客人的孤單夜,因為那些新聞,東京大學的學子們晚上都不出來了,生怕在路上遇到異形,但他還是照常擺攤,倒不是靠這個吃飯,隻是擺攤成了他日日以來的習慣,一天不出攤他就渾身難受。
    反正也找不到其它的事情做,他就來了。
    可抬頭看到客人的臉,他的麵色變了又變。
    立刻關掉了電視,說:“小店打烊了,客人另尋他處吧。”
    昂熱自然不會放越師父走:“給我來一碗豚骨拉麵,要加蛋加叉燒的。”
    “打烊了。”越師父還在收攤。
    “可我沒準備付錢啊,這樣你就不算營業了。”昂熱說。
    “昂熱你這輩子都是個混蛋!”越師傅氣的沒轍,隻能往鍋裏投下一團麵條,而後他看向昂熱身邊的犬山賀,問道:“阿賀你要什麽麵。”
    “和老師一樣就好了,上杉大人。”犬山賀恭敬地說。
    “不要再叫我大人了。”越師傅:“我已經退休六十多年,六十年前退休的時候還把家族的神社給燒了,我和家族再沒有任何關係,現在我隻是個偶爾出攤的拉麵師傅,你們吃完這碗麵就放我走吧,我隻想安度晚年。”
    “別癡心妄想了,伱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安度晚年。”昂熱說:“現在東京的混亂程度堪比六十年前,不隻是卡塞爾介入進來,漢高和校董也都密切地關注這裏,你不會以為這次你能像六十年前一樣逃掉吧?”
    “有這麽嚴重?”越師傅切叉燒的動作停下了:“我看電視上這幾天不是都沒有報道了嗎?”
    “是因為家族控製住了媒體和電視台。”犬山賀插話道:“公共媒體都被家族給限製了發聲,但如果上網的話,就會發現論壇和社群裏到處都是小道流傳的消息和照片。”
    “所以那些新聞是真的?”越師傅的臉色沉下去,又切起了叉燒:“真的有人魚從日本海湧過來?”
    “是從神葬所複蘇的屍守群。”犬山賀說。
    “我知道。”越師傅打斷了犬山賀:“我當了十一年的影皇,那些古卷典籍早看完了。”
    越師傅飛快地把煮好的麵撈起來,放到碗裏,切好的叉燒不要錢地在碗裏鋪起來,把麵條都蓋住了。
    “你們慢慢吃麵吧。”上杉越解開了身上的圍裙:“相信家族和卡塞爾能處理好一切。”
    昂熱沒想到上杉越連攤子都不要了,他放下麵碗就想跑。
    “上杉越!你就這麽膽小嗎!”昂熱站起來對著那個枯瘦的背影怒喝。
    上杉越當做沒聽到,他相信了昂熱的話,最近這幾天,東京的氣氛越來越不對,他其實有察覺到。
    雖然他獲取信息的渠道很少,但來吃麵的客人越來越少,偶爾有人來,他和客人聊天時,也能聽到一些神神叨叨的故事。
    起初他是不太信的,但現在昂熱來了,昂熱還說,漢高那夥人也要來。
    這意味著東京馬上就要變成戰場了,戰場上是不可能推著拉麵攤在街上吆喝的。
    他不想再產摻和到那些事情裏,所以該跑的時候,就得跑。
    這時,道路的兩頭,兩個年輕人奔跑過來。
    在路口望風的楚子航和愷撒,對著巷子裏大喊:“有人來了!他們帶著槍!”
    幾十輛黑色奔馳停在了這條老街的兩個盡頭,把唯二的出口堵住。
    一邊下來的是身穿西裝的黑道,另一邊也是黑道,但另一邊的人戴著能劇中的惡鬼麵具。
    “家族和猛鬼眾都找來了。”犬山賀皺眉。
    家族找來他能理解,畢竟昂熱闖入了犬山家,過去這麽久,消息傳到大家長那裏並不奇怪。
    但沒想到猛鬼眾來的也如此迅速,好像他們也提前得到了消息一樣。
    兩夥人一下車就開始火拚,巷道裏到處是飛射的子彈。
    上杉越沒有辦法隻能往回躲,最後和昂熱一行人聚到了一起。
    “走這邊!”犬山賀從腰間拿出備用鑰匙,打開了一間荒廢已久的老房子。
    “阿賀!你怎麽會有這裏的鑰匙!”上杉越一驚。
    “因為你當年偷走的家族地契原本是犬山家的。”犬山賀說。
    “意思是其實你一直知道我在這裏?”上杉越懵了。
    “知道,但是我不想打擾你。”犬山賀在老房子裏打開了一個密道:“走這裏,這是家族以前修建的地道,可以到街外麵去。”
    “這玩意不會塌吧?”上杉越心裏有些慌。
    可不管地道塌不塌,外麵的槍聲讓他更加心慌,見其他人都不理會他鑽了進去,他也隻能咬咬牙鑽進去開溜。
    街道上,火拚停下了,兩邊的人都收起了槍。
    兩邊的主將出場了,在街上對峙。
    源稚生看著對麵的那個人,那是猛鬼眾的首領,王將。
    多年來,家族一直和猛鬼眾不斷地爭鬥著,其實猛鬼眾原本和家族是一家,猛鬼眾的鬼都是蛇岐八家的混血種,隻是因為他們的血統太過危險,所以會墮落成鬼。
    源稚生本來是來這條街找昂熱的,他得到昂熱的消息之後立刻趕來。
    事情越來越混亂了,繪梨衣消失了五天,卡塞爾和秘黨介入,猛鬼眾的大部隊潛入東京,東京已經成為了一個兵家之地。
    雙方都在做軍備競賽,不斷的尋找神的蹤跡。
    源稚生愈發確信神,就在附近,猛鬼眾是為了神而來的,決不能讓他們得到神!
    如果他能在此斬首猛鬼眾的首領,那麽將極大地挫敗猛鬼眾的銳氣!
    於是源稚生拔刀向前,揮刀砍向王將。
    今夜的東京無比混亂,猛鬼眾與蛇岐八家發生了許多小摩擦。
    這更加促使雙方的緊迫感,對神的所在地,竭盡全力地搜索。
    逃出那條街後,上杉越將昂熱一行人帶到了自己的老房子,那是個極為狹窄的小木屋,裝飾樸素。
    和上杉越在大街上看女優動作片的風格不同,這個屋子竟然顯的極為正經,除了桌上擺著的聖經和聖母瑪利亞像,就沒有別的東西了。
    上杉越謹慎地關上了門窗,坐在昂熱的對麵。
    “昂熱,你是怎麽來東京”
    “你打聽這個幹嘛?”
    “我是說,你有沒有渠道現在就把我送走。”
    “你真的軟弱成這個樣子了嗎?當年你單槍匹馬來刺殺我的勇氣呢?”
    “你和六十年比起來好像沒怎麽變,但我已經老的快死了,你指望一個半隻腳踩進棺材的人,有什麽勇氣嗎?”
    在兩個老人爭論的時候,楚子航一直在看表。
    愷撒用手肘碰了碰楚子航的胳膊:“你的表壞了?”
    “有點奇怪。”楚子航說:“已經7點25分了,但是天還是很黑。”
    “這種時候你還在關心天黑不黑?今天說不定是要下雨的大陰天呢。”愷撒吐槽道。
    “就算是陰天也有點太黑了。”楚子航說:“這個房間並不是封閉的,可我們在室內完全幾乎完全看不到光。”
    說著,房屋忽然劇烈地晃動起來,天花板下麵掛著的白熾燈搖搖晃晃,抖下積灰。
    “地震啦!”上杉越抱住了桌上的聖經。
    “不對!”犬山賀推開門,站在了小屋的院子裏,抬頭望向天空,有什麽東西升空了,是一輪黑色的圓月。
    上杉越走出了門,他聽到了海潮聲,忽然想起裏的預言,他緩緩念道:“暴雨和洪水把世界清洗,退潮之後新的城市矗立在大地上,它的名字是夜之食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