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八岐大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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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之食原是什麽?”昂熱頂著風走出了小木屋。
    “傳說那是白王的國度。”上杉越說話的時候在發抖,他的頭低下去,仿佛失去了力氣:“完了.這下完蛋了.”
    這個老人像是一個膽怯的孩子低聲呢喃,他緊緊地抱住聖經。
    “挺起你的腰,上杉越。”昂熱把手搭在上杉越的肩膀上:“我認識的你不是這麽軟弱的。”
    “你覺得你很懂我嗎,昂熱?”上杉越麵如死灰地和昂熱對視:“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你以為我是蛇岐八家的影皇,其實根本不是,我不過是一個修道院裏長大的孩子。”
    “我的家根本不在日本,我每天都在牽掛我的家鄉,可是我沒有膽量回去這下完蛋了,我就要死了,我再也回不去了.”
    上杉越甚至低聲地抽泣起來:“我的媽媽再也不會原諒我,我會死在這裏,我應該死在這裏,這是對我的懲罰。”
    “這是我的罪,我必須償還我的罪。”
    “上杉越,你就是個懦夫,是個膽小鬼!你這麽想償還伱的罪,你在六十年前就應該自殺了!”昂熱想要激起上杉越的凶性。
    “你以為我不想嗎!可主會讓自殺的人永墜地獄,在地獄裏,我永遠見不到我的媽媽!”上杉越這時候倒是發起狠來。
    “你tm都快老死了,還整天喊媽媽!你能不能有點擔當!”昂熱扯住了上杉越的衣領:“我不管你死了是上天堂還是下地獄,至少你要死的有點價值!”
    “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我隨你在這兒混吃等死!”
    昂熱把上杉越扔到了地上,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影皇竟然沒有反抗,他摔在泥土的樣子像是一條猥瑣的敗狗。
    “你們不可能贏的,昂熱.”上杉越的語氣聽起來很讓人難過:“在我當任影皇的時候,蛇岐八家一直就在日本各地挖掘神代遺跡,尋找藏骸之井的位置,這項工程已經持續了幾千年了。”
    “你不是問過我為什麽我這樣的廢物會成為蛇岐八家的大家長嗎?現在我告訴你吧,因為我是皇,皇字拆開來就是白王,日本混血種是白王血裔,我們和你們歐洲混血種不一樣,我們的血是神賜予的。”
    “不是搶,也不是偷,是賜。”
    “而我是家族裏唯一一個繼承了先祖血統的人,就算是我這樣的廢物皇,但隻有皇才可以成為蛇岐八家的領袖。”
    “我在當影皇的十一年裏,其實根本沒有做什麽大事,我隻是享樂,他們給我安排了很多女人,我的任務就是和那些女人上床,把皇血延續下去。”
    “你不用再繼續解釋你有多廢物了,我對你的風流往事不感興趣,你先解釋好什麽是夜之食原?所謂藏骸之井和你們進行了幾千年的工程到底是什麽意思?”昂熱凝視著被黑色占滿的天空,感覺到元素被擾動了。
    “夜之食原就是白王的尼伯龍根,是龍的國度,是地獄,是人類走進來就會死的地方。”上杉越垂著頭:“根據家族的古卷記載,這裏曾是白王的領地,但白王被黑王毀滅了,毀滅之前,它留了後手,就是我們這些白王血裔。”
    “白王被黑王毀滅後隻留下一塊名為聖骸的骨頭,一萬年前,先祖們和寄宿在八岐大蛇裏的聖骸大戰了,大戰的結果是這片土地和聖骸一起沉入大海,白王血裔近乎滅絕。”
    “至於藏骸之井,它並不是一口井,它隻是一個代號,其真正含義是先祖們封印八岐大蛇的地方,根據預言,神會在藏骸之井複活,所以家族幾千年來,一直在日本各地秘密挖掘遺失的神代遺跡,試圖找到聖骸並消滅它。”
    “我真是服了你們這群蠢豬!”昂熱破口大罵:“這麽重要的事情,你們居然一直藏著!你們不知道白王是什麽等級的存在嗎!”
    “你罵吧!盡管罵吧!你再罵也沒什麽用了!”上杉越抬頭:“我們已經進入了夜之食原,這意味著神就快蘇醒了,馬上巨大的海潮就會來臨,將這片土地淹沒!”
    “我們都會死在這裏,成為祂的食糧!”
    “混蛋!”昂熱大罵:“你們挖了幾千年,就挖出這種結果嗎!連白王在哪裏複蘇的都不知道!”
    “不我聽到了”犬山賀的胡須顫抖:“是神!神在呼喚我們!祂重臨世間了!”
    “呼喚你?”昂熱愣了一下,抓住了犬山賀的肩膀:“阿賀!你能聽到祂的聲音!祂在哪裏?”
    “我不知道.”犬山賀說:“我的血統太低了,我聽不清楚”
    昂熱轉而去搖動上杉越:“上杉越,快說,你是不是能聽到!”
    上杉越抿抿嘴,顫顫巍巍指了一個方向。
    “昂熱,你去找祂吧,願主庇護你。”
    “我們走!”昂熱二話不說把上杉越捆起來。
    “混蛋!別帶上我啊!”上杉越滿頭冒汗。
    “別想跑!”昂熱說:“今天我死也要拉你墊背!”
    “楚子航,愷撒!去外麵搶輛車,讓這家夥給我們帶路!”
    “是,校長!”
    天空下起了暴雨,雨水嘩啦啦地落下。
    海潮朝著東京灣打過來了,大海正在朝這裏接近,百米高的水牆一邊推進一邊發出雷霆般的巨聲朝這裏襲來,幾層樓高的建築在它麵前就像是沙灘上的卵石。
    多摩川是起源於山梨縣與埼玉縣交界處的笠取山南麵,一路往東南方流經山梨縣與神奈川縣,最後進入東京都,在大田區與川崎市的川崎區交界處流進東京灣,河口左岸就是羽田國際機場。
    這條河有地下支流,靠近東京灣的支流當中充斥著密密麻麻的細小身影,無數隻鬼齒龍蝰在河流中急竄。
    這種龍類亞種有著細密的牙齒,可以啃食鋼鐵,它們響應著召喚而來,它們曾經生活在萬米以下的深海,現在它們從深海遷移到這裏,所有的鬼齒龍蝰從四麵八方湧向唯一的一個目的地。
    數不清的鬼齒龍蝰匯聚成一個球形,啃食著什麽東西。
    在水流的湧動聲中,能聽到強而有力的心髒跳動聲。
    咚!
    咚咚!
    隨著鬼齒龍蝰的匯聚,那聲音越來越大,好像它們啃掉了包裹那東西的外殼,讓聲音更加清晰了。
    跳動聲如擂鼓,某個瞬間,強大的靈爆發出來,周圍的鬼齒龍蝰爆開,成為一朵朵血花。
    強大漩渦將那些鬼齒龍蝰吸走,一張大口吞噬著魚群。
    一雙熾烈的金色眸子自血花中綻放,緊跟著是第二雙,第三雙……
    直至第八雙!
    八雙璀璨的金色眸子在昏暗的地下河中亮起,好似漆黑暴風雨夜中的數座令人安心的指路燈塔。
    東京灣的地麵劇烈地晃動著,鋪天蓋地的大雨將那煙塵衝洗,神明正在蘇醒,它破開了地麵,顯露出了那龐大的身軀。
    八雙眸子,八隻頭顱!
    日本神話傳說中的八岐大蛇!
    然而並沒有人類能目睹它蘇醒的壯麗,這裏是夜之食原,是尼伯龍根,並非現實。
    能欣賞這一幕的,隻有“太子”。
    海水中,巨大的龍影潛伏,有個單薄的身影站在龍影之上。
    他仰頭看,眺望著八岐大蛇的龐大身軀。
    那是一隻龐大的白色巨獸,將近百米高,八條彎曲的龍頸上長有八隻猙獰的頭顱,八雙洪燭般的金色眼睛在漆黑的雨夜中明滅。
    蒼白色的鱗片覆蓋了祂的全身,壯碩矯健的龍軀宛如一座雄偉的山峰,一對銀白色的巨大肉翼微微伸展,似乎因為力量的不足還無法徹底地展開。
    “本來想在尼伯龍根裏奪走你的權柄,但沒想到你居然餓成了這種病懨懨的模樣。”太子搖頭:“曾經的皇帝,變成了一個毫無智商的野獸。”
    “你還記得什麽?記得你過去的輝煌與榮譽嗎?記得你的憤怒與不甘嗎?”
    “真是悲哀啊,你曾經可以用翅膀遮蔽整個天空,現在卻連一頓飽飯都吃不上了。”
    “也不怪你,餓了上萬年難免會想吃一頓飽飯吧,那就去吧,等你長肥些了,我再送你上路,替你完成你沒有完成的,宏大偉業!”
    太子拍拍手,一扇發光的門在海水中打開了。
    生靈的氣息從門的對麵傳來,夜之食原裏的黑夜擴散出去,遮蔽了對麵的天空。
    八岐大蛇被吸引過去了,祂穿過了那扇門來到了人世。
    暴風雨中,昂熱駕車來到了東京灣附近。
    他開的很快,一向隻開快車,在他學會開車的時候,還沒有駕照這個說法,因此交警沒辦法扣他的駕照分。
    東京灣已經亂成了一團,沒來得及走的人們都抬頭仰望那個巨大的生物,發出了尖叫聲。
    八岐大蛇出現的時候,海麵還是平靜的,東京唯一的異變就是漆黑的天空和暴亂的元素。
    但幾秒後,海水就湧動起來。
    東京的許多公共場所的廣播中傳來了警報通告。
    每一聲通報聲之間間隔兩聲聲警告用的“滴”,伴隨著這“滴”聲回響,好像有什麽東西攥住了心髒,緊張感無聲地蔓延。
    緊接著,地麵開始晃動。
    源稚生接到了電話:“少主!地震檢測局檢測到七十公裏外的海底火山噴發了,那裏就是地震源!”
    “烏鴉,你沒有聽到嗎?”源稚生問。
    “聽到什麽?”烏鴉問。
    “神的呼喚聲。”源稚生看向了某個方向:“是神複蘇了,祂要吞噬地上的生靈,讓大海淹沒一切,重臨世界。”
    “我找到祂了。”昂熱和卡塞爾執行部通話:“祂很大,我可能處理不了。”
    “校長,我們看到了。”施耐德說。
    “別這麽沉默,開動一下腦筋,你們有什麽辦法嗎?”昂熱說。
    “就在和您通話的時候,校董會在發來了一份新的文件,似乎是關於一種新型武器。”施耐德說:“我剛才正在看那份文件。”
    “武器?什麽武器?”
    “名字叫天譴,好像,是從衛星軌道上發射的一種武器,還在實驗階段,據說發射的時候威力堪比隕石下墜,不知道靠不靠譜。”
    “靠不靠譜,也得靠它了。”
    “但是它的發射需要衛星軌道的契合,還有半小時,裝載了天譴的衛星才能運行到東京的位置。”施耐德沉默片刻後問道:“您能再拖延半個小時嗎?”
    “我盡量吧。”昂熱掛斷了電話。
    倒不是他想掛,是因為八岐大蛇來了。
    暴躁的八岐大蛇從東京灣裏爬了起來,朝著這輛搶來的豐田爬來。
    昂熱開車躲避那些它,上杉越似乎已經放棄了,他都不想掙紮,隨便昂熱怎麽弄。
    “老家夥,我看那家夥估計是衝著你來的。”昂熱說:“祂肯定迫不及待想嚐嚐你的肉有多老了。”
    昂熱盡量把八岐大蛇引到沒人的地方,他往跨海大橋上開車,因為今天天氣的異變,那裏被封路了,他開著這輛搶來的豐田,直接撞開了路障,在大橋上狂飆。
    “我就說日本這趟來的不虧。”愷撒望著窗外的八岐大蛇。
    楚子航沉默不語,他剛才拿出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收件人的署名是媽媽,但他遲遲沒有按下發送鍵。
    隻有四個字的短信,寫著:“再見,媽媽。”
    他不知道這條短信是發出去好,還是不發出去好。
    這時候,他看到直升飛機飛往大橋邊,那天接待交流團的烏鴉探出頭,手裏扛著一個rpg,對著八岐大蛇猛地開炮。
    蛇岐八家的人也來了,他們調用了直升飛機來阻攔這個怪物大肆破壞。
    源稚生也在直升機飛機上,他和烏鴉不在同一架直升機,他和櫻在一起,在他的耳邊,神的呼喚聲忽遠忽近。
    “這不是完全複蘇的神!”源稚生在頻道裏大聲說:“我們是神的血裔,如果是完整的神,我們早就被它控製了,但距離這麽近它也無法影響我們,我們可以在這裏殺死它!一定!”
    他雖然這麽說,卻不知道是不是一定,如果繪梨衣在這裏,勝算可能會很高,可是繪梨衣消失了。
    他死死盯著八岐大蛇,想起了那天在火海裏拉走屍守之王的影子。
    可今天沒有那個影子,也沒有繪梨衣,他隻能獨自應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