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殷興騰說話的第一反應，王迎娣有種幻聽的感覺。
    沒給王迎娣過多的緩神時間，殷興騰拉著她就走，一路上的顛簸讓王迎娣逐漸回歸現實。
    反手捏住殷興騰的衣袖，在吹起的冷風中眯著眼睛問，“你是說尚嘉玉有自殘行為？”
    “我親眼看見的！”殷興騰腮幫子咬緊，一字一句吐出來。
    王迎娣猛地停住腳步，殷興騰被她拉的一個急刹車，身體往後仰差點摔倒在地。
    一隻腳已經翹到半空中了，王迎娣趕忙伸出另外一隻手扶住他的腰。
    “你在這等我會，我回家拿樣東西。”
    殷興騰剛站穩，王迎娣立馬撒手往家的方向跑，一進門噔噔噔地爬樓梯。
    在房間裏拿了東西，連口氣都不帶歇的又跑出門去。
    她這幅急急忙忙的樣子，讓陳桂花在她身後大聲叮囑，“小心點路上的石頭！”
    “知道了外婆！”王迎娣頭也不回的應一聲。
    殷興騰無心問她拿什麽東西，她剛跑到眼前，他拔腿也開始跑起來。
    虧的平時在家有訓練，王迎娣跑到尚家停下才撐著膝蓋喘氣。
    殷興騰抹了一把額頭上溢出來的汗，“你在這等著，我去叫我哥。”
    在
    他即將踏進門前，王迎娣咽了一口口水拉住他的手腕，“你，你就跟他說，我有東西要送他。”
    殷興騰看了一眼她手裏拎著的東西，抿住嘴唇點頭。
    王迎娣心知尚母不待見她，她在尚家後門門口處的一棵大樹身後等尚嘉玉出來。
    抬頭望向他居住的房間，窗戶正開著，以王迎娣的身高能看見兩顆腦袋頂。
    大概過了十分鍾左右，王迎娣才看見尚嘉玉的身影。
    他迎麵走來時，王迎娣認真打量著他身上每一寸裸露在外的肌膚。
    在太陽光的照射下，他的臉色蒼白的像是住在山洞裏頭一次出來似的。
    或者說，是失血過多的病態白皙？
    除去那張臉，也就隻有一雙袖子扣緊在手腕的手露在視線範圍中。
    尚嘉玉平時的手是那種白嫩的竹筍手，稍稍有些許的肉感，捏著他的手軟軟的。
    而現在肉眼可見的瘦成竹竿，骨節清晰可見。
    王迎娣的心登時提起來，跨出兩三步提前迎他，一把握住他的手直勾勾的盯著他看。
    “這個假期你都沒有約過我一起畫畫。”
    尚嘉玉淺笑著跟她的眼睛對視在一起，“這個假期你都開上個人畫展了，哪裏還有時間
    跟我一起畫畫啊？”
    “不一樣的。”王迎娣搖頭，“畫展在外地開著是我師傅在操勞，我家現在出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回來遇到我們以前的同學，她們都躲著我走，要是你都不挨我了，那我……”
    王迎娣頓住話頭，輕輕吸一下鼻頭。
    尚嘉玉握住她的手腕，皺起眉頭向她作出保證，“我不會那樣的。”
    王迎娣順勢從他掌心推到他的手腕處，扣緊的袖口推上一截距離勒緊。
    可就在那小小的一截距離裏，王迎娣已經看見他手腕上新生結痂的刻痕。
    這條痕跡蔓延到袖口深處，到底有多長，王迎娣不得而知。
    她手上拎著的東西無意識地掉落，埋頭解開尚嘉玉的袖扣，尚嘉玉猛地抽出手，背在後背。
    “尚嘉玉！”
    王迎娣聲音裏帶上焦急的怒意，朝他伸出手，“給我看看。”
    尚嘉玉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緩慢又堅定的搖頭，“這不是你應該看的。”
    王迎娣被氣笑了，“那什麽是我應該看的？”
    尚嘉玉沉默著不置一詞。
    他眼裏的光像是房間裏的鎢絲燈，昏暗的燈光看不真切房間裏到底有些什麽東西。
    王迎娣收回手，無力
    的垂在兩側，手指稍稍動了兩下。
    “我突然想到，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你不再跟我多說你在想什麽，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也越來越短，見麵的次數也開始減少。”
    “尚嘉玉，其實你也在疏遠我，對嗎？”
    “沒有！”尚嘉玉下意識反駁，王迎娣隻盯著他看，尚嘉玉嚅動嘴唇重複，“我沒有。”
    “尚嘉玉，細節和感覺是不會騙人的。”王迎娣往後退了一步，“你並不是他們疏遠我的原因，你的原因讓我難以追尋根源。”
    王迎娣繼續往後再退一步，尚嘉玉忙不迭地伸手抓住她胳膊，“不是你說的那樣……”
    王迎娣等著他的下文，尚嘉玉連續咽了幾口唾沫，眼睛發紅的看著她說。
    “是我自身的原因，我對你感到非常抱歉。”
    “我知道我媽媽對你充滿偏見，眼睜睜看著她對你，對娟姨高高在上，她讓我感到過於陌生，也讓我對你感到更加抱歉。”
    “對不起，對不起……”
    尚嘉玉低下頭聲音逐漸壓抑，他放在王迎娣胳膊上的手難以克製的顫抖著。
    王迎娣覆上他的手背，“這些不應該讓你獨自承擔。”
    “你還記得錢果嗎？她那時候
    跟我們鬧矛盾也是一聲不吭拒絕交流，什麽情緒都自己一個擔下。”
    “我不想你也跟她一樣。我已經失去了一個最好的朋友，不想再失去你。”
    王迎娣吐出一口氣，上前兩步抱緊尚嘉玉。她的擁抱富有力量，尚嘉玉緊緊抱住她，臉埋在她的頸窩處。
    能夠感受到頸窩處的濕意，王迎娣輕拍著他的後背。
    “哪怕我不在你身邊，你也別忘了你還有個關心你的弟弟，你嚇到殷興騰了。”
    殷興騰嘴角提了提，在他身後適時提醒他，“哥，我一直都在。”
    尚嘉玉收緊胳膊越抱越緊，王迎娣耐心拍著他的後背等待他情緒穩定。
    放鬆下來的臂膀等同於尚嘉玉的情緒，他抽了抽鼻子，王迎娣從兜裏掏出手絹遞給他。
    手絹遮住尚嘉玉半張臉，他的聲音從手絹底下傳出，“王迎娣，我媽媽她……”
    “寶寶！”尚母尋人的聲音從尚家傳出來。
    兩兄弟同時回頭看了一眼家，皺眉的動作一模一樣。
    王迎娣膝蓋微屈，拿起地上的東西塞進尚嘉玉的懷裏，“送你的新年禮物，祝你一切都好。”
    說罷，王迎娣推了推尚嘉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