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倒黴蛋還是癡情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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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馬?妙儀郡主那倒黴相公?”江語棠頗為意外地問道。
    “可不是嘛。”晚濃擺出三菜一湯,“奴婢方才瞧見那郡馬,簡直是麵黃肌瘦,身形也薄的跟張紙一般。奴婢都怕他再待一會兒,就被風吹走了。”
    “也是個可憐人,隻盼王爺能對他客氣些,莫要為難才是。”
    江語棠說著,又歎了口氣,心知以秦恪那古怪的性子,估計也不會對人客氣。
    “可是娘娘,郡馬是來找您的啊。”
    “找我?!”她驚訝,“找我作甚?”
    “小報上不是說,妙儀郡主在宮宴上欺負您了嗎。奴婢剛才問了他,他說是來替妙儀郡主道歉的。”
    倒是個懂禮數的人。
    但高看歸高看,江語棠也不想惹事上身,遂道:“你去回了他,說我身體不適,不方便見外客。”
    “娘娘放心吧,奴婢方才在門口時就與他說了您在禁足,讓他回去了。”
    江語棠:......
    雖說這借口丟臉了些,但能解決問題就行。
    於是招呼著晚濃一起吃飯,又閑聊起外頭的一些軼聞。
    不料正聊得起勁時,外頭有人輕輕叩門。
    “誰啊!”江語棠朝外喊了聲。
    回應她的,是一個蒼老又嚴肅的聲音。
    “老奴是王府的官家,特
    帶貴客來見王妃,請王妃開門。”
    王府管事來做什麽?她還能有什麽貴客?
    江語棠百思不得解,隻得又塞了兩塊肉,邊嚼邊擦嘴。
    等晚濃打開門,她已擺出那弱不禁風的模樣,輕咳一聲巧了過去。
    門口站著的除了老管家,還有一個坐著輪椅,比她還要瘦弱單薄的男子。
    “這位是?”她心中雖已有了猜想,卻還是問道。
    管事恭敬回她:“是妙儀郡主的郡馬,來找王妃致歉的。”
    “隻是幾句小口角罷了,我都沒放在心上,何至於郡馬親自登門致歉?”她掩了掩唇,“晚濃,去燒水沏一壺茶來,給郡馬暖暖手。”
    燒水沏茶工序繁多,耗時也不少,若是一般人,定會叫主人家別麻煩了,自己坐坐就走。
    可男子卻真轉動輪椅進了院中,明顯是要久坐。
    “王妃娘娘喚草民濟豐便好,‘郡馬’一稱,草民確實不太配得上。”宋濟豐自嘲一笑。
    那模樣看似失落又故作堅強,讓江語棠覺得有些熟悉。
    但她也沒細想,隻淡淡撇清關係,“我與郡馬不算相熟,還是這麽稱呼最為妥帖。郡馬今日來,就是為了妙儀郡主的事兒?”
    “是。”宋濟豐滿麵愧疚,“郡主自小養尊處優,性子難免
    跋扈,讓王妃娘娘受了委屈。草民心中實在愧疚,特備薄禮,希望娘娘不嫌棄。”
    他解下輪椅扶手上拴著的包袱,將禮盒遞過來。
    “郡馬言重了,這禮我真不能收。”江語棠推拒,“郡主雖說話不好聽,但我家王爺也對她動了手,真要算起來,該是我府上給郡主府送禮賠罪才是。”
    “娘娘此言差矣,若無郡主口出惡言,王爺定也不會動手。這事兒,還是我們有錯在先。”
    兩人你來我往,都在為自家那位攬罪,那錦盒也就推來推去。
    最後還是江語棠實在不想再費口舌,接過錦盒,交給了處事更周全些的老管家。
    “禮我收了,此事便算了結,郡馬之後可不能再提了。”她大方說道。
    宋濟豐點頭,端起茶盞呷了一口,竟沒有要走的意思。
    她也隻能委婉送客,“郡馬可還有旁的事情?”
    “倒是沒有。”宋濟豐搖搖頭,話音一轉,卻又說道:“草民隻是覺得,自己的處境與娘娘相似,所以也好奇娘娘的心境。”
    可不相似嗎?
    都是高攀,找了個性子難相處的另一半,結果新婚第一夜被帶了綠帽子,還給小三小四整的半死不活。
    她非常理解,宋濟豐將她當做同類、想要一訴衷腸
    的心思。
    但且不說他們還不熟,就單單是杵在那兒的老管家,她也不能訴苦。
    遂疑惑問道:“郡馬這是何意?”
    宋濟豐微微一愣,像是被哽住,又很快將話說的更明白。
    “草民的意思是,娘娘難道從未心生怨怪嗎?”
    “怨怪?”她怔了怔,反問:“那郡馬怨怪過嗎?”
    問題又轉了回來,宋濟豐明顯措辭了一番,才苦笑道:“說出來娘娘或許不信,草民曾經確實對郡主一見鍾情,所以在陛下賜婚時,草民著實期待過一番。”
    “那後來呢?可曾改變過心意?”
    “怎會一點改變也沒有呢?可再怨,也抵不過相思之苦,便是現在,郡主連草民一麵都不願見,草民仍願為她奔走,隻求她過得自在灑脫。”
    好一個,傻不兮兮的癡情種。
    江語棠前世便是孑然一身,她從來沒有過退路,自也不知為一個人奉獻全部,是種什麽精神。
    簡而言之,就是她不懂、但大受震撼,並表示學以致用。
    “我的心境,應當與郡馬相同吧。”她垂下目光,“曾經,王爺於我而言是天上星、雲中月;如今我摘得星月,又有何不滿意的呢?人啊,總是不好索取太多的。”
    宋濟豐聽言滿目驚詫,片刻後,
    他才幹笑兩聲,“是草民膚淺了,竟不知娘娘如此深情不負。”
    話說到此處,算是結了。
    宋濟豐總算放下茶盞告辭,仍是由大管家送了出去。
    江語棠看著那瘦削的背影,嗑了個瓜子,心中不由感慨佩服。
    晚濃也感動地熱淚盈眶,帕子在手中擰了好幾圈,憤憤道:“深情總被薄幸負,這世道,真是太不公平了。”
    江語棠覺得好笑,抓了一把瓜子丟她手裏,“百兩深情都不如一兩銀子。你收拾收拾,我晚上得去見一個人。”
    晚濃已經顧不上感慨了,瞪大眼睛,“娘娘如今還在禁足,您想上哪兒去?”
    “我自有打算。你呢,就負責穿上我的衣服,把門給我守好。”
    “娘娘!奴婢不行的!奴婢會被王爺打死的!”
    “放心,他不會來的。”江語棠篤定,將晚濃推進屋裏,細細商討起來。
    於是等到夜幕,她便換了一身夜行衣,在十三的障眼法下爬上院牆。
    “你說,我要不要再去買個麵具戴上,好保持我幕後黑手的神秘感?”她一邊溜著院牆往外走,一邊在心中問十三。
    十三無語,但還是提醒了一句。
    “宿主不必保持神秘,此人你不僅認識,且一定不會暴露你的身份,絕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