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為愛做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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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掌櫃太過熱情,離頌安公主太近,但不管是公主還是侍衛的反應,都未免太大了些。
    江語棠考慮到古代男女授受不親,接受程度還算良好,可作為土著人,晚濃卻覺得有點誇張。
    “這頌安公主身邊的侍衛也太凶了,這樣下去,公主的名聲能好嗎?”
    不止晚濃這麽說,周圍離得稍微遠一些的,都在竊竊私語。
    不過他們的猜測,明顯要更大膽——
    “不愧是陛下的親妹妹,行事就是目中無人,看來被發配邊塞的那幾年,她是一點悔改之心都沒有。”
    “也真是可惜了駙馬,那麽好的家世,那麽好的人,竟配了這麽個驕縱的公主,年紀輕輕就喪了命。”
    “誰說不是呢?我要是那駙馬,瞧見殺人凶手還如此逍遙法外,定要半夜從地裏爬出來,拖她一起下十八層地域才是!”
    “嗤,你說的倒是輕巧,人家有龍氣傍身,怕是成了厲鬼,也要給她皇家三分臉麵!”
    ......
    曆來仇富之人不在少數,偏激之下,什麽大逆不道的言論都能說出口。
    她都能聽見那些議論聲已經變了味,更遑論是那更靠近人群的主仆二人?
    隻見頌安公主的臉色微微一白,鼓起勇氣,上前半步。
    “本宮就是來買些首飾,做回禮用,你且將店中的珍品拿來給本宮瞧瞧吧。”
    那語氣倒是平靜,絲毫沒有侍衛的劍拔弩張之勢。
    掌櫃什麽場麵沒見過?並未放在心上,親自迎著人上二樓。
    隨著她們漸行漸遠,周圍人議論的聲音也漸漸大了起來。
    “也不知這頌安公主在裝什麽善良,她身邊的侍衛尚且如此,難道她就是什麽好貨色?”
    江語棠循聲望去,見竟是之前招待自己的夥計。
    她心中頓有嫌惡,冷聲提了一句,“你若還要做這份工,就把嘴巴封緊了。”
    隨後朝他擺擺手,喚了拿茶水點心的女夥計給自己介紹。
    凝煙樓不愧是皇都最大的首飾成衣商鋪,不論料子、款式、花樣,甚至服務,都最為上乘。
    不過是量個尺寸的工夫,女夥計就根據衣裳配好的佩飾,竟都審美在線。
    “就這些吧。再挑兩件時下最流行的珠花,一並給我送到錦王府去。”她爽快道。
    女夥計顯然沒想到她是錦王妃,但也隻是訝了一瞬,便恭敬應下。
    不忙不忙,也用了一個多時辰
    ,眼看著天色漸晚,秦恪回來見不著人,怕是又得盤問,她便帶著晚濃準備離開。
    隻是正走出門口,卻聽後頭有急促的腳步聲追上。
    “娘娘且慢。”
    是個較為細致的男音。
    她轉頭,見到是頌安公主身邊的侍衛。
    “娘娘能否借一步說話?”他問。
    晚濃有些緊張,扯了扯她的袖子。
    她卻拍了拍晚濃的手,示意莫要緊張。
    “我著急走,茶就不喝了,你有什麽,咱們去那邊說。”
    說罷,指了指角落一處僻靜的地方。
    侍衛並無之前那般囂張,點頭應下,便隨江語棠過去。
    “這是我家殿下給娘娘的禮物,感念娘娘今日在鋪子裏為她說話。”
    “不過隨口提點一句,擔不得殿下致謝,還請代為收回。”
    聽她推拒,侍衛微微皺眉。
    但比起不爽,更像是費解與為難。
    “娘娘就收下吧,殿下已經許久不曾見到好意了。”
    這話,就頗有點訴苦的意思。
    想必從駙馬死後,頌安公主的日子也不好過。
    “都是自家人,淺淺維護,算不得是好意。不過既然殿下盛情難卻,我就收下了。”她不再推脫,收了那禮盒。
    侍衛這
    才算是鬆了口氣,朝她感激一笑。
    這一笑,倒是顯出那雙微圓的眼睛好似貓瞳。
    “你是女子,對吧。”她道。
    與其說是詢問,到更像是篤定。
    侍衛明顯被這一記直球打了個愣神,隨即便是緊蹙眉心,像是受到冒犯。
    “娘娘這是何意?”
    “女子身形與男子不同,你的偽裝也不算高明。若我沒想錯的話,你應當是殿下被送往邊塞之後,才與她相識的。”
    此言一出,侍衛大驚,不由警惕地握住劍柄。
    “你不必緊張,我沒準備與旁人說,不過連我都能發覺,你遲早都會被人戳破。皇都比不得邊塞,這裏多的是火眼金睛,你若想頌安公主好,早些離開才是正途。”
    侍衛眼中閃過寒芒,卻也十分掙紮,踟躕片刻之後才開口道:“殿下身邊離不開我。”
    “那你當我沒說。”
    本就是欣賞她們會將小恩記在心上,江語棠才會稍作提醒。
    但眼下對方不領情,她也就沒必要再勸,轉身要走。
    “娘娘也覺得,屬下與殿下之間,應該了斷嗎?”侍衛忽而問。
    那語氣中帶了些困獸般的掙紮,好似在留下與離開的一念之間猶豫了
    許久,卻無法做下決定。
    她毫不懷疑,若她說“是”,這侍衛是真的會選擇告辭。
    但讓她搖了搖頭。
    “離開並不代表了斷,我隻是覺得,皇都不是個好地方。”她仰頭,望向那方漸漸蔓延的夜幕。
    “皇都看似紙醉金迷,可天地早已被亭台樓閣覆蓋遮擋,連人心也困在這逼仄狹小的地方。他們看似接受著五湖四海、尤為開放,骨子裏卻都是故步自封,保守排。外。”
    方寸黑夜,隻需一眼就能納入,她很快便將目光收回,看見麵露困惑的對方。
    “人生而便值得被同類尊重,隻要不傷及他人、害及國本、危及世間,便無關選擇。我沒有資格評判你的自由,同理,旁人也沒有。”
    侍衛似是因她這番話生出感慨,眼眶也微微紅了。
    “若世俗如娘娘這般容人,那殿下也能開懷了。”
    江語棠卻搖了搖頭,“世俗如吃人的妖怪,藏於人心,殺之不盡。你除不掉它,總是能躲得掉。以我之拙見,你們本不該回來。”
    “殿下又何嚐不知?”侍衛嗤笑,“可生在皇室、身為皇室的女子,一步步要如何選擇,又豈是自己能夠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