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泱泱大國,竟以和親作為羞辱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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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先也隻是感慨一句,等反應過來,侍衛也覺得自己有些失禮,微微抱拳。
    “是屬下多嘴了,請娘娘莫要放在心上。下月初四,還望娘娘能夠賞臉。”
    江語棠點了點頭,目送侍衛進去,這才走到了晚濃身邊。
    “走吧。”她道。
    晚濃從方才起便擔心著,此時見人走了,才不由跟她念叨起來。
    “娘娘仁善,不以偏見待人,可頌安公主畢竟才到皇都,情勢不明。您就不怕她是不懷好意,才來巴結您的?”
    “巴結我?”江語棠指了指自己,有點好笑,“且不說你家娘娘我一點兒也不受寵,就算我與王爺恩愛,以我們的處境,又能比她好的到哪兒去?”
    她邊說邊上馬車,誰料剛掀開簾子一角,便瞥見一個墨色衣擺。
    她迅速放下簾子,轉身對晚濃說道:“我突然想起給頌安公主的賀禮還沒買,咱們再去逛逛。”
    “可娘娘不是說,若回去遲了,王爺又得念.......”
    話還沒說完,就被她捂住了嘴,推著回去。
    “跑什麽?”馬車內突然傳來秦恪的聲音。
    江語棠身形一僵,到底還是笑著轉過頭去。
    “王爺怎麽來了?”
    她驚訝問道。
    秦恪沒回她,隻淡淡掀開眼皮,“進來。”
    她還能如何?隻能怏怏地上鑽進馬車。
    秦恪今日穿的仍是墨色,但細細看來,卻可見衣襟、袖口、滾邊都暗繡著祥雲錦紋,看起來多了華貴。
    再加上那一身淩冽的氣勢,更如高高在上的權臣。
    隻是可惜有那麽個通敵叛國的母族,這一生注定無大建樹。
    “本王像是很可憐?”他忽而抬起眸子,冷聲問她。
    江語棠微微一愣,隨即頭搖的像是撥浪鼓,“王爺氣度不凡,怎會讓人覺得可憐?”
    “那你對本王,何來的悲憫?”
    此言一出,叫她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是不是有讀心術,怎麽連我想什麽都能看出來?!”她在心中問十三。
    十三沉默片刻,才道:“宿主眼裏的可憐之情,都快凝成實質了,您若再不改改這個毛病,實在是太好猜了些。”
    江語棠:......
    她趕緊眨了眨眼睛,企圖讓目光顯得無波無瀾。
    “是王爺看錯了。”
    秦恪懶得與她爭辯,繼續閉目養神。就在她以為對方隻是蹭車、鬆口氣時,他卻又開了口。
    “你覺得,本王的處境比頌
    安姑姑好不了多少?”
    他怎麽什麽都能聽見啊!
    江語棠簡直頭大,一時支支吾吾,狡辯道:“王爺聽錯了,妾身說的是自己。”
    “那你高估自己了。”他也不戳破,“便是本王,也不能與頌安姑姑相比,更何況是你?”
    她一噎,到底是對如今處境的好奇占了上風,“王爺為何這麽說?”
    “表麵上,本王是皇後養子,但本質上,本王還是罪臣遺族。這也是為何九皇弟出生之後,本王便去了戰場。”
    後宮以子嗣為重,皇後的大皇子早夭後多年無子,才起了收養秦恪的心思。
    一方麵,這展現了她母儀天下的胸懷,另一方麵,子嗣對她來說,也是一份籌碼。
    可當有了自己的孩子,這一切就都變了——需要為自己的兒子肅清戰場,即便秦恪的存在,隻是無足輕重的一顆石子。
    江語棠一時無言。
    人固有一死,不過是或早或晚,定數不一,可能無限。
    可隻要一想到,她所經曆的世界、見過的人,都曾記載在那寥寥殘頁的史記裏,她便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氣氛霎時沉默下來,恢複兩人之間相處的常態。
    在這蔓延的死寂中
    ,秦恪微微一瞥,就看見她沉重的難色。
    那細瘦的肩背好似被無形的壓力壓垮,讓人無端心疼起來。
    “你可知曉,頌安姑母為何回了皇都?”他突然問。
    江語棠勉強打起一點精神,疑惑看他,“為何?”
    “皇室公主的作用隻有一條,便是以聯姻,來換取最大的利益。”
    她一怔,“可公主殿下不是嫁過人了?”
    倒不是她歧視偏見,但據她所知,這個時代對於二嫁婦,並沒有這麽寬容。
    可秦恪卻是冷哼一聲,“西番小國歸順,提出的條件,便是請公主和親。太後已經答應了這門婚事。”
    “但西番明明是平西將軍打下來的,歸順是大勢所趨,憑什麽還要和親?”
    “所以太後選了頌安姑母。”
    一方麵,能夠讓消平西將軍之怒火;另一方麵,則因頌安公主是唯一一個就算嫁過去,也不會助長西番氣焰的人選。
    利弊的權衡,從來讓人寒心。江語棠咬了咬下唇,有些氣惱。
    “難道太後娘娘就沒想過,殿下嫁到西番之後,會受到怎樣的待遇?!”
    “她自己便是和親而來,怎會不知呢?”
    秦恪語氣輕鬆,說的卻是最殘忍的
    現實。
    “你似乎很重視頌安姑母。”他突然問。
    江語棠疑惑看他,“妾身與殿下連麵都沒見上,何談重視?”
    “但你對她的好奇與惻隱之心,都已經超過了泛泛之交的限度。”
    “妾身承認,自己確實好奇心過重,誰的事情都想要探聽一番,好叫自己更能融入這個圈子。可要說惻隱之心,未免對公主殿下太過冒犯。”
    在秦恪麵前,她難得沒有演戲,語氣十分真誠。
    “妾身隻是覺得,能將一句話的恩情記在心上、予以回報之人,總不會太壞。而且,妾身也不喜歡和親這個辦法。”
    “哦?”秦恪挑眉,饒有興致中,卻又帶了幾分看幼稚童子的玩味。
    “或許在王爺心裏,不起兵戎、以女子就能換取一定的利益,是最劃算的買賣。但妾身覺得,這樣的選擇,又何嚐不是一種無能?而在城池固守的前提下,還要為番邦小國的無理要求動心思,更是無能中的冷血。”
    秦恪顯然沒想到,她竟會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稍稍斂容正色。
    卻難得沒有如平日那般陰陽怪氣,而是多了些溫度。
    “那以你之見,頌安姑母身陷此局,該如何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