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新年夜未等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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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有人跳湖的事情,江語棠並不知。
一路懷著沉重的心情回到錦王府,下人們已經布置了起來。
紹和難得有空,親自監工,連一個燈籠都要規定掛得齊整,這般喜氣洋洋的景象,讓江語棠稍稍收斂了情緒。
“你今兒怎麽沒陪著王爺?”她上前一步,問道。
紹和從凳子上跳下來,殷勤地迎上,邊走還邊從袖中拿出幾封信來。
“先前娘娘讓打聽的事兒已經有了眉目,這不王爺一拿到,便讓屬下親自送過來了。”
聽得此言,江語棠也高興幾分。
她接過信,一封封打開來,紹和也在旁與她說明。
“時間緊迫,隻能查到臨近幾座城裏被拐賣的。不過娘娘放心,其餘人的身份也都還在查,在京兆府處置他們之前,應該還能查到幾個。”
風雅館被關押的人不算多,信中這些,再加上本地被父母賣了的,也有小半數,已經算是不小的證據。
她總算能鬆快些,也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替我謝謝王爺。”她道。
“娘娘要說謝,就等王爺回來再說吧,屬下可不會傳話。”
他這麽會來事兒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江語棠很是無奈,索性
不與他爭。
“那王爺什麽時候回來?”
紹和想了想,“屬下也不確定,但屬下回來前,與王爺說過娘娘有事找他,應當會早些回。”
“我知道了,”江語棠點了點頭,“那你在這兒盯著,我去包餃子了。”
紹和雖不知餃子是什麽,但也爽快應下,監督王府的下人們好好幹活。
而江語棠則是帶著晚濃去了廚房,又找了三個廚娘幫忙剁餡調味。
忙活了一下午,天邊很快就染上了紅。
待夕陽的餘暉漸漸被暮色吞噬,天地間陷入一片灰暗。
生物本能歸為沉寂,連喧鬧的人聲都緩緩歸為平靜,大約家家戶戶都是在屋中細語,怕驚擾了天地靜謐。
江語棠數了二百個餃子留下,其餘給下人們分了分,又都包了紅封。
當然,這錢是從庫房裏出的。
“娘娘,今兒個你救下那人,就是京兆府在追捕的犯人嗎?”等人都走了,憋了大半天的晚濃才湊上前來,問她。
晚濃有時雖然傻傻的,但勝在忠心,對她不利的話從來不會多說,也不會對她的所為有什麽評判。
所以對於今日之事,她也沒多瞞著。
“她是風雅館的人,名為芳瑩。”
晚濃也是看過那些被賣之人名單的,一聽芳瑩,還真對上了號。
“那得虧是娘娘救了她,這若落在京兆府那些人手裏,還不知活不活的下去呢。”
晚濃歎了一聲,也為芳瑩鬆了口氣,不再追問。
天漸晚,王府之中的下人們吃了餃子都歇下了,是否有夜間閑話暫且不知,總之習慣了在子時前入睡的主仆二人是困倦難當,嗬欠一個接著一個。
“你先回去睡吧,我自個兒等著便是。”江語棠說道。
晚濃哪裏能答應?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強製清醒,“要不娘娘先睡吧,等王爺回來了,奴婢叫您。”
“算了,”她下決定起身,“咱們都別等了,回去睡覺。”
“可娘娘忙活了這好幾天,不就是為了和王爺過個新年嗎?”
“我一廂情願,總不好叫旁人都隨了我心思吧,他不願來,我在這兒準備一堆也是自我感動,犯不著。”
聽她語氣隨意,好似真的無所謂,再想想秦恪從一開始對這門婚事就十分不滿,也覺得自家主子再等下去隻是自討沒趣,便將她送回屋子,自己也去睡了。
而另一邊,幾日未歸的秦恪也剛剛回到錦王府,瞧著那
原本清清冷冷的大門掛了燈籠、貼了對聯和福字,眉心當即就蹙了起來。
“誰讓你們亂貼的?”他冷聲問道。
管事一拱手,“是王妃娘娘吩咐的,說新年討個喜氣,給下人們都包了紅封。”
雖然用的都是他的錢。
秦恪也不知怎的,平日看見這些喜慶的大紅隻覺俗氣,可就如那紅衣放在江語棠身上隻會讓他驚豔,此時瞧著門口擺設似乎都順眼了不少。
等進了王府,裏頭雖已沒了聲音,卻也燈火通明。
管事在身後適時解釋,“王妃娘娘說他們那兒有守夜的風俗,大年三十這一晚是不熄燈的,所以府中處處都是燈火通明。”
秦恪環視四周,聽著管事的話,心中莫名有些怪異。
錦王府雖是他的府邸,可對於此地,他其實並沒有多少歸屬感。
或說他這樣的人,在任何地方,都不曾有自己的一方容身之地。
這是第一次,他回家時有通明的燈火為他照亮前路,讓他難以不動容。
“王妃呢?”他問。
管事自不知江語棠的情況,剛想如實回複,就聽見身後一個幽幽的聲音。
“屬下早就跟王爺說了,讓您早點回來。娘娘等了你好
些時候,剛死心睡下。”
是紹和。
秦恪瞥他一眼,大步朝偏院方向走去。
管事沒跟著,倒是紹和在旁邊碎碎念,跟個老媽子似得。
“王爺您是不知,這幾日王妃娘娘跑東跑西的,連門口貼的一張大紅喜字都是她親自挑選。今兒個一早,她更是親自去了市集采買,連餃子都是自己包的。”
聽著他為江語棠打抱不平,秦恪雖不覺他僭越,卻也不妨礙嫌棄他聒噪。
沒等他繼續說,便道:“她忙了,要你們作甚?”
紹和一下有些理虧。
可他平日跟在秦恪身邊,府中事情大多是管事操心,輪不到他,也有些委屈。
秦恪自也知曉這一點,走了兩步,忽而說道:“府中的下人,是時候該換一批了。”
紹和一驚,“那都是皇後娘娘的人,王爺不是一時沒準備動?”
秦恪不言,但他的態度,已經默認了這件事情沒有商量的餘地。
饒是一直在撮合兩人,紹和也因秦恪對江語棠的重視感到驚訝。
於是領命下去安排,秦恪則是一個人走到了偏院。
隻不過他來遲了,偏院廊下的燈火雖還亮著,屋中卻已熄燈,靜悄悄的,不像還有人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