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0b歸鴻將雞蛋清液體塗抹在周老師兒子眼睛周圍，我讓他閉上眼。
    “再拿個熱毛巾過來。”歸鴻說道。
    周老師趕緊讓媳婦去拿，他看著兒子問我：“同學，我兒子眼睛這回能好了吧。”
    這個，我也不太知道，我看向歸鴻。
    周老師媳婦拿著熱毛巾進來，歸鴻將毛巾平鋪在孩子的眼睛上道：“這隻是緩解之法，治標不治本，想要徹底治好，還要看看他這個情況是怎麽回事。”
    周老師歎了口氣，對兒子說道：“兒子，你好好想想，最近都去什麽地方了？”
    周老師兒子沒有應答，想來是真的想不起來吧。
    歸鴻把熱毛巾拿下來，周老師兒子忽然一聲驚呼：“爸！”
    他看著周老師一臉驚喜，這個時候的孩子，最需要家人的關心，想來他肯定也是好久沒看到爸爸了。
    周老師走到兒子麵前，看著兒子眼睛上的傷問道：“眼睛不疼吧？”
    周老師兒子微笑著點頭，似乎隻要爸爸在身邊，他就什麽都不怕了。
    而周老師卻說：“你媽說，你明天就要考試了，現在能看到了，就趕緊去看看卷子吧。”
    我愣了下，沒想到周老師會說這話，周老師兒子臉色立馬一沉，放開了拉著周老師的手。
    我也沒想到，周老師竟然會說這樣的話，孩子眼睛隻是暫時好了。
    依他剛剛聽說兒子受傷時的反應，我真的想不出來他會說這種話。
    周老師媳婦會生氣來著，我以為她要說說周老師，沒想到她一開口，也是讓孩子先去看題。
    那孩子像是霜打了的茄子，我從一個十四歲的孩子身上，看出來了寒心，他沒有撒嬌說自己身體不舒服，也沒有鬧，隻是默默的走回自己的房間。
    歸鴻顯然也看出孩子的想法說道：“他隻是暫時恢複視力，應該讓他休息一下。”
    周老師媳婦道：“這孩子這段時間看不見，學習已經落下一大截了，再不看就跟不上了。”
    我說道：“不至於吧，再說他現在身體還沒完全健康，正需要關心。”
    周老師拉了兩張椅子示意我們先坐下，他對我說道：“同學，我知道，你一定覺得，我這個當爹的不近人情。”
    “我跟他媽都是普通人家出來的，我們更知道知識對我們這樣人的可貴，沒有知識我們不會有現在的生活。”
    “可是現在大家意識提高了，在學習上可謂是不遺餘力，雖然看起來是落下幾天的學習，但考試的時候就是好幾名。”
    “看起來是落下幾天的學習，但是可能以後就再也追不上來了。”
    我覺得周老師不近人情，但是又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我上學的時候，跟他的想法一樣，他是大學老師，一名高級知識分子，他對待學習應該比我還要慎重。
    周老師的媳婦說：“我們這也是沒辦法啊，現在孩子腦子聰明，再加上都暗中趕進度，誰都不敢鬆懈，現在的最低分你知道是多少嗎？”
    “多少？”我問道。
    她衝我豎起幾根手指，我心裏大驚：“這麽高？”
    我也沒法再說什麽，環境確實太卷了，我作為一個旁觀者，我無法替這個孩子的未來做什麽事，也沒法來評判人家的家長如何做。
    周老師媳婦點了點頭，一臉的惆悵，沒辦法啊，如果可以誰想活的這麽累呢：“你們聊吧，我去給孩子盛點湯，你們都沒吃飯吧，廚房有飯，老周你去給沈同學拿著吃，客房我也收拾好了，你們小兩口住就行。”
    “好，謝謝。”歸鴻破天荒的十分禮貌對她說話，倒不是說他這個人沒禮貌，而是他向來對別人很高冷，沒想到這回還挺親和。
    周老師媳婦出去之後，我對周老師說道：“老師，您兒子上學需要走多遠？”
    周老師道：“我家這裏是學區房，他步行就可以去上學了。”
    “那明天我們送他去上學吧，看看這一路上有什麽問題。”我說道。
    周老師道：“行，我跟你們一起。”
    我們簡單吃了點夜宵，便去了周老師太太給我們準備的客房。
    我問歸鴻：“你看周老師的兒子，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
    歸鴻道：“你覺得呢？”
    “這孩子生活得挺壓抑的，而且又在青春期，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我們問他，他可能不會跟我們說實話。”我說道。
    歸鴻笑了笑，將我抱進懷裏：“那就嚇唬嚇唬他。”
    “嚇唬小孩，那還是你擅長。”我故意說道。
    “哦？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嚇唬過小孩？不過我唯一嚇唬過的小孩應該就是你。”歸鴻說道。
    “啊？”我愣了下，但是回想一下，確實一個月前我剛高中畢業。
    挺奇妙的，上高中的時候所有人還把你當孩子，結果一個暑假之後，就成了大學生，就是成年人了。
    “恩，你那時候是真狠啊，我當時還以為你跟我有仇呢。”我打趣說道，但是歸鴻卻沒了聲音。
    我抬頭看了看他，本來我隻是想開個玩笑，沒想到他卻一臉正經地道：“對不起。”
    我坐起來看著他，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後悔。
    “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我想了想道，畢竟那個時候他是真的不禮貌，即便我現在喜歡他，他也該給我道歉。
    歸鴻也起身抱著我，他的聲音低低的從我頭頂傳來：“我以後一定會對你很好的。”
    第二天一早我早早起床，我怕趕不上周老師兒子上學，就當我以為我起得夠早的時候，他卻說他已經習慣了，每天都是這麽早起。
    他說話的時候像是一台機器，一個披著人類外皮的機器，這讓我覺得比任何見鬼的場景都可怕。
    吃過早飯，我和周老師跟他上學，歸鴻則是打算在這附近轉轉。
    周老師跟兒子並排走著，他兒子十四歲快跟周老師差不多高了。
    而周老師足足有一米八五，雖然他兒子看起來各自很高，但是周老師送他上學，他還是開心得像是小孩子。
    或許長高的隻是身高，在他的心裏依然渴望這父親的愛。
    周老師跟他兒子相談甚歡，聊得是足球，但是周老師夫妻見識過了生活的無奈，見識過了社會的競爭，他們隻能當個壞人，逼著孩子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