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凡稍稍掙紮了一下，頓時苦笑了。
    這些鐐銬都是金屬的，竟然是煉製成了法寶，別說是法寶了，就是煉製成法器的鎖鏈，也不是尋常的修仙者能掙脫的。
    看來，暫時，自己是沒有辦法移動的。
    方凡也不敢探出神識，探出神識很容易就能被人發現。
    依舊，院子裏一片寂靜。
    除了那些人幹活偶爾發出的聲音，沒有人聲。
    方凡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想法：那些人該不會是啞巴吧？
    這個時候，老頭進來了，看著方凡，就是“嘖嘖”，“老夫做酥油做了上百年了，第一次碰見你這樣氣息純淨的山鬼。真的是長見識了。”
    方凡裝作惶恐的樣子，“你們想對我做什麽？”
    老頭“哈哈”大笑，“還能做什麽？自然是拿你的血做酥油了。你的血做出的酥油一定是絕品，能賣個好價錢。”
    方凡稍稍放心，總算隻是放血，那鬆若溪肯定還活著，這點不用擔心了。
    老頭對著方凡念念叨叨，“你這個山鬼，為什麽來到天元派山下？現在，山鬼，山精跑來天元派的越來越少。就在前陣子，我們幾乎斷了原料。”
    “幸好，前陣子有個山鬼叫做鬆若溪的，送上門來，傻乎乎的，就被我們的人騙來了。還有你，傻乎乎的在鎮子上遊蕩……哈哈，本來以為這個酥油坊開不下去了，沒有想到……有了你們兩個，至少能再維持十年……”
    方凡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原來，並不是天元派拒收收山鬼，山精，而是來到天元派的山鬼，山精，都被這些人給截胡了。
    這些山鬼，山精，莫名消失，沒有進入天元派，所以，就給人一種，天元派不招收山鬼，山精的印象。
    方凡看著這個老頭，目光冷然了下去。
    方凡雖然是人，但是並沒有覺得其他生靈就低人一等。
    他的身邊，沈青娘是鬼，嚶嚶是獸，月桂樹是草木之精，都不是人。
    所以，聽到這個老頭說，拿山鬼，山精的血液做酥油，方凡頓時就把這些人劃入了死亡名單。
    老頭還是嘮嘮叨叨，似乎確信方凡不可能逃離這裏，所以，什麽話都往外說。
    那些院子裏的人，是普通人，的確都是啞巴，不過不是天生的，是來到這裏，拿啞藥毒啞了。
    這些人都是被擄來的，雖然不會死，雖然不會被抽血，但是生存環境也特別惡劣。
    每天就是一頓飯，和豬食沒有什麽區別，睡覺的地方是大通鋪，每天隻要不吃飯，不睡覺，都是在幹活。
    方凡沒有想到，天元派山下竟然有這樣的地方存在。
    方凡引著老頭說話，想知道背後的人，或者背後的勢力是誰，是什麽。
    老頭依舊沒有防備，雖然有些隱秘的事情，不會說，但是，方凡問的一些問題，老頭還是說了。
    這個作坊，和況家的人有關，是況家的一個人，給這個作坊提供了庇護。
    作坊的房子，院子，是掛在那個況家人的名下的，所以，這個況家的人，在況家的身份，地位還不低。
    而方凡從老頭那裏得知，其他況家的人是不知道這個作坊具體的運行狀況的，是不知情的。
    並且，這個作坊背後，不僅僅是那個況家的人，還有一個宗門，叫做黑魔宗的，給這個作坊提供那些擄來的凡人，毒啞了，在這裏做工……
    作坊的收入，那個況家人和黑魔宗六四分成。
    這個作坊賣出的酥油都是以靈石計價的。
    每年的收入，真的不少。
    老頭是那個況家人的奴仆，簽訂了神魂契約那種。
    黑魔宗能夠獲得分成，除了提供擄來的凡人來做工，還有銷售酥油的事情，都是黑魔宗在忙。
    他們是有著這種酥油的銷售渠道的。
    聽況老頭說，黑魔宗曾經自己也開過這樣的作坊，但是，很快被正派人士給滅了。
    當年，費盡心機，選擇了這裏，天元派的山下鎮子，開作坊，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果然，在這裏開作坊，還有一個況家的人做內應，作坊沒有出過事情，甚至，他們一次次截胡了想要加入天元派的山鬼，山精，都沒有出問題。
    天元派是第一大派，名門正派中的領頭羊，沒有人會想到，天元派山下的鎮子上，竟然會有這樣的黑作坊。
    就是燈下黑。
    方凡了解了事情始末，甚至從老頭口中套出了那個況家人的姓名，情況。
    該了解的都了解了，方凡就不準備在這裏待了。
    老頭似乎也說累了，沉默了一會兒，就聽到那兩個擄了方凡來的人說，要出酥油了，讓老頭過去開壇。
    酥油製作的過程，還是很複雜的。
    鬆若溪被抓來十幾天了，第一天來就被抽了鮮血做酥油，這些酥油經過了幾十道工序，現在要出油了，自然要讓老頭去看看。
    老頭走了。
    方凡正在思索怎麽弄開手上的鎖鏈，突然感覺到一隻手觸碰了一下自己。
    方凡愣神了，看過去，就看到沈青娘慢慢顯露出來了身形。
    沈青娘看著方凡，眼中含著淚水，“上仙受苦了。”
    說著，拿起了一把匕首，就是當初方凡給她的匕首，對著方凡手上的鎖鏈就砍。
    “當啷”輕輕的，鎖鏈就被砍斷了，接著是其他三條鎖鏈。
    沈青娘不覺得什麽，方凡震驚了：自己煉製的匕首這麽好？竟然連法寶都能砍斷？
    方凡站起來，“我要去找下鬆若溪。”
    沈青娘連忙說道，“奴看過了，那個山鬼就在旁邊的院落裏。也是被鎖鏈鎖著。奴和上仙一起去。”
    方凡點了點頭，使用隱身術，又收斂了所有的氣息，就推開門走了出去。
    院子裏的那些人依舊在忙碌，靜默的忙碌，因為他們都是啞巴，根本不能說話。
    這些人神情麻木，一個個瘦的能看見排骨。
    是的，大冷天的，這些人都是隻穿了一條單薄的褲子，赤裸著上身在幹活。
    方凡能感覺出來，沈青娘就跟隨在自己的身後。
    到了隔壁的院落，看見最中間的那個房間，方凡推門，輕手輕腳走了進去。
    這個房間，和方凡開始待的那個房間，布局相似，也是有一張鐵床，上麵有鎖鏈，鬆若溪就被鎖在那張床上，神色麻木，麵色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