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葉生走得很是決絕。
    他的背影高挑孤寂，始終沒有回頭。
    北星一陣悵然。
    他們終究是走到了這一步。
    北星想了想，起身跟上去。
    顧葉生回到方才的位子坐下，他的神色依然冷峻，雖然察覺到北星跟了過來，可卻沒看她。
    北星無措地站了半晌，隻能硬著頭皮坐下，“顧總，方才叔公說的事情……你是不是考慮一下。”
    顧葉生的臉色瞬間垮了下來，“你來就是和我說這件事的？”
    “是的……”
    北星不太懂顧葉生為什麽生氣，他們之間除了商量離婚，還能再說什麽？
    但北星畢竟剛得罪了顧葉生，她隻能迅速調整好，扯了個笑，說：“還有，剛剛你幫我說話，我特別感激。”
    顧葉生似笑非笑地看過來，“原來北小姐感激人的方式是離婚啊。”
    北星啞口無言。
    她不敢與顧葉生對視，隻能特意偏開目光，硬著頭皮說道：“顧總已經答應過我了。”
    顧葉生卻隻是譏諷地看著她。
    先是一聲不吭地打了孩子，接著一味地逼著他去離婚。
    北星想離開他的心，還真是藏不住。
    “你和齊雲安已經商量好了？”
    北星莫名其妙，“齊雲安？”
    顧葉生冷笑一聲，道：“你們兩個人，有事瞞著我，你忘了？怎麽，拿到離婚證以後，就要和他結婚了？”
    他聲音雖冷，目光卻是試探性的。
    北星明白了顧葉生的意思，她既無奈又無語，“顧葉生，你能不能正常一點？我和齊雲安隻是偶然在醫院碰到，我怕他將此事告訴你，所以才想聯係他，請他保密。”
    顧葉生眼中的冷色稍稍褪去一部分，“哦？原來一個外人都可以知道你懷孕的事，我卻無權知道？”
    北星抿抿唇，站起身，“你不想談就算了。”
    她算是明白了，顧葉生對她說過的話，是一點兒價值都沒有，根本不能算數的。
    什麽離不離婚，那都得看他的意思，她還有什麽可強求的？
    北星正欲走，趙瑜小跑著走了過來。
    看到北星，她先狠狠瞪了她一眼，接著賠著笑對顧葉生說道：“顧總，纓纓姐在化妝間，她說想見您一麵。”
    北星回頭看過去。
    結婚前特意見麵，言雨纓對顧葉生，還真是念念不忘。
    接著，趙瑜又對北星說道：“北小姐，纓纓姐知道你不喜歡熱鬧的場合，不過婚禮很快就會結束，就請北小姐委屈一下了，北小姐先坐，婚禮很快開始。”
    說完，她朝北星淡然一笑。
    顧葉生沒有再理北星，起身隨趙瑜離開。
    北星苦笑一下，直到現在，顧葉生還是能隨叫隨到啊。
    隻不過是被言雨纓叫去而已。
    北星好像已經習慣了，她看著顧葉生離開，接著便回到方才坐的位置。
    肖琳湘這才端著些簡單的食物走了過來，“你們剛剛說什麽了？你不讓我過來，我都不敢來。”
    “沒什麽，已經解決了，”北星笑道，“隻不過還沒談好離婚的事情，實在可惜。”
    肖琳湘“噗”地笑出聲，“人家結婚，你們離婚，我看你倆都不該出現在這裏，兆頭不好。不過顧葉生去哪了？你都來了，他還不來找你？”
    肖琳湘話音落下，北星的手機剛好響了一聲。
    她打開手機，接到了一條彩信。
    北星把手機屏幕給肖琳湘看，“喏，在這裏。”
    肖琳湘擰眉看去。
    發來的彩信是一張照片，照片的主人公……是顧葉生和言雨纓。
    顧葉生西裝筆挺，言雨纓則穿著雪白的婚紗，她撲在顧葉生懷中，今天倒像是顧葉生和言雨纓的婚禮。
    照片是在門縫裏偷偷拍的，發給北星的手機號，也是不認識的。
    肖琳湘氣道：“你們還沒離婚，他倆就這樣，也太過分了吧？！而且言雨纓都嫁給別人了！這對奸夫淫婦！”
    北星卻隻是麻木地看著。
    她真的已經……習慣了。
    就連心痛都習慣了。
    “算了，”北星說，“別管他了，反正已經要離了。”
    肖琳湘心疼地看著北星。
    她知道，北星口中說著無所謂，心裏其實還是在意的。北星一直都很喜歡顧葉生，現在也是，可惜顧葉生看不懂。
    不多時，婚禮正式開始。
    言父牽著言雨纓的手走過來，而顧葉生不知何時也回來了。
    言雨纓披著頭紗，臉上卻有哭痕，沒多少笑意。
    其他人都以為她是舍不得父親，可北星知道，這是她方才在顧葉生懷裏哭的。
    整個儀式很簡單，言父將言雨纓的手交給夏連，司儀負責活躍氣氛、cue流程。
    言雨纓的伴娘都是當紅明星，每一張臉都很熟悉。
    他們在台上玩得熱火朝天，隻有北星所在的角落安安靜靜。
    肖琳湘低聲問道：“言雨纓把你叫來，到底想幹什麽？”
    北星搖搖頭，說：“她隻說婚禮結束後要和我談談。”
    “你幹脆就別理她的了。”
    “她知道我沒打掉孩子，如果讓顧葉生知道，這婚恐怕就更離不了了。”
    肖琳湘扶著額，“你這個婚結的，我光是看著，就一輩子都不想結婚了。”
    北星隻有苦笑。
    儀式結束，廚房開始上正餐。
    所有人都被領到長桌前，北星隻是隨人群走著，坐下後才發覺，她身邊正巧是顧葉生。
    北星猶豫一番，起身想換個座位。
    可她剛站起來，便被顧葉生按了回去，“怎麽，你現在腿腳很方便了？”
    北星尷尬地看向拐杖。
    今天她可全仰仗著拐杖才能自由行動了。
    北星隻好又坐下。
    隻不過坐在顧葉生身邊，她如坐針氈，連吃東西都很謹慎。
    其他人說說笑笑熱鬧非凡，隻有北星始終低著頭，肖琳湘夾來什麽菜，她就吃什麽。
    片刻，肖琳湘遞給北星一杯果汁，北星順手接了過來。
    她剛好口渴，仰頭一口氣喝光。
    顧葉生譏笑道：“頭都不抬，是真要和我決裂了？”
    北星擰擰眉，在心裏吐槽顧葉生。
    明明就是他先甩臉子，現在又怪上她了，
    北星懶得理會他，正盤算著什麽時候去找言雨纓，腹部卻突然傳來一陣痛感。
    北星捂住小腹，那痛感越來越清晰。
    留意到北星的異常，顧葉生擰眉看過來，“你怎麽了？”
    “我……”北星臉色慘白，說不出話來。
    顧葉生神色一凜，正想帶北星去醫院，言父卻六神無主地跑過來，他拉住顧葉生的手臂，“葉生，你快過來看看，纓纓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