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雲安身上有淡淡的煙草味，卻不難聞。
    “不是，”他神色清明，語氣輕快，“剛好有工作而已，我送你回去。”
    北星恍然間，好像有些不認識齊雲安了。
    他似乎和顧葉生一樣，有事瞞著她。
    雖然北星沒什麽立場指責齊雲安，可與顧葉生生活了這麽久，她實在是厭煩被人欺瞞的感覺。
    北星扯了下唇，道：“不用了，你忙工作就好，我打車回去。”
    齊雲安挑了下眉，似笑非笑道：“北小姐好像在生我的氣。”
    北星沒有否認，反而是捏了下自己的臉，“這麽明顯嗎？齊先生不用放在心上，不是你的問題，是我在無理取鬧，我馬上就會自己消化好。”
    北星說完，還想再走，卻被齊雲安拉住。
    齊雲安笑道：“既然不高興，就直接說出來好了，什麽事都自己消化，負擔隻會越來越重。我們認識這麽久了，也算是朋友，有什麽想法可以直接告訴我，我們來溝通。”
    聽到這話，北星微微一怔。
    與顧葉生待久了，她似乎已經忘了正常溝通是什麽感覺。
    她甚至已經不相信，人與人之間，竟然真的能心平氣和地溝通。
    北星目光複雜地看著齊雲安。
    與她不同的是，他眼底就像深山中無人打擾的清泉，無比平靜。
    這目光讓北星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齊雲安，或許他真的和顧葉生不一樣，他們是可以好好交談的。
    北星遲疑片刻，說道：“你似乎一直在跟著我，在醫院好像也不是偶遇，我們很熟悉嗎？”
    北星的說法很婉轉，她其實是想問齊雲安，為什麽要跟蹤他。
    但跟蹤一詞太重，所以她替換了。
    北星問完，心裏有些忐忑。
    如此直白的問出口，別說是顧葉生，就算是其他正常人，也不會直接回答她吧？
    讓北星意外的是，齊雲安幾乎沒有遲疑，便說道：“你說得對，我是有意的，不過不是在跟蹤你，相反，我是接了任務要保護你。”
    北星怔住，“保護……我？”
    齊雲安笑笑，“我的職業有些特殊，見不得光，但大抵不算是壞人。有人出了高價，要買顧葉生的性命，我原本是要保護顧葉生的。”
    北星越聽越懵。
    有人要買顧葉生的性命？什麽人會這麽做，商業上的競爭對手？
    齊雲安接著說道：“但很不巧，我出現的次數太多，甚至和你有過交集，已經被對方察覺。所以我被調走，換了其他人保護顧葉生。考慮到你們的關係，且你曾經也被攻擊過，所以我來保護你。”
    北星想到，不久之前，她的確被綁架過。
    對方想將她滅口，還是齊雲安救了她。
    但她以為，那件事是顧曼熙或者是言雨纓做的。可言雨纓不會去為難顧葉生，而顧曼熙，估摸著也沒那麽大的能耐，能買顧葉生的命。
    “你不用擔心，”齊雲安似乎能看穿北星的想法，笑著說道，“顧曼熙的確聯係過我們，所以你們沒抓錯人，當初你會被抓，就是因為顧曼熙。隻是除了顧曼熙外，還有別人，不得不防。”
    北星神情凝重，點了點頭。
    可剛點完頭，北星又不解地看過去，“你把這些都告訴我，沒問題嗎？”
    “我都光明正大出現在你麵前了，該暴露的已經暴露光了，還有什麽問題？”齊雲安說，“再說，你知道後，自己也會多加小心。這件事顧葉生也知道，沒理由瞞著你。”
    北星恍然大悟，難怪齊雲安與顧葉生會在私下聯係。
    北星的心情忽然有些微妙。
    原來有些事情，是簡簡單單就可以說清楚的，不需要互相隱瞞。
    “所以，北小姐，”齊雲安笑著問，“可以上車了嗎？”
    與齊雲安談過後，北星的心情好了很多。
    或許她就該多和其他正常人交往，才會體會到世界的美好，也能明白顧葉生就是個神經病。
    齊雲安開車很穩，他特別注意著沒有急刹車，就連坐在齊雲安的車上，北星都覺得心情愉悅。
    這大概是因為，她發現她和齊雲安說話，不用隱瞞，不用急躁，更不用費盡心思揣摩他的想法。
    正常人之間的交流可真美好啊。
    車上，北星還是忍不住好奇，問道：“你究竟是做什麽工作的，是臥底？為什麽會和殺手牽扯在一起……我隻是隨口問問，如果不方便說就不說了。”
    看著北星小心翼翼的樣子，齊雲安忍俊不禁。
    她是在顧葉生身邊經曆了什麽，才會連正常的對話都很渴望。
    齊雲安認真道：“我說過了，我基本上已經暴露了，所以告訴你也沒關係。差不多就是你猜的那樣，那些殺手是有組織的，但他們也僅僅隻是接任務而已，幕後之人一直沒冒過頭。我的任務就是找到幕後之人，可惜中途出了顧葉生的事，便被調去保護顧葉生。”
    北星擰擰眉，“因為他的身份？”
    齊雲安笑道：“畢竟他是納稅大戶。”
    北星的心情有些複雜。
    但願顧葉生不要出什麽事才好。
    他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想來自己也會小心的。
    北星在心裏念叨完，忽然又想起什麽，不安地追問道：“這些真的可以告訴我嗎，不會給你惹禍？”
    齊雲安“噗”地笑出聲，“北星，你能不能不要這麽可愛？我這麽大的人了，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心裏沒數嗎？再者說，這些顯而易見的事情為什麽要瞞著你，你看，你自己不是也猜到了。”
    北星被齊雲安說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吐吐舌，偏頭看向窗外。
    齊雲安看了眼北星，唇角揚起。
    北星其實是個很聰明的人，很多時候，她都能預想到狀況。齊雲安偶爾也會想不通，顧葉生為什麽不和北星好好過日子，總是折騰些無聊的事。
    片刻，齊雲安冷不丁開口問道：“要不要回去見他。”
    北星心一緊，“他？”
    “不是顧葉生，”齊雲安說，“我指的是，給你下藥的人，他恐怕不會老老實實交代出幕後指使。”
    北星這才放鬆下來。
    可放鬆的同時，又有些哭笑不得，她還真是時時刻刻惦記著顧葉生。
    這一次，顧葉生恢複好後，大約是不會來找她了。
    北星點點頭，“好，有些事情，是該有個了斷。”